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早春,风和日丽。
华贵大气的六层阁楼,此时已然人去楼空。阁主白宗道北上都州,白姨带着齐孟帘去了南魏,原本热闹的东风阁,变得空空荡荡。
阁外街前,人群聚堆。都是些计划来东风阁探询消息的江湖人士,腰间塞着银票准备花上一笔足够让自己心疼很久的银子,买一份心心念念的消息。一路奔忙至此,却是连个鸟毛都没有。
东风阁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
人群中种种声音此起彼伏,有质疑的,有自以为了解实情的,有破口痛骂东风阁的,种种各样的人,齐聚于此。唯独没人注意到身后趴在屋顶上的两道身影。
两人身穿乌玄色的夜行衣,就藏身在日头底下,不外屋顶陡又高,寻凡人走街串巷也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头上。乌黑的衣服和屋顶的砖瓦融为一体,加上似乎静止了一般的身姿,如若不是有心探查,简直很难发现两个如同大壁虎一样的身影。
身份未明,形迹可疑,这两道身影就这么静静地趴着,目光看向前方的东风阁楼,似乎在期待什么。
人群中逐渐有人开始起哄,想要冲进东风阁看看里面什么名堂,之前照旧在门前聚集,如今已然是想趁着东风阁人员消失之际,进去打探打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前来买消息的大多都是江湖人士,平日里争凶斗狠,目无纲纪,有人带头便有人追随,门前百余人已经有人抽出刀剑,开始高声嚷嚷。
屋顶上的两人见这些江湖绿林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东风阁,却依旧没什么体现,不为所动。因为他们二人此行的目标,还要再等等。
时间缓慢的推移,消息的流传却是越来越快,城中大部门势力都已经得知了东风阁的消息,门前聚集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甚至一些官差的身影都泛起在了人群之中。
“他们进去了。”
屋顶,砖瓦被日头晒的有些炙热,两人却是绝不在意,口中发出降低的声音,呼出的口气吹起了一层灰尘。
“东风阁是那般好进的么。”
声音平淡,古井无波没有一点情绪,只是在诉说着一个事实而已。
东风阁每日里接八方客,但是,一层楼二层楼也就而已,李义安甚至都能直接凭借俊逸的模样,刷脸流通无阻。放眼天下,还没听说过谁不用预约就直接闯上了三楼的。
今日,二人的任务即是守护东风阁的威望,今天要用血的价钱,告诉世人,即即是空了的东风阁,也要守规则,只要三楼窗边显现出一丝人影,两人会绝不犹豫的把涂有石脂的羽箭点着,射向那座阁楼。
整座修建看似平安无事,只是失去了人影,其实里面早已留有东风阁的后手,潜伏杀机。
粘稠的石脂倾倒在三楼以上的每个角落,一点细微的火星,都足够让这座木质阁楼顷刻间子虚乌有。这是东风阁第一次接纳这种方式,要用这种手段告诉世人,东风阁不是不敢加入流血事件,而是有着强鼎力大举量的顶级组织。
两人身旁各有一把被黑布笼罩的角弓,眼下百余人已然进了阁楼,却不知自身生死已经被两人握在了手心中。
下方声音嘈杂,胆子大的江湖人士率先冲了进去。其实按理来说这一个空阁楼没什么悦目的,但这些江湖人士哪个是心善的主,好奇加上太过的放肆,一刚人起先还只是用眼审察着周围,慢慢地有些人已经开始用刀剑劈砍阁楼的柱子以及墙壁。
这样的情形只在东州上演,其余地方的东风阁依旧正常,毫无异样,因为东州一个穷困边关,在白宗道眼中已经没了几多利用价值,该抛弃时,一丝犹豫都没有。
混在人群中的官差以及各势力的眼线,都只是在旁观而没有入内,视察一番后即是从来路返回,回去报信。
二楼楼梯上,已经有了人影,屋顶两人在太阳下看的清清楚楚,悄悄地直起身子,角弓握在手中,细微的火苗点燃了箭头。着了火的羽箭搭在弦上,瞄准的偏向即是前方。
三楼窗边,显现出一颗油光锃亮的大秃顶,一道细长的刀疤横亘在脸上,瞧面相就是混江湖的老手了。
秃顶抽了抽鼻子,像是闻见了什么怪异的味道一般,定睛望去,只看法上涂满了玄色粘稠的水,就像写字用的墨水一样。
不外墨水用来教书育人,而石脂却是……
弓弦微微发抖,耳边响起破空的声音,两只火红的光线快速飞向阁楼,太阳光下的空气中划过两道不显眼的红线。
羽箭直直地定在地板上,尾羽有些哆嗦,箭头的火焰遇到石脂就一发不行收拾,火焰在地板上快速的流传着,黑烟透过窗户滔滔飘向天空。
人们惊慌于突然泛起着起的大火,连忙向下方跑去,喧华声,急切声,辱骂声此起彼伏,刚刚嚣张的模样一扫而空,满脸的狼狈之色,像极了嗡嗡乱叫四处逃窜的蜜蜂。
屋顶两人见状转身离开,在一旁砖瓦上快速疾驰,却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也没有踢掉一块瓦片,就这么悄无踪影的离开,来也急遽,去也急遽。
二人青天白日之下,奔跑在屋顶之上,无人察觉。
很快,西边一条街巷,两人从屋顶跳下,快速地脱下身上的夜行衣,用来包裹住手里的角弓,但是角弓体积略大,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不外两人也不在乎,露出了里面的便衣之后,就拿着被裹起的角弓走出巷子。面容普通,神色平静,属于路人甲的那种,一点都不像刚刚放箭时露出的那般凌厉。
“呼,这帮人,真是傻得透顶。”
“管他干嘛,自作孽,不行活。”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看向对方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长相。
“现在去哪?”
其中稍显稚嫩的一人开口说道,两人长相相同,唯一有些区此外就是眼睛中的光线。
“城西。”
“去那干嘛?”
“嗯……我看看。”
另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看着。
“下一个目标,李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