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连续两日,第二日的白昼才是重头戏。
夏季猎物不如秋季多,再加上许多养尊处优的令郎哥儿都不能适应这样的烈日炎炎,所以大多是武将们兴致冲冲的切磋比试,而他们则在一旁骑马赏景。
“清欢,咱们可带了软弓出来?”,戚荣语看着在场上恣意飞驰的骏马和驾马的何美人她们,手有点痒,便问清欢。
“倒是忘了呢娘娘,这些物件都是琼溪一手保管的,这次琼溪惦念着您有孕,便也没将这些工具交给奴婢”。
“可惜了,原来想着很久没拿过弓,手都生了”。
闫庄妃同戚荣语一样,这次也没亲自上马,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恢复了一身宫装的闫庄妃和其他人一比倒是有些格格不入,她拢了拢薄披,贴身宫女畅儿赶忙凑上去为她拿起扇子扇着凉风。
“戚昭仪这肚子四个月了吧”,闫庄妃也找不着什么有趣儿的话同她讲,就拿着她那人人体贴注意的龙胎聊了起来。
“还没呢,快四个月了”,戚荣语淡淡回着,审察着闫庄妃这身妆扮,突然想到了以往在后宫里的情形,‘啧’了一声问道,“此行皇上未曾带宁嫔出来,庄妃娘娘有些寥寂吧”。
“戚昭仪想说什么?”,她从畅儿手中接过圆扇,用两根手指夹着扇柄随意扇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戚荣语聊着。
“进宫几个月,慢慢看着倒是发现宁嫔生的算是后宫中极美的,只是不知庄妃姐姐如何将宁嫔这样的美人儿收入麾下的”,戚荣语倚在围栏处,远眺着林中隐隐约约能看见的圣颜,心道皇上竟然对宁嫔这样的风情万种的美女无动于衷,真是奇哉怪哉。
“本宫还以为戚昭仪一向谨小慎微,不喜探询这些闲事”,闫庄妃答非所问,轻飘飘的说着。
“妾一向喜欢对有趣的事物刨根问底”,戚荣语推测,宁嫔要么是找闫庄妃做自己的靠山,要么是和她告竣了某种盟约譬如借刀杀人之类。
“在这宫中,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戚昭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外本宫照旧要提醒你一句”,闫庄妃伸手将手边碎发别在耳后,对这样炎热的天气感应烦闷。
看闫庄妃也没放什么心思在和她说话上,便将已经在脑中排好的话搁在一旁,横竖她肚子里的也不知是男是女,索性等生出来再做计划。
“娘娘怎的不去和他们一起过过瘾,妾记得您马术也不错”,撇开那些各人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戚荣语捡了个轻快的说道。
“本宫身子不适,随他们玩去罢,横竖有何美人钟朱紫她们陪着,差咱们这一两小我私家也没差”,闫庄妃心跳漏了半拍,她还以为戚荣语察觉到了什么,旋即用一副不在乎的口吻回道。
“噢?也是”,戚荣语看着闫庄妃今时差异往日的昏暗妆容,差点以为她…
两人原来也不是亲近的关系,说着说着没趣了便不约而同的别过脸去看场内的景色。
晌午时分,顶着狠毒的日头,大队伍纷纷回来还顺便带着收获颇丰的猎物。天子特地设了三个档次的奖励,那位张悬二令郎竟是有幸得了把宝剑。而女子这边,一向擅长骑射的荣宛思也得了一副御赐软弓。
本以为围猎会以这样美好的结局结束时,天子却携一位和荣宛思差不多大的小女人一起回返行宫。
坐在马车上的江朱紫脸色不太悦目,她是知道这位女人的身份的。她自己出自安乐侯府,未出阁之前和上京贵女经常打交道,而这个小女人则是户部尚书罗大人家嫡女的侍读。
“凭她那样的身份也配和咱们做姐妹!真是气死我了”,江朱紫银牙一咬,手中帕子硬生生叫她撕成两半。
此时和她共乘的何美人也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愤愤说道,“谁说不是呢,你们瞧见没,从林中出来时她衣裳都是松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人尽可夫的下贱坯子”。
江朱紫和何美人都是和戚荣语同一批进宫的,原来前头有个昭仪压着,她们就不太被天子召见,现下又来个分一杯羹的,她们的怒气一股脑儿的全算在这位尚未纳入后宫的女人身上了。
“这荒郊野岭的她就不循分蛊惑皇上,日后进宫另有咱们的生路嘛”,江朱紫居安思危,已经提前想到了她失宠的场景了。
倒是钟朱紫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一句接一句,轻慢道,“自己没本事勾住皇上,还怪别人,说的似乎没有她你就能生下个皇子似的”。
江朱紫和钟朱紫不睦已久,何美人怕二人呛起来,赶忙做了和事佬平息二人怒火。
戚荣语和闫庄妃反映倒是淡淡的,这是皇后该伤脑筋的事,哪儿排的上她们费心。
回到淳川阁时,已是未时三刻。
清欢打了水为她洗漱了一番,戚荣语才觉得自己可算活过来了,换上清爽洁净的衣裳,往自个儿软榻上一靠,倒觉得只要没有天子,她这小日子过的那是相当滋润。
“那个女人,皇上将她安置在哪儿?”,戚荣语醒过神,揉了揉脑袋,很是淡漠的问道。
“奴才听小梁子说,皇上直接将人带去升平殿了,暂时还未部署住所”,容臣闻言,向前两步接上话。
这下戚荣语是真无话可说了,想不到天子精力这么旺盛,听说狩猎时在林子里就将人幸了一次,这回行宫又来一次,可真真儿算是将那女人名声败到最坏了。
“这…而已,管她去哪儿,想来就江朱紫几人作践作践她,也够她受了”,戚荣语放下这点心事,转头让清桃取来了针线,想为未出世的孩子做几身小衣服。
这边的戚荣语还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那边的闫庄妃就冷眼看着刚被天子打发过来的魏女人一阵头疼。
闫庄妃才刚在自己房里坐下,凳子都没捂热,宋渊就带着魏女人来了她这儿,她倏然间对忘八天子生出一股怨气。
伸过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右手则捏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盯着还跪在地上的魏女人许久,她才悠悠开口,“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别人瞧见了还误以为本宫有多狠毒呢”。
魏女人跪了这么长时间,双膝早就麻了,起来时也没个宫人上前搀扶,她便又一次跌坐回地上。
“畅儿,赶忙扶着点魏女人,真摔着了皇上还不得杀来这菡萏院呀”
畅儿得令,上前强行将魏女人拽起来。
说起来这魏女人,她其实也算是无辜的,谁叫玄宗天子风骚好色随处采花,恰好狩猎时她一个没扶稳差点摔下马,让天子借机来了个英雄救美,今后怀中美人芳心暗许,就有了这段露水孽缘。
想到天子宠幸她时在她耳畔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她马上又鼓足了勇气。
“皇上既然将你交给了本宫,那本宫就得卖力你的宫规礼仪,否则回了宫叫人家笑话。索性行宫也没有教导嬷嬷,本宫就让畅儿去帮你吧”,闫庄妃无视她面上的错愕和深情,只觉得又是一个被天子骗了的蠢丫头。
魏女人再不懂规则,也知此时要对闫庄妃行谢恩礼,只能再次跪下,不情愿的念道,“民女…谢娘娘体恤”。
……
戚荣语再次见到魏女人时,她已经被正式册了正七品良人。
行宫中有一处极美的锦鲤塘,平日里她们没事了也爱到这走动,戚荣语也是见着天气好,想着多运动运动对身子有利益才来的。
只是才刚步入塘边,便碰见了独自伤神的魏良人。
魏良人偏头看向戚荣语身后的两位大宫女八位粗使宫女并四位小太监,脑中过滤了一下这阵仗,知道这应该就是被赐住景严宫又身怀六甲的戚昭仪了。
在行宫住了这些天,她也长了记性,知道自己冒犯不起这些受宠宫妃,规则行礼道,“妾参见昭仪娘娘,娘娘万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