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疏雨和俞乔儿两人依靠着一棵巨树,那棵树枝叶茂盛,如一把墨绿色的大伞为两人遮蔽。茫茫白雾缭绕,要走近了才气看出两人的情形。
焦疏雨手臂上受了伤,血流不止,那件雾蓝色的罗衫上也沾染了些许血渍。
俞乔儿应当是没事,一言不发地从内衬里撕下一块布料,紧紧按住焦疏雨的伤口,以防失血过多。但俞乔儿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燕林十步并五步走已往,想要去检察焦疏雨伤势如何。
燕林蹲下来柔声问:“怎么样?伤得重吗?”
焦疏雨看到燕林过来了,不由得冷笑一声,带着些许恼怒:“你们中原仙盟的人还真的都是心怀鬼胎啊。”
燕林坚持问:“没事吗?”
焦疏雨语气疏远地回覆:“不妨事。”这才让燕林反映过来自己适才体现得太过于体贴她了。
焦疏雨目光落在俞乔儿身上,道:“适才真是一出好戏。谢折枝要杀燕首领,段虹要杀我,就连这位谢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自杀。既然基础不想相助,何须如此假惺惺去商讨?”
“俞女人你适才想做什么?”燕林惊讶极了。
俞乔儿眉眼低垂,一直盯着焦疏雨的伤口,徐徐道:“我没有想自杀,我只是想让谢折枝以为我已经死了。没想到让焦女人误会了,女人美意脱手救我,我反倒连累焦女人受了伤。”
“你不想死?那你往神禽的火焰上扑?”
“总要做得像一点才气让谢折枝相信,焦女人,实在欠美意思。”
焦疏雨皱着眉头问:“你为何要如此?”
俞乔儿不回覆,咬着下嘴唇,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她突然转头看向燕林,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光线:“燕令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燕林知道俞乔儿的经历,心里几多有些猜到俞乔儿后面的话。但他没说出来,平静地等她的后话。
俞乔儿取出一根簪子,轻放到燕林手上。那簪子像是被孔雀之火灼烧过,貌寝不堪。她盯着那根簪子道:“适才谢折枝看到火焰烧向我的场景了,烦请令郎转头再告诉他你在林子里发现了这个簪子却没有找到我的人,他应该就会以为我已经身亡。”
“你想离开谢折枝?”焦疏雨看看簪子又看看俞乔儿。
俞乔儿坚定隧道:“我想离开他,哪里都比在他身边来的好。”
燕林犹豫了一下,问:“既然想离开,不能和离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离开?”
俞乔儿望着其实并看不了多远的深林,眼里尽是憧憬:“谢折枝这么要面子的一小我私家是不会和我和离的。而且如果和离,我照旧要回到岱安峰,我不想回去了,那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
“岱安峰也不回,今后远遁江湖吗?”燕林问。
俞乔儿眉眼俱笑,笑里又带着从前的甜意:“乔儿从前一直困在岱安峰,嫁人后就一直在岭南,这世上另有许多几何地方乔儿没看过呢。江南小桥流水,巴蜀奇峰秀壑,都让人十分憧憬。做这个决定前我想了很久,燕令郎可以玉成我吗?”
燕林眨眨眼:“一小我私家不怕危险?”
没等俞乔儿回覆,焦疏雨代庖:“俞女人这一身修为还怕什么危险?”焦疏雨转而问俞乔儿:“只是好歹我也为女人受了伤,女人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谢折枝?”
俞乔儿既然决定离开,就没有什么立场忌惮。她将这些年的经历都告诉了焦疏雨,所有的困苦她已经消化好,所以说的时候轻描淡写。然而焦疏雨作为听者却极其恼怒,听完之后道:“走,千万别回来,都是些什么人?”
俞乔儿笑笑,问燕林:“不知燕令郎是否原因帮这个忙?”
“虽然要帮。”焦疏雨脱口而出,基础没等燕林回覆。
燕林也微微扬起嘴角,把俞乔儿的簪子收好,郑重隧道:“女人放心去吧,后面的事我会处置惩罚的。”
俞乔儿莞尔一笑,这下她心里的事都放下了。心里煎熬了那么久,没想到一朝离开竟然会感受这般轻松和痛快。站起身来对着燕林万福,从语气听上去就知她心情不错:“多谢令郎,来日方长,江湖再见。”
燕林起身回礼。
俞乔儿正要离开,脚步踟蹰了一下,对燕林道:“焦女人是百里九寨的人,百里九寨又是万隐寺的对头,燕令郎不会在我离开后对焦女人倒霉吧?”
燕林和焦疏雨对视一下后道:“这不另有三年的休战协议吗?我还不至于像段虹一样被恼恨蒙了心智。”
俞乔儿有些迟疑。焦疏雨道:“女人快走吧,若是此番犹豫之下又碰到了谢折枝,我这伤就白受了。”
确如焦疏雨所说,而且俞乔儿也没在两人之间发现敌意,于是欣然离去。
燕林看着俞乔儿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发生了一种羡慕之感。
他的心思被焦疏雨看了个透,焦疏雨道:“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也可以浪迹天涯。”
燕林回神,徐徐坐在焦疏雨身边:“女人怎知我也想浪迹天涯?”
“你也不想想上回游览燕北你那开心自在的样子。”
“是。”回忆涌上心头,“一晃三年了。”
燕林边说话边审察焦疏雨,确认她确实只有手臂受了伤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焦疏雨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燕林:“金创药,恐怕又要麻烦燕令郎帮我上药了。这回燕令郎不会还想拒绝我吧?”
“女人竟然还记得。”燕林轻笑,接过瓶子,轻柔地帮焦疏雨上药。
那似乎是火焰的灼伤,看着就很疼的样子,燕林不由得咧着嘴,眉头紧锁。他一心都在焦疏雨的伤口上,并没有注意到焦疏雨一直盯着他看。
燕林突然觉得眉间一凉,抬头发现是焦疏雨的指尖挨在自己的眉头。
“嗯?”燕林疑惑。
焦疏雨“扑哧”一笑:“怎么回事啊你,整天苦大仇深的?”
“什么?”
“你都没发现你现在很爱皱眉头吗?”焦疏雨问,“一别经年,性子都变了?”
燕林愣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从前笑起来那么甜,现在全没了。你要好好反思反思自己。”
“……”
“笑一个吧。”
“……”
“快一点呐。”
燕林一把把焦疏雨的手从眉间拿下:“别打扰我上药。”
说着又开始十分认真地上药,处置惩罚好伤口之后又一言不发地帮她包扎好。包扎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焦疏雨说的话,最后打上结的时候他突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包扎结果。眉眼弯弯,笑得自带甜意,似乎之前那个笑颜常开的少年又回来了一样,他问:“女人可还满意我这个医生?”
这回轮到焦疏雨愣住,然后笑吟吟看着松紧纷歧的包扎,皱着眉头问:“要听实话?”
“不想听实话。”燕林歪着头笑,“只想听表彰。”
“不谦虚。”焦疏雨的笑意更浓了。
“我不管,就是要听表彰。”
听到这儿焦疏雨自己笑了一会儿,终于照旧违心隧道:“特别好,极端有天赋,可以入我门下当个学徒。”
“那就有劳师父教导了。”燕林立刻拱手道。
两人都笑了起来,忽而觉得只要两人在一起,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并不行怕。
就在这对璧人肆意而笑的时候,燕林神情突然紧张,和焦疏雨对视了一下。
焦疏雨立刻会意,手握着怀悯细细聆听。
刹那间蓝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不远处的草丛抽了已往。草丛里猛地窜出来一小我私家影,那人费劲全力才躲过了焦疏雨那一鞭子。可就在他刚要站稳的同时,燕林的潺湲剑也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那人双手高举过头,一脸惊恐,连连讨饶:“首领别别别……是我!”
“林岸?”燕林的眼里简直略过一抹杀意,“你在偷看什么?”
“我没有偷看!”林岸十分惊慌,连忙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草丛里,头晕目眩,只想在这里躺一会儿。纷歧会儿焦女人和谢夫人就相互搀扶着过来。我想我又和她们不熟,就没有现身。厥后首领来了,我原来想出来的,但首领就一直在和她们说话,我又欠好打扰。”
“所以,你都看到了?”燕林冷冷地问。
“看到什么?”林岸试图用手指将潺湲剑推开,却导致燕林进一步推进了潺湲剑。剑尖已经刺穿了衣服,他若是稍微再动一下就会留有伤口。
焦疏雨走了过来,在燕林耳边道:“我们适才的对话他一定都听了去,这人可信吗?”
“可信!我真的是很是可信!”林岸险些是叫了出来,“首领,我对天立誓,不管是谢夫人的事照旧你和焦女人的事,我一件事都不会说出去的。”
“嗯?我和焦女人有什么事?”燕林徐徐问。
“你们俩……适才笑得那么欢,难道没有什么吗?不外话说回来,焦女人是百里九寨的人,首领你为什么会和她这么熟?”林岸指着二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了什么。
燕林眼睛微眯,如今没有须要辩解他和焦疏雨的关系,需要决策的不外是要不要留下林岸这小我私家。
焦疏雨想的和他一样,她又问了一遍:“他可信吗?”
“说禁绝。”
“那……你想留他吗?”
燕林缄默沉静不语。
林岸的一双眼睛在燕林和焦疏雨只见彷徨,两人都冷着脸,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什……什么意思?首领……你,你不会是想杀我吧?”
燕林深吸一口气,带着杀意的眼神徐徐落在林岸身上。
林岸瞠目结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乘燕林不注意双脚连续蹬地,人如同飞燕一般向后飞去。正要撒腿就跑的时候他感受自己的小腿被踢了一下,猛地就跪在了地上。踢自己的人手里握着闪着白光的剑,剑就在自己耳旁,剑里散发的冷气让他汗毛竖起。
燕林举着剑道:“你是我教出来的,还想在我面前逃?你要是再逃,别怪我下手无情。”
燕林说的没错,自己一招一式都是燕林教出来的,他一抬手燕林就知道自己的后招是什么。肯定是逃不掉了,谁知林岸突然间靠近燕林,保住他的腿,哭诉:“首领你都说了我是你教出来的,你真的下得了这个狠手吗?”
燕林一愣:“你……松开……”
“我不!我不信首领会杀我。”
焦疏雨感应有些不行思议,迟疑着问:“他……这是在对你撒娇吗?”
燕林面露难色:“似乎是?”
焦疏雨尴尬笑笑,和燕林对视一下后对林岸道:“给你一个时机,说出一个让我们相信你的理由。若足以令人信服,我们可以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