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黎长老,似乎知道些什么的样子。”陈蓦沉吟思索,心下自言自语了一句。
霍无恙看了他一眼,道:“阿阳,不如你也一起去吧。如今你道行那么高,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对手?有你在此番行程我们肯定满载而归。”
陈蓦却摇头道:“不行,我得留在这里找真相。”
霍无恙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这般回覆,轻笑一声,突然道:“若你要的真相就在南荒那片大泽之中呢?”
他见陈蓦脸色有变,知道这个好兄弟人虽执拗,但也相当明事理,默认了自己的想法,于是继续道:“况且,你已来仙阁好几个月了,似乎对当年事迹的线索是一点也没头绪啊。”
洞府外有徐徐嘈杂的人声响起,隐隐飘荡在户外空旷的修炼园地上,显然,是门生们做完了吐纳修炼的作业,准备去膳堂进食了。
陈蓦脸色如以往一样平静,徐徐开口道:“好吧,我也随同你们一起去吧。”
......
南荒之行,千里之遥,三人准备好了食物衣物之后,租了条小船渡过镜湖,到了百里镇。
由于南泽之地多猛兽毒虫,他们自然要带足避毒驱虫之类的药物,以及一些应急丹药。
而百里镇的徐庆早在一日之前就接到了陈蓦他们的来信。
“徐氏武器铺”几个大字在清晨的微风中徐徐晃动,古老的匾额历经岁月磨砺,变得平滑圆润,仔细看去,上面有浅浅的苔痕依附。
徐庆一早出门迎接了远行的三位,陈蓦早已换回了自己的面孔,困难卓绝的一张面容,透露着坚贞与执着,如鹰隼般的眸子透射出异于凡人的色泽,这是一种睿智的光线。
“阿阳,你们几个要的工具,我都给准备好了。”徐庆将几人引入大厅,从柜台后边拿出一个小小的褐色箱子,看形状像是个医用便携箱。
陈蓦打开它,里面装的是一些低品的丹药,有大黄丹、九纹草、怕羞花等等,一些用来急速治疗之用的工具。箱子内部另有个小小的机扩,按下后,听到“噼啪”一声,从箱子的暗间又弹出一个小空间,里面盛的是种种毒性纷歧的毒珠,想来也是保命所用。
在下一层空间里,则是一些七七八八的祛除瘴气的药瓶,另有一些三人一日份的干粮。
霍无恙对徐庆道:“多谢徐师兄脱手相助,否则我们要在一天内配齐这么多避毒用的丹药,恐怕甚是不易。”
徐庆却面色淡淡的摆手笑道:“唉,霍兄弟也不必客气,阿阳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对了,我退出仙阁很久了,这一声徐师兄,却是再也继续不起了。”
陈蓦见他面色平淡,似乎也没什么异样的情绪,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不外了解他脾性的自己也欠好再说什么,就这样缄默沉静下去。
白念儿看看陈蓦又看看徐庆,觉得二人神情怪异,心思敏锐的她自然明白其中定然有诸多变故,当下对徐庆盈盈笑道:“徐年老,不管如何,你照旧帮了仙阁一个大忙,我后堂这次呈了你的情啦,以后若有何难处,可以随时书信知会我。”
徐庆点颔首,目光在白念儿脸上一扫而过,心下悄悄惊诧这女子的旷世容颜,突然道:“这位是后堂第一奇才,白念儿女人吧。”
三人都没想到徐庆竟然知道这个望月阁的后起之秀,要知道,当年在他离开仙阁的时候,白念儿还只是后堂一个普通的内门门生。
白念儿笑道:“徐年老好眼力。”
徐庆幽幽叹息着,整理好桌肮亓书籍,徐徐道:“黎长老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霍无恙与白念儿二人皆不明其意,一旁的陈蓦却知道这个老友的那些痛心疾首的悲壮已往,有些心疼,又有些感伤,但最后仍是化作无声的淡笑,似乎往事云淡风轻,一笑了之而已。
“今日你们就在小店安歇下来吧。”徐庆撇开心头的急躁,对三人道:“虽然小店不大,但住几小我私家的地儿照旧有的,呵呵。”
就这样,几人在徐庆的店里住了一夜,直到翌日卯时时分,再次踏上去往南荒的路途。
三人都是道法精深的修道妙手,原本只需要消耗元气,祭炼法宝,就能日行百里至千里,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都是人烟壮盛的闹市区,若就这样毫无忌惮的使用功法,容易造成百里镇镇民们不须要的恐慌,所以,航行一事需要等三人走过百里镇才气施展。
百里镇说大不大,说小也着实不小,从镇头到镜湖,最起码一百多里,凡人就算步行速度够快,也需要一天时光。
陈蓦、霍无恙和白念儿三人一路往南步行,百里镇的街市相当热闹,大早上赶集卖海货陆货的商人渔夫数量众多,挤满了整条街巷。
霍无恙与白念儿只不外二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平时在阁中过着清净无趣的修炼生活,如今一下子碰上这般热闹的早市,在好奇心驱使下,自然很是开心,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特别是白念儿,一路上不知跑进了几多家买卖胭脂、发簪与女子衣饰的店面,尔后面的霍无恙就惨了,手里拎满了种种大巨细小的盒子包裹,苦不堪言。
而陈蓦一路上安平静静,似是厌倦了此间的热闹,在二人逛街购物的时候,他知会了霍无恙一声,就去隔邻一家清净的小酒楼里喝酒了。
天寒地冻之时,随着一杯杯的热酒下肚,陈蓦望着门庭若市的街头,看着两个青春洋溢的朋友在老板娘店里嬉笑打闹,心中黯然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徐徐朦胧,竟入迷了。
街市上有卖米糕匠人的歌谣悠然传来:
“世人贪恋红尘倦,软红十丈尽华年。”
“可怜令郎不得志,遗恨万古酒入肠...”
这一句歌谣明明远在百丈外,却犹如在耳畔幽幽回荡,且字句意有所指,似乎正是对自己所说,陈蓦头脑瞬间清醒,起身往大街上看去,但觉那个匠人已经离开了角落,看他的背影,似乎是往一条偏僻的小巷弄偷偷溜去。
陈蓦冷哼一声,若有所思,随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