管小齐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茫然地环视四周。周围是宾馆双人房妆扮,她在和管元军出去旅游的时候曾经住过,所以认得。和影象中一模一样的桌椅,似乎全世界各地的宾馆都是大同小异。
这个房间里面除了她,另有别人。她一小我私家睡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上被子拱起来,可以判断出里面躺着一小我私家。以往如果是管元军在她劈面睡着,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揪爸爸的鼻子让他起床。
但是现在纷歧样了。脖子后面隐隐作痛,全身酸痛,她清楚的回忆起了昨天黄昏的经过,那个打晕她的大汉,一辆玄色轿车,带着墨镜的司机,另有没能拉住她的小哥哥。
一旁,宾馆的窗户半拉着,有一些微弱的阳光透进来。她起身,没有穿鞋子,在宾馆铺的毛绒地毯上走已往,小小的手拉住窗帘边缘,从空隙中探头出去看。
外面已经天亮了,微薄的雾气和较低的温度象征着现在是清晨。没有闹钟也能起来的这么早,管小齐心里微微有些兴奋,自己也不是睡懒觉的坏孩子了。
她踮起脚,想从窗户边缘向下看。但是无奈,窗台有些高,她能看到的只有楼顶闪烁着的红光,一些天线,另有远方修筑高楼所用的钢高架。
这里是哪里呢?那些坏人把我抓到哪里来了?
她转头,有些畏惧地看着那坨隆起的被子。说不定,那个把她打得很痛的大叔,或者是那个带着墨镜的司机,就躺在那下面,正在做着坏人专属的梦。
宾馆里面只有她和那小我私家两小我私家,门此时就在她的劈面,似乎两步路就能到达。
她咽了咽口水,喉咙里传来咕噜一声。管元军曾在她小的时候就嘱咐过她,万一真的有坏人泛起,千万不要反抗,以防伤害到自己。但是,现在,她面对着一个熟睡着的陌生人,所想的,仅仅只是打开门出去。
这样子不算反抗吧?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她踮起脚,轻轻地在地毯上走已往,脑海里面始终想象着曾经在学校花园里看到的小黑猫的样貌。对,自己现在就是一只猫,悄悄地,乖乖地,就能跑出去。
她经过了自己睡的床,迈了两步,又经过了陌生人睡着的床。在经过时,小孩子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往被子里面瞅去,她偏过头,脚步放慢,开始端详起来那床被子。
睡觉的人用被子笼着自己的脑袋,随着呼吸,被子上下起伏着。但是,被子所勾勒出来的人形轮廓有些小,躺在里面的人似乎是很矮,管小齐自己心里比了比,预计和自己差不多高。
昨天的坏大叔,感受有两个自己那么高,应该不是他。那个司机看上去很凶狠,而且这里也没有他戴的墨镜,所以应该也不是他。
管小齐停下了脚步,像是对着一道数学题一样陷入了疑惑。
被子里面的是谁呢?难道这两个坏人另有此外辅佐吗?但是,看上去好矮好小,不像是一个会打架的坏大人啊?
她微微有些往那边倾了已往。她捻起指头,小小地夹起被子的一角,轻轻抬起,往里面投入了怀疑的目光。
引入眼帘的是一只手。熟睡的人的手,一般都是半攒成拳,又稍稍松开,她注视着露出来的这只手,索性把被子捞到一半,下面再次显现出了更多的身体部位。
这次是一副看上去很小的身体,穿着衣服,短裤短袖,明显是一副男孩子的妆扮。她还没看到这小我私家的脸,把被子折起来放到一边,只把这小我私家的半边身子露了出来,头部却还被蒙在被子里。
似乎是个男孩子?
她伸手戳了戳那只半握成拳的手,那手微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皮肤很好,管小齐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就算每天姥爷都给自己涂香香的膏药,也没有这么舒服。
男孩子,应该没有这么悦目的手吧?她追念了一下自己班上的男生,一个二个都是很粗拙的手,喜欢打球、敲键盘之类的,另有一些黑黑的,一看就不知道好好做卫生。
她心里放下了畏惧,胆子大了起来,直接把五指放到那只手的手背上,轻轻地摸了摸。好平滑,似乎比自己的手还要小。
那只手又颤了颤,紧接着,整只手臂,连同那半副身体都开始微微移动,可以听到被子下方传来微弱的声音,似乎是将要醒来。
糟了!
她松开手,四处看了看,有些惊慌地把被子角拉了回来,重新盖住了那人的身体。她离开床,小跑着往门边跑去,眼神盯着门把手,心里砰砰砰地跳。
刚等到她离开床,躺着的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到管小齐的背影,那人打了个哈欠,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吓得管小齐一下子楞在原地不敢转动。
“喂,你适才在干什么?”
发问,背后传来了一阵好听的声音。管小齐僵僵地没有转头,也不敢回覆,只是愣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光脚丫子。脚指甲是之前姥爷给自己剪的,现在还很短,显得脚丫子很灵巧。
这个声音,感受上是男孩子。
“...”
可以听到后面传来了床的吱呀吱呀的声响,似乎是那人坐了起来。又听到刷了刷啦的声音,另有头发搅动地干燥声,管小齐略微偏了偏头。
她看到了一双脚,现在悬在床的上方,还没来得及看那人的脸,下一个问话接踵而至。
“我在和你说话,干嘛不理我?”
这次可以确认了,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她转过脸,和这个男孩子对上了。
“我...我不知道...”她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回覆。眼前的男孩子,似乎是戳中了她内心的某些工具。
小学里面,许多女孩子都聚在一起,讨论着诸如大人的化妆水平,亦或是自己班上或是隔邻班那些男生长得悦目。管小齐长得很灵巧,许多女孩子愿意过来和她玩,也一起聊过这些工具。每每听到那些女孩子的比力,管小齐自己内心也在悄悄地贴着排名的标签。
班上哪个男生帅,哪个男生长得最悦目,对此的判断见仁见智。虽说亲人眼里出西施这种说法对于如此年龄段还暂时用不上,但是对于自己有好感的男生,自然也有着一层奇妙的感受滤镜。
她自己偷偷视察过周围的男孩子。包罗同桌的李春生,另有一些打球的男孩子。但是,无论是谁,她心里都觉得,不是悦目的类型。有朋友给她诉说着自己喜欢上了同班的谁谁谁,她也作无言状,因为实在是对她们的评价不敢苟同。
但是现在,在面对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她第一次觉得,第一次感受到,内心觉得一小我私家长得帅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就似乎,看到他,周围就绽放了樱花一样,仔细地闻一闻另有一股清香,虽然这只不外是昨天姥爷给自己涂的霜。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顺,很软,但是总是觉得自己和他的头发差了好几个档次。自己的头发如果用小草来形容,那么他的头发看上去就像是草坪中鲜亮的花朵,看上去那么柔软,还泛起着可爱的小卷。
“不知道?你摸我的手干什么?”他微微有些提防的语气,刻意地把手护在身后。
“啊...我,我看到...”
管小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孩子睡着的时候,自己摸他的手也会被知道。她有些无措地举起手,虽然指尖还残留着他手背上平滑的触觉,但是此时男孩子似乎对这个举动发生了很大的厌恶。
“我...我以为你在睡觉,然后把被子掀开...”
“我是在睡觉没错,但是你摸我的手就对吗?哼,你要赔我。”男孩子似乎是很讨厌的扭开身子,把半边脸朝向她,嘴角撇着。
“啊...我,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了...”管小齐解释不通,有些无奈而焦急地低下头,再次看向自己的光脚丫子。
“说不会了就不会了?我不信,你肯定是骗子。”男孩子微微有些冷的声音传来,被他坐在屁股下面的被子吱呀一声,似乎是在调整坐姿。
管小齐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小小地咬着嘴唇。
局面一度宁静和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管小齐照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只是眼睛似乎闭上了,嘴巴也扁着。床上的人似乎也没消息,这种情况连续了至少有三分钟之久。
险些下一刻就要世界末日了,低头而对脑部造成压迫感,身体逐渐前倾的管小齐,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她霍地一下抬起头。男孩子仍然是半对着她,嘴角有一丝尴尬地苦笑。
“我...你在生气,我畏惧惹到你...”
“噗...别认真嘛,我给你开个玩笑的,开玩笑!”男孩子显然没有意料到自己的俏皮话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急遽转过来,伸脱手:“你,你随便摸,我不会生气的!”
“真的?”管小齐抬起眼眸,透出询问的目光。
“真的真的!你试一试嘛!”男孩子朝她扬了扬手。
看着那只适才很平滑,在被子下面半握成拳,现在很大方的张开着的手,管小齐紧闭着嘴,不知为何,又微微咽了咽口水,把双手伸出去,轻轻地握住了。
一样的感受,但是比适才微微热一些。
“看吧,没问题的!适才我在和你开玩笑的,不要反面我说话嘛!”男孩子开心地笑起来,反手和管小齐握起手来,有模有样地上下摇晃着。
“嗯!我知道了。”突然反映过来似乎握的有点久了,管小齐微微红着脸把手抽了回来。男孩子也没在意,光着脚下床跑到一边,哗啦地一下把窗帘拉开。
光线一下子投射进来,找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这个时候,管小齐重新环视,脑海里重新强调了一个想法: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现在,除了她和这个男孩子,没有任何别人的身影。她挪了两步,往茅厕里看去,里面出了一个马桶,空空的,喷水花洒滴滴地向下漏着水。
“那个...”管小齐压低了点嗓音,冲着小男孩问道:“请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终于等到她这么问了,男孩子露出了一脸放松的神情,回到床上盘腿坐着,伸手指了指一边:“你也坐这里吧!我给你说!”
他指的地方是他的身边,和床边另有一定距离,可以坐下一个身位。管小齐顿了一下,没有拒绝,抿了一下嘴,在空隙处半坐下来,尽量和男孩子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看到她乖乖地坐了下来,男孩子开心所在了颔首,说道:“我叫毛满谦,你可以叫我谦哥,也可以叫我哥哥,随便你!”
“那...哥哥?”管小齐抛出了一个试探性的问句。
“啊,就这样吧!”毛满谦笑嘻嘻所在头,随后继续道:“我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要资助警察去攻击坏人!”
嗯。管小齐乖乖所在了颔首,示意她听进去了。
嗯?她皱了皱眉头。
资助警察叔叔打碎人?
“我,我是被两个坏叔叔抓到这里来的啊?”管小齐十分地惊讶,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啊...这样子吗,他们没给我说...但是,带你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打碎人!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小警察,以后早晚也是警察!”男孩子听了她的话微微愣了愣,不外也没解释太多,笑着增补道。
“但是...这里只有我们两小我私家啊?而且昨天我亲眼看到,那个坏叔叔把想帮我的年老哥打垮在地上了!”管小齐开始下意识地提高音调,她追念起了昨天倒在地上的那个年老哥,代入似地认为是扛着自己的坏大叔把他打垮了。
“这...羊叔不会这么干吧...就算是牛叔也不会啊?”毛满谦反而是一脸不行置信。
“羊叔是谁啊?”
“哦,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只是他手机铃声用的是喜羊和灰狼的,所以我一般叫他羊叔。多大的人了,用这么幼稚的歌...”
男孩子在哪里默默吐槽,管小齐内心却突得冒出一股声音。
【就是这个铃声】
脑海里面,录音机一般响起了主题曲。似乎,是在昨天听到的,但是自己在展台上面晕倒后,直到被扛在背上摔进车里,就明明什么也不记得了。
对了!
管小齐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己那双变得异常的耳朵。一定是耳朵自己听到的!那么,这个所谓的“羊叔”,就一定是昨天把我扛在背上的坏叔叔了!
管小齐盯着毛满谦的脸色徐徐尴尬起来。她影象里面那个这么坏心眼的叔叔,居然在这个男孩子嘴里面是个好人,照旧个警察。
“耳朵,能请你听一下,毛满谦心里面在想什么吗?”
她心里向自己的耳朵发出询问,就如同之前一样。这双耳朵能够听到别人内心的想法,似乎是有魔力一般,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十分地管用。
耳朵哆嗦了一下,管小齐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耳朵正在牵扯着周围的细胞和肌肉,在微微地如同蝴蝶一般扇动起来。
毛满谦此时正在说着什么,她没有听进去。现在,只要盯着对方,自己就能听到他内心的想法了。
来吧!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要被带去做什么,耳朵,请你全部告诉我吧!
就在这时,就在耳朵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而自己的脑海正在逐渐浮现出字眼的时候,男孩子做了一个很奇怪而令人困惑的举动。
毛满谦似乎是意识到了面前发呆的少女正在干什么,直接纵身而起,把管小齐扑倒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耳朵。他跨坐在她的身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双手通过头发,紧密地把耳朵捂在手形成的小空隙中。
耳朵仍然在飞翔着,管小齐看着面前,看着跨坐在她身上的男孩子,内心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被做了什么。
她脑海里面的字眼慢慢地沉了下去,尽管耳朵在尽力的舞动着,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头皮也在微微发痛,但是除了一片空白,再也听不到任何话了。
“果真,只要在这个时候捂住你的耳朵,你就什么也干不了了。”毛满谦嘴角洋溢出一股邪魅的角度,如果是以往,管小齐被这样压着,绝对会满脸瞬间涨红,偏已往不看他。
但是,她仅仅是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绪,没有任何想法,真正地酿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只要这双手一直捂住,她就一刻不得回到现实,她就一直泡在深深不见底的思维泥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