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挠了挠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屋舍。
很快,矿场剩下的一百五十多人,站在了卢剑升的面前。
“令郎,有五十多人不见了……”
赵管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双眼瞟了一眼卢剑升手中的鞭子,感受脸上的鞭痕更疼了一些。
“五十多人不见了,你是干什么吃的?你招的人手就是这样的?”
卢剑升皱着眉头,生气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矿场并不禁人员离开。”赵管事委屈地说道。
“哪个乌龟王八蛋说的不禁人员离开?”
卢剑升提高了嗓门,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怒冲冲地看着赵管事。
赵管事听见这话,心中更是委屈,不禁人员外出,正是眼前这位令郎哥的命令,美其名曰照顾工人。
但见卢剑升正是怒气上头,他是不敢惹这个霉头,只能紧闭嘴巴,不声不吭。
卢剑升说罢,才想起这个命令似乎是自己下的,不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照旧拿鞭子抽了赵管事一下,但明眼人都没看出来,那力度没几多。
赵管事心里想着:
“这位小令郎就是太幼稚了,我老赵是什么人?搪塞一个小孩,还不是手到擒来?”
心里十分自得,外貌上却是不敢有什么变化,只能低着头不做声,等着卢剑升怒气消散。
“以后,所有人出去都要报备,不能无缘无故失踪,明白没有?”
卢剑升梗着脖子,对着人群说道。
这矿工们哪里敢冒犯这小少爷,连忙称是。
卢剑升见众人的模样,显得十分自得,他最享受这种权力在手,指挥人的感受,虽然往往都是瞎指挥。
不外什么事都有赵管事这个背锅侠兜着,各人也都顺着这位脾性无常的小令郎,究竟挨一顿毒打又扣了人为,可不值当。
————
微风轻轻吹过李义安的脸庞,不似午后东风那般舒适,反倒是夹杂了几分让人哆嗦的寒意。
一行两百人,沿着山林直奔西山。
隐藏在树木间的身影,不时从腰间反射出一道亮光。最前方的李义安倚在树上,伸手拍掉了头上的叶子,转头看着身后手持墨色劲弩的五人。
五人身后则是弓箭手,再之后站着的才是手持兵刃的壮汉。这是李义安的想法,一般战阵,皆是白刃步兵在前方,中军才是弓弩手,两旁则是骑兵。
不外李义安担忧会有伤亡,照旧决定先让弓弩开道,这样最是省力,在他心里,自己人的人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其中绝大多数人,即便没上过战场的也明白李义安这是为了他们着想,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心中则是多了几分谢谢。
这年头能把普通人当人看的,真是不多。镇国上将军之所以广受将士恋慕,其中一条即是王守靖那句著名的
“待兵如待子,子劣则斥之,子勇则命重于勋功。”
王守靖之所以能据守北边关未尝一败,除了拥有高明的兵家守城秘诀,更重要的是将兵之道,如臂驱使。
李义安虽然不明白什么兵法,但是在他看来,如果能用简朴快捷的要领击败敌人,那为什么不用?世上另有什么比弓弩更快的吗?
“是不是前面就快到了?”
李义安靠在树上微微歇息,看着一旁被众人困绕的王破江说道。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见那张挤满笑容的脸,李义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一旁的常淮交流了个眼神。
常淮听见李义安的疑惑和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示意王破江没有说谎,简直是不远了。
李义安又看了王破江一眼,心里想着这家伙没耍花样。
论信任,他肯定更相信,常淮和程自强两个一起赴汤蹈火过的人,两人也是到过西山。
适才不外是作声试探一句而已。
人群只是稍稍停滞了一下,便继续前行,一刻钟以后,李义安便看见了前方隐隐约约的身影。
“那即是卢家的护卫了。”
王破江用手指了指前方,对着李义安说道。
几道身穿褐色皮甲的人,在视线中来回走动。林子距离矿山口另有一段距离,如果用弩箭伤人,更大的可能是射不中,然后打草惊蛇,给了里面的人反映过来的时机。
若是如此,双方正面开战,免不了会有伤亡,那是他所不愿意看见的事。
身旁人似乎是看出了李义安的记挂,率先开口道:“二当家,不如我上前去引他们一下?”
李义安闻言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头。
“不行,卢家护卫哪里会这般上你的当。”
“可是……”
“等一等,看那些护卫会不会再离近一些。”
李义安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开口说道。
如今清晨不外卯时,有的是时间。
那人见李义安有了决断,便不再多说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两百道身影隐藏在山林之中无人觉察,从林子外向里面看去,只能看见数不清的树木,哪里想到这里面,竟然藏着一伙来势汹汹的土匪?
王破江坐在地上,揉搓着脸庞,偶尔还会发出几道小声的痛呼,不外他每忍不住叫一声,一旁的老庄便抄起大手,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王破江哀怨的看着老庄,却也有些庆幸,挨打的不是红一块紫一块的脸,而是脑袋。
老庄最是瞧不起王破江这种没胆子没节气的怂包,带着五十多小我私家还搞偷袭,虽然李义安现在也是在搞偷袭,但是他王破江是个什么工具?敢和他二当家比?
看着王破江的模样,老庄即是越看越气,越看越恼火,恨不得让这家伙硬气一点,站起来跟自己打一场。
没人知道老庄的肚里潜伏着怒火,李义安则是专心的看着矿山的偏向。
日头慢慢升高了一些,林子里进了些日光,不再像来时那般昏昏沉沉。
就在此时,一辆玄色马车从矿山徐徐驶出,只见一旁的护卫并未阻拦,车上的车夫像是对着护卫说了些什么。
“和你两人昨日见的马车一样么?”
李义安扭头对着程自强的偏向说道。
“有些差异,这个看着更大气一些,而且有车厢,不是装的大箱子。”
程自强挠了挠头,这马车简直和他昨日见的不甚相同。
“那个……似乎是?”
王破江听见李义安的声音,连忙直了直身子,向前方望去,不外被树林遮挡,看的不甚清楚。
一旁的老庄,见王破江突然起身,想要把他拉下来,却是听见王破江惊呼的声音。
“那个是?是小令郎的马车!”
“是卢剑升的马车!”
王破江虽是压低了声线,但是在寂静的山林里,却是十分难听逆耳。
“你确定?卢剑升天天就住在矿山里面?”
李义安见王破江受惊的模样,有些疑惑,怎么这棋下着下着,就突然直接将军了?
“卢剑升平常不会来矿山,来了即是拿鞭子抽抽人,撒撒气便走了。”
王破江似乎是想起了那些可怜人,被卢剑升鞭子抽打时的场景。
李义安听见这话,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弧度。
“走吧,去山路后面,护卫看不见的地方,会一会这位卢家小令郎。”
山路与山林间有着拐角,等马车驶入拐角处,即是卢家护卫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