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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倾人而你倾城

(五十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月色倾人而你倾城 蔺沄 4257 2020-02-16 21:12:51

  王若素最不想面对的事情仍然不期而至。门房收到了来自宫廷的拜帖,王蒙正与夫人思量再三,照旧转交给了女儿。

  王若素拆开看了看,紧张之余又松了一口气:“温兰姐姐不会抵家里来,她约我到得鹿苑一聚。”

  王夫人了然所在颔首:“这样也好,皇后出宫太不容了,上次娘娘回家省亲繁文缛节太多,张夫人说皇后出宫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但自己却基础没时机和她说多久的话。照旧去得鹿苑相聚最方便。”

  王蒙正见女儿一直盯着拜帖看,犹豫地问:“皇后约你,你是去照旧不去呢?不去的话,爹差人回话,就说你熏染风寒……”

  王若素还未答话,王夫人就打断他:“又说风寒,上次没去张家吃喜酒,说的就是她得了风寒,这次又说……”

  眼见夫人说漏了嘴,王蒙正忙去拉她,可王夫人丝绝不买账:“这有什么可隐瞒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月儿和皇后一向交好,总会晤面的,一直这样避着也不是措施。”

  她又对女儿道:“月儿,你是智慧的孩子,娘想说的早就说了,原理你一定清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娘都市支持你,但前提是你头脑要清晰,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爹,娘,你们放心吧,”王若素合上拜帖,对着二老道:“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置惩罚好。”

  得鹿苑是皇家宫外最近的一处别院,位于城郊二十里地,规模不大,但因西北边有大片鹿园而备受王公贵族青睐。

  王家马车通过重重守卫,终于停在苑门前。

  王若素身披粉色斗篷,在红珠和莲儿的陪伴下款款进入院子。

  前来引路的是一名青衣宫女,带着三人走过一个又一个回廊,穿过一个院子又一个院子,那青衣宫女转头笑盈盈地对王若素道:“皇后娘娘在宫里多次提起,想约女人一叙呢。”

  王若素笑了笑,并未答话。

  红珠看了主人一眼,笑着问那青衣宫女:“姐姐笑起来真悦目,请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青衣宫女看向王若素:“奴婢秀儿,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

  王若素客气道:“有劳秀儿女人了。”

  秀儿嫣然一笑:“女人是皇后娘娘的闺中良友,秀儿能为女人效劳是秀儿的福气。”

  王若素笑了笑,目视前方,没有答话。

  秀儿本想与皇后娘娘的客人拉拉关系,但见王若素仪态大方,神色自若却隐隐不行冒犯的样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不再言语。

  在她的引导下,几人来到一座朱红小院,穿过庭院,来到主厅,秀儿撩开厚重的门帘,请王若素进去。

  屋外万物萧条,冷风瑟瑟。屋内百花富贵,暖意泱泱。

  王若素一进门,就被竞开的花儿吸引住目光。

  “妹妹!你终于来了!”

  她回过神,抬眼看到多日不见的温兰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她直觉地要跪下:“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温兰皇后立即上前扶着她,揶揄道:“你何时如此有规则了。”

  一句玩笑话,让她预防的心松懈不少,王若素朝温兰皇后皱了皱鼻子,两人默契地笑了。

  待女官们为她除去斗篷,送上茶点瓜果,温兰皇后将旁人遣退,与她单独相处。

  王若素细细地看了看温兰皇后,数月不见,她竟消瘦不少,虽然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她的心没来由地又悬了起来。

  见她盯着自己,温兰皇后并不回避,直直地问:“妹妹这样看我,可是看出了什么?”

  王若素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她环视了满屋的花朵,十分讶异道:“姐姐不愧是妹妹心中的花神,隆冬腊月也能让百花竟开。”

  说起花儿,温兰皇后勉强笑了笑:“我有大把时间,不用来种花弄枝,还能做什么呢?”

  或许是心底的愧疚作祟,王若素总觉得她的话里带着伤心,迟疑片刻,她终于轻轻道:“姐姐最近过得可好?”

  温兰皇后犹豫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过得好欠好。”母仪天下,万人敬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锦衣玉食用之不竭。可是,她的心底却有解不开的结。

  见她犹豫,王若素更不敢多问。

  温兰打起精神笑道:“咱们很久很久没晤面了,不谈不开心的事儿,今天好好叙叙。”她握了握王若素的手:“上午太冷了,咱们就躲在屋里,下午姐姐再带你去看看鹿园,虽然冬天不如其他季节,既然来了,断然没有不去看看的原理。”

  王若素笑着点颔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不愧是儿时的玩伴,虽然泰半年不见,却在短暂生疏后很快重拾了儿时友谊,从花花卉草聊到人生境遇,从民间百态聊到宫廷见闻。

  或许是心底不安,王若素觉得温兰皇后总是有意无意地碰触那些她最不想被提及的事。而那些事,就是每次她溜出去见益哥哥后,又怕被父亲责罚,便拿张温兰做挡箭牌。可温兰皇后提到这些事的时候,不外只是取笑她而已。可在王若素的感受上却像一件不愿面对的事,总是被别人试探地碰触到边缘,每当她好不容易兴起勇气想正视的时候,温兰皇后却没有再进一步。

  如此重复频频,王若素被搅得提心吊胆,心不在焉,索性将话题引到了温兰皇后最擅长的种花上,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她还特地取了笔和纸,嚷着要好好纪录。

  温兰皇后被她逗笑了,一边拉着她在花丛中辨花识花,一边细细地从选种培土说起,何时播种,何时浇水,何时晒太阳等等,事无巨细一一道来。王若素也体现出极大地上心,全给一一写在了纸上,让温兰皇后颇有成就感。

  午膳的桌子上自然以鹿肉为主打,鹿肉烧鲜菇、红烧鹿肉、鹿脯以及各色山珍。

  张温兰夹了一块儿鹿肉放进王若素碗中:“尝尝好吃吗?”

  王若素欣然入口,鹿肉肉质细嫩,少了猪肉的油腻,比牛肉细致,微微回甜,她也夹了块给温兰皇后:“姐姐也尝尝,确实好吃,比会仙楼的鹿肉多了回甜,想是因为鹿园得天独厚的生存情况,野外也比不了。”

  温兰皇后尝了尝,点颔首:“确仕淙会仙楼好,难怪这里备受皇家青睐。”

  饭后两人携手去西北面的鹿场。在别院门口,早有大批人马在此期待,两人登上马车后,长长的队伍开始向西北偏向移动。

  王若素本想提议骑马去,可想到温兰柔弱的样子便作罢。

  马车里,温兰皇后侧身轻轻对她说:“月儿,我也不想这么多人随着,可鹿园非要以皇后礼制摆驾,我初入宫廷,照旧按规则来做。”

  王若素笑了笑,道:“姐姐不要多想,鹿子本就生性警觉谨慎,加上冬季既是聚团取暖的时候,也是母鹿有身养胎的时候,怕会越发警觉,我是担忧这队伍前有开道的,后有扫尾的,人太多,怕是看不到鹿子了。”

  温兰皇后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王若素也不辩解,一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的样子。

  结果果真如王若素所言,虽然众人爬坡上坎,走得极其不易,但鹿子们丝毫没有更众人面子,除了偶尔遇上一两只落单的、见到他们就如惊弓之鸟蹦走的鹿子外,他们只欣赏到了沿途的萧索。

  前来陪驾的鹿园长急得满头大汗,跪在皇后马车前提议带众人去一处人工搭建的棚屋,那里草料富足,是冬天鹿子们歇脚的一定去处。

  温兰皇后看了看王若素,王若素悄悄地摇了摇头,撩起的门帘窜入一股冷风,她恰到利益地打了个喷嚏。

  温兰皇后便道:“而已,天气太冷,不如屋内暖和,回去吧”,又对王若素道:“等来年开春了,咱们再来。”

  鹿园长也如临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选冬天来得鹿苑。不外他照旧说了几句敬重话,并邀请皇后娘娘开春一定要过来看看。

  回到别院时天色已逐渐暗沉下来,王若素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无端地升起一股急躁感,随着温兰皇后进入暖房。

  温兰皇后看了看时辰——申时——不早不晚。又见王若素低头拨弄着茶杯,便问:“妹妹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王若素抬头笑了笑:“我在想天气对人的心情影响很大。”说着,她指着窗外:“姐姐你看,今日天气雾沉沉的,似乎要比往日越发深沉,让人莫名地伤感。”

  温兰皇后抬头看着低矮的天空,心中也染上几分情绪,叹了口气:自己请她来不就是谈心的吗?如果就这样离开了,回到酷寒的皇宫,她又能将心事给谁说呢?

  于是她拉着王若素的手,问:“月儿,姐姐问你,你老实回覆,你之前说你有心上人,是不是太后赐婚的刘从德?”

  温兰皇后冷不丁地问话让她愣了片刻,当听到“老实回覆”几个字时,王若素心跳如鼓,像是做了坏事被拷问一样,幸亏温兰皇后没有提及益哥哥的名字。王若素松了口气:“不是。”

  “月儿,当初你问我心上人是谁,因关系甚大,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姐姐。其实姐姐的心上人就是皇上,但是,但是……”温兰咬了咬牙,道:“但是姐姐嫁给心上人后,总觉得有许多解不开的谜团。”

  与温兰皇后谈及益哥哥,王若素像被抽离了底气一般,软糯糯地顺着问:“姐姐有何疑团?”

  张温兰再次陷入犹豫,她看了看王若素,脸红了,犹豫再三,兴起勇气:“这些本不应同你讲,究竟你还未出阁,但是,姐姐最信任的朋友就是你……我,我是想问你,皇上与伯父走得近,你是否知道,知道……”

  王若素疑惑地看着双颊微红的温兰皇后,她的心情有不甘,有疑问,更多的是不堪与窘迫。

  张温兰跌跌脚,终于豁出去了:“月儿,姐姐不怕丢脸,我是想问你,伯父是否有跟你透露过皇上的喜好?”

  王若素呆了呆,这下轮到她脸红了,她蹑蹑地答:“未曾……未曾听闻,听闻皇上有龙阳之癖……”

  温兰皇后脸上既涌上欢喜,又浮上伤心,暗自道:“可是为何……为何……与皇上大婚快半年了,皇上都未碰过我……”说着,她哭泣起来。

  王若素愣了一瞬,猛然想起益哥哥的那句“等我”,心头一热,湿润了眼眶。

  温兰皇后泪眼婆娑:“月儿,你老实跟姐姐讲,可有听说皇上在宫外有其他女人?”

  “未……未曾听说。”

  情绪终于瓦解,温兰皇后掩面哭作声来:“皇上后宫只有我一人,在宫外又无女人,那为何会这样,”她拉着王若素的手问:“月儿,姐姐如此貌寝不堪吗?如此不得人喜欢吗?”

  从未见过哭泣的温兰,从未见过如此掉臂仪态的温兰,王若素畏惧自己心底的防线一触即溃,连忙搂抱着她,不敢再看她。

  温兰皇后在她怀里放肆地哭泣。她本自信满满,以为以自己的容貌、气质与修养,一定能获得皇上的垂爱。可是深宫中,她唯一可以贴近的人却对她刻意地保持距离,让她丧失自尊,却又在臣民面前对她礼待有加。在不停重复的酷寒的夜里,她心中的疑问、不解、自卑、屈辱不停加深,日复一日。在宫里,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太多的眼睛盯着她,她不敢有一丝懈怠,不敢有一丝失礼,她不停压抑自己的情感,现在终于决堤而出。

  王若素抱着情绪瓦解的温兰皇后泪眼朦胧,心底不停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满室的姹紫嫣红,在她的眼中逐渐迷离,晕染成一片,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那日分此外时候,温兰牵着她的手歉仄地说:“泰半年不见,却把你拉出来吐苦水,你可别怪姐姐。”

  王若素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轻轻摇头:“谢谢姐姐信任我,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温兰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嫁给心上人就会幸福……算了,从长计议吧。和你说了那么多,心里好受多了。”她贴心地为王若素系上斗篷,嘱咐道:“月儿,姐姐肯定是信任你的。如果你有消息,如实告诉我,好吗?”

  王若素背后有王家,王家背后有八王爷,八王爷与皇上叔侄情感深厚,这是汴京人尽皆知的事情。

  王若素轻声点颔首:“嗯。”

  温兰皇后又道:“月儿,鹿园那边送来几只处置惩罚洁净的整鹿,你替我送回去孝敬孝敬怙恃另有王伯伯王伯母。”

  王若素搂了搂她,与她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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