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契丹辽国民风开化,女子热情泼辣外向,比起汉族女子直截了当。王若素一直以为,以自己胡作非为、特此外行事作风,当与契丹女子有得一比。但今日见到宁页,她不得不深感佩服、折服,自叹不如。
“月哥哥不说话,又这番为难,莫非……莫非是有了心仪女子?”
王若素急遽摆手否认,她怎么可能有心仪的女子!
宁页见他否认,像下定决心般,突然冲已往抱住他。王若素本就比一般女子高挑,又比宁页长一两岁,宁页现在紧紧抱着她,头娇羞地埋在她胸口。
虽同为女子,但现在她是作男子妆扮,宁页又如此这般,让王若素一脸惊恐,双手张开不知放在哪里好。稍有镇定,王若素随即拉开她。
宁页见他如此举动,心已经碎了一半,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宁页本就生得活波可爱,五官精致,圆圆的眼睛现在水汪汪地看着她,让王若素想起了自己对益哥哥的喜欢,心有不忍,只好找借口说:“宁页有所不知,我大宋婚姻一向听从怙恃之命,媒妁之言,断然没有自己做主的原理。”
“是吗?”宁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么说并不是月哥哥不喜欢自己?“那你的怙恃在哪儿?他们来了吗?”
王若素暗叫欠好,随即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赵元俨,便冒充惋惜地叹了口气:“他并不在场。”早在王若素说“怙恃之言”时,赵元俨就给周游使了个眼色,悄悄离开。
就在宁页捉琢磨这“不在场”到底是不在这里,照旧不在新城的时候,周游终于上前替王若素解围:“宁页女人,我家令郎从小已有婚约在身,只怕会辜负了女人美意。”
王若素煞有其事所在颔首,又乘隙剜了一眼周游:我之所以招惹上宁页,还不是因为你,你倒好,一直在旁边看戏,现在才想起给我解围。
“我记得你,周管家,月哥哥和谁有婚约?大宋的吗?”
“是老爷的世交挚友龚家的孩子。”
宁页追问:“龚家是哪家?做什么的?”
“汴京城龚老爷,世代经营金银铺。龚王两家一直交好,才给令郎指了亲事。”
王若素再次对周游生出佩服之色,他不仅万事皆通,能力超群,有过目成诵之本事,就连撒起谎来,也是诚老实恳,面不改色。
宁页自问自答:“金银铺?那是很富有了?”又嘟起嘴不平气地说:“我家有很富有,爹爹有数不清的牛群羊群,另有最大最茂盛的草原!”
人群中有人发出哂笑,只当她是不懂事,信口争强。谁不知道,在草原上,水草的丰茂水平与主人的身份挂钩,只有辽国的天子才有权让牛群羊群在最丰茂的草地上吃草。
周游却看到宁页身后的黑衣武士面露紧张神色,额上冒出了汗珠。
那黑衣武士上前,用汉语道:“主人,再不走就追不上牙帐了。”
回来的目的到达了,也向月哥哥讲明了心迹,虽然得知他有婚约在身,但他说并没有心仪的女子,自己肯定另有时机。再说,他们照旧秋季之约呢!
临走之际,宁页突然看见王若素腰间挂了个精制荷包,十分喜欢,便乘王若素不注意,一把抓了下来:“月哥哥,咱们交流信物,以应秋季之约。”说着,满身上下看了看,自己临时偷偷跑出来,身上没带值钱的工具,唯有手中的马鞭子算个稀罕之物,便塞给王若素,脸上洋着辉煌光耀的笑容。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对自己荷包感兴趣,莫不是都喜欢吃黄豆?王若素僵硬地拽着马鞭,再次向周游投去求救的目光。周游黑暗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身后的黑衣武士用了契丹语,再次敦促宁页。宁页纵有万般不舍,也无可奈何地向王若素作别。
王若素见她终于离开,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不用赵元俨嘱咐,王若素不仅不敢出客栈门,连房门都不想出了。一日三餐都是秦凤端进屋子。
好不容易熬到离开新城的日子,王若素特地找了秦凤过来。
“秦凤,你回去了可别跟益哥哥说我这囧事。”
“这……”秦凤面露难色,主子临行前专门当着王若素地面交待,要一一汇报,皇命在身,实在难违。
见商量不成,王若素眼睛一转,换了个思路:“出发前,益哥哥怎么交接你的?”
秦凤如实回覆:“主子……主子交接我要好好听令郎驱使。”
“听我驱使,就是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别说,你照办吗?”王若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是,”秦凤放弃反抗,顺从道:“奴才在外只听令郎的。”在外自然只听令郎的,回宫么,自然是听皇上的。谁的面前听谁的,他在禁中混了三四十年,总是有觉悟的。
“这就对了。”王若素满意所在颔首,打了个响指:“出发!”
“是。”秦凤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