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式微
冯府。
“大人，药煎好了。”
那碗药汤装在一只白瓷碗里，热气徐徐升腾，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草味道。
一旁的仆役拿出银针，在漆黑的汤药中搅动几下。
见银针并无异状，冯校尉端起碗便将那又黑又苦的药一饮而尽。
翌日。
水府。
清魂自昨夜之后便心情不佳，绿绮无奈，只得找蓝璇来慰藉自家小姐。
经过蓝璇开导，清魂的心情也徐徐好起来了。
水廙之独坐在院中，痴痴地望着檐角那一树青松，松柏临风，恰似那张清秀俊逸的面庞，真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只见少年眼中含情，嘴角带笑，一看便知是已有心仪之人。
凤兮凤兮归家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水廙之年少多情，偏偏遇上了清魂与蓝璇这两名绝色美人，又怎能不动心呢？
他本是水府管家与水夫人婢女的儿子，但他与水府的少爷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几人情同手足，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
情窦初开的时节，水廙之遇上了药王谷谷主慕容清，在他的影象里，那是一位高屋建瓴，气质清傲的女子，他见过太多温柔可人的各人闺秀，却无一人如清儿那般一颦一笑都深入人心，于是——
这名多情的少年动心了，对慕容清念念不忘了数年，原来以慕容清的身份，他的恋慕这一生都只能是理想，但慕容清失事后跳崖失忆酿成了水清魂，他感应自己的恋慕不再那么卑微，不再那么遥远，可是，清魂却爱上了狄仁杰。
他知道，自己无法与狄仁杰相比，心灰意冷之下，他觉察蓝璇虽然是舞女身世，却满腹诗书，才气横溢，与一般的各人闺秀相比，同样的温婉，却不似她们千篇一律，蓝璇是奇特的，是耀眼的。在蓝璇的身上，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心动的感受。
徐徐的，水廙之将情感转移到了蓝璇的身上，可是，每当他见到清魂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以致他心中纠结，摇摆不定。
其实若论容貌，清魂与蓝璇当属上乘，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敢说不会有更美的女子呢？
真正感感人心的不仅仅是美貌，而是奇特的气质与风骨。
两名容色倾城，遗世独立的女子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
江上。
狄仁杰正坐在船上看扬州地形图，多了解一些地形阵势对剿灭玉豹堂也是有资助的。
揉揉酸胀的眼，狄仁杰向远方看去，江上起了薄雾，像是一层薄纱笼罩在江面上，意境飘渺，犹如置身仙境。
明日便可抵达扬州，而此时狄仁杰却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出些什么事。
而且，那些被抓走的女子怎么办？
就算是被救回来，那些女子也肯定留下阴影，名声受损，以后的生活或多或少都市受影响的。
这些可恨的淫贼！
他一定要将玉豹堂一网打尽，绝不放过那些侮辱无辜女子的人。
扬州。
吟波酒楼。
“蓝璇姐姐，听清姐姐说你的舞跳的特别好，改天可不行以教一下我啊？”红巾双肘拄着下巴，鬼精灵似的笑着道。
这几日，红巾与蓝璇清魂二人徐徐熟络起来，几人约好来酒楼用饭，水夫人不放心，一定要仆役追随才肯放她们走。
“好啊！”蓝璇八卦兮兮看着她一笑，“红巾是学来要跳给墨雨看的吗？”
红巾被说中了心事，小脸染上些微红，灵动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转移着话题——
“蓝璇姐姐，我很好奇，你明白这么多情感上的事，是不是也有心上人呀？”
原来正在饮果子酒的清魂听她这样一说，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们二人。
红巾坏笑着冲清魂挑了挑眉，清魂忍住嘴角的抽搐，偏过头瞧了蓝璇一眼。
其实清魂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但这涉及到蓝璇的隐私，她照旧忍住没有多嘴。
“我没有心上人，”蓝璇饮了一口果酒，“我幼年时，曾与人指腹为婚，原来就是怙恃之命，也没有什么情感，厥后那个男孩得了不治之症，早早地去了。”
她依稀记得，那个男孩不外才十五岁，就很喜欢随着她在院子里一起看诗书，即便他并不喜欢诗词，也愿意陪着她。
可是那个时候蓝璇才十一岁，只把他看成玩伴而已。
男孩死去以后，双方怙恃商量后解除了婚约，但蓝璇的父亲思想较为传统，即便上门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也迟迟未让蓝璇谈婚论嫁。
也许那个男孩真的曾喜欢过她，可斯人已去，再去深究也无意义。
“哦——”红巾点颔首，“是这样啊！”
“那姐姐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啊？”红巾仍不愿放弃，继续追问她。
蓝璇笑了笑，“我没有想过这些，看缘分吧。”
说着，纤指拎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
几人正说说笑笑着，吸引邻桌的一位客人看向她的三人。
撩起帷帽的薄纱，清魂看着那人，有些受惊，那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冯校尉。
不出所料，冯校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蓝璇，那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惊喜，似乎还蕴含着几分深情。
冯校尉前几日还染了风寒，怎么今日便来喝酒了，神情似乎还模糊着，隐隐有病情加重的样子。
清魂这么想着，却见那冯校尉揉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蓝璇，不禁皱起眉头。
看着冯校尉的样子，清魂眸光一震，看向蓝璇，目光中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后者正安然喝着果酒，一幅与世无争的模样，似乎给冯校尉下毒一事并不是她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清姐姐，你怎么了？”红巾见清魂突然不喝酒了，便问她缘由。
“没事。”清魂自然不能说出她心中的怀疑，只道，“喝酒吧！”
“哦——”
红巾也发现邻桌的男子一直盯着蓝璇看，她想，也许是因为蓝璇姐姐漂亮，才会招惹一些狂蜂浪蝶吧——
喝着喝着，三人便觉察出差池劲了——
她们开始满身无力，连握着杯子的手都不稳了。
再看那边桌上卖力掩护她们的水府仆役，个个嘴角流血，看起来是中毒了。
一旁的小二一副心虚的样子，悄悄躲到后面去了。
至此，三人便明白了，她们来酒楼时，见几名戴着斗笠的男子在这里喝酒，但是不久后就离开了。
他们收买了这里的掌柜，小二给她们添的酒是下了药的。
果真，那几名男子折返回来，想要将三位女人带走。
红巾和清魂还好，她们原是有武功基础的，还能勉强撑着，蓝璇手无缚鸡之力，已然昏睡在桌上。
那些贼人将三人捆住，正欲装进麻袋，这一举动被一旁迷迷糊糊的冯校尉看见，他拔出剑便向其中一人刺去。
冯校尉虽然神色模糊，武力大打折扣，但究竟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校尉之身，那几人竟徐徐有不敌之势。
千钧一发之际，那几人从怀中掏出迷烟向冯校尉掷去，冯校尉一面掩住口鼻，一面将剑一挑，断了那捆住蓝璇的麻袋绳子，一把揽过蓝璇，跳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