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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的星河

第二十七章 昔昔都成玦

洛水的星河 李芬芳 6819 2020-01-26 16:21:53

  云若在尚仪局办差的时候,魏升闯进来,一把拽出去,对她说:“听太子说,云天叔父失事了!”魏升讲得又快又急,大意是云天虽托名职事官巡察边疆,其实不外是借口。云天被朝中人士再次污蔑为谋反,私通突厥。即让其巡察交趾,乘隙派人把他暗害。云若闻言,不禁面色苍白。魏升道:“家父正全力营救,不外,你要有思想准备……”话未说完,急奔而下。

  云若定定神,拦下一辆马车,去找薛崇简。幸好他在,她哆嗦着把话讲完。薛崇简的心冷到了冰点,他明白是何人所为了,但是,目前只能屈服。他让云若在明月苑期待,自己径直去了梁王府。看到他的到来,武洛安开心地笑了。

  薛崇简跪在地上,求饶道:“请夫人高抬贵手,放过云天!”

  武洛安哈哈大笑,“区区一个七品县令的生死,与你何关?再说,他是谋逆之罪,只有天子才气赦免他。”

  薛崇简气得双手发抖,一下跳起来,迫近道:“说吧,什么条件?”

  武洛安胸有成竹地暗笑了一下,她明白在这场三小我私家的恋爱之战中,她武洛安赢定了,而且赢得轻松赢得漂亮。不外,她照旧淡淡笑了笑,拿出一张白纸,放上一支笔,道:“写上某年某月某日,薛崇简自愿立下血书,对夫人武洛安不离不弃终生相随,和夫人恩爱永久,三天后必须行房,至少生育三个孩子。”

  薛崇简眼里想要喷火,但是只能忍气吞声,奋笔疾书签字画押。

  武洛安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暗箱里,落了锁,请了一队持戟侍卫把薛崇简押送到梁王面前。武三思笑着让侍卫退下,对女儿道:“洛安厮闹了!哪有这样看待自己良人的,你们可是要生儿育女,过一辈子的枕边人。”

  薛崇简阴沉的脸险些仓黑得要滴水,他嘶声道:“请岳父大人救云天!”

  武三思开怀大笑,“好好好,为父一定帮你,一定帮。快起来吧,好孩子,地上脏,别跪着了,和洛安回家吧!”

  薛崇简慢慢起身,紧攥了一下拳头又松开,撩起衣衫,大踏步走出。

  武洛何在后面紧紧追赶,她看见他上了马,一骑绝尘飞驰而去。

  薛崇简飞马到明月苑,一把抱起在门口彷徨的云若,放上马,道:“我们先去交趾,刀下救人!由洛阳出发,沿大运河南下,经淮阴、楚州、江宁一路向南,快马加鞭肯定能实时赶到!”

  云若见他面色发黑,道:“你找了谁?”

  薛崇简冷冷隧道:“别问!”

  从长安官道飞驰,一路不停歇,一口水也没得喝,到洛阳外郭城又遇上一场瓢泼大雨。柳枝横扫,雨柱下落;风雨交织,联成一片,四处冷飕飕,天地都被包裹在其中,辨不清工具南北。

  四面八方一团迷乱杂响,迷糊不清。狂风卷着乌云,直直的雨道哗哗地垂落。地上射起万千箭头,衡宇上流下万千瀑布。天地混沌四处灰茫,水从空中往下倒到地上,地上的水肆意横流,灰黄阴暗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他们的衣衫早已湿透,头发贴在脑袋上。地上的水漫过了半条马腿,湿裤子裹住他们的腿,天空的雨砰砰砸着他们的身体,横扫着他们的面容。坐在马上,马儿不能快跑,只是嘚嘚慢步前行。

  薛崇简弯腰护着云若,只觉得透凉彻骨的水往身上各处浇。云若全身也已经全湿,只茫然地听见耳边有一片雨声。

  薛崇简真想硬把马放下,去找个地方避一避。可是,看看前后左右上下四方都流水,他知道一停住就会缩成一团。于是猛勒马嚼子,马咴咴叫了两声,蹚着汪洋洪流,不管崎岖深浅地跑起来。刚跑出不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又迷住他们的眼。

  他们停停歇歇,总算跑回了落红楼。向着火,烤了一阵,又烧了热水。薛崇简看云若嘴唇发紫,哆嗦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连忙为她搓手,又把热水倒进浴盆里,照顾她去洗热水澡。云若泡了一刻钟,手脚才徐徐恢复知觉,裹上浴袍,钻进被子。薛崇简在浴盆里又加了些热水,泡进去,眼前又浮现出武洛安自得洋洋的脸,恼怒地拍击出一地水花。

  云若听到了响声,忙问:“怎么了?”

  薛崇简收敛起情绪,苦笑道:“雨下到房间里了。”

  云若问道:“你在跟谁生气?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了!”

  薛崇简洗好了,披上干衣服,走近她的床边,低声道:“对不住了,云若,这辈子我都欠你!”

  云若明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太过苦涩,太过压抑,太过沉闷,太过窒息。他们在一起三天三夜,之后,他走了,不告而别。

  云若只好去含嘉仓找褚老伯,让褚老伯叫来褚嘉和她一起上路。褚嘉是商人,对交通路线很是熟悉。他雇了一辆马车,亲自赶车,日夜兼程,赶往交趾。他们到了,黄门使者也到了。而云若看到的是父亲酷寒的尸体,黄门使者说死于自尽,因为他们手上确乎拿着赦免诏书。

  云天死了,悬梁自尽,身边有他的亲笔绝命书。

  云若再三摇晃父亲,可是父亲双眼紧闭,四肢僵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褚嘉在一旁劝她节哀顺变,保重身体。黄门使者见状,只是叹息。

  云若坐到父亲尸体旁边,坐了二十四个时辰,坐到两眼发黑倒地不起。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在洛阳老宅门外对她笑,她梦见天上星光点点父亲就飘在星辰间,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而父亲站在学堂梨树下向她招手。但这只是一场梦,云若的嘴唇发干,满身绵软。

  褚嘉说交趾临近海洋,气候湿热,尸身不宜久留。

  云若怔怔道:“那就烧了吧!褚年老资助找个瓶子,我把父亲的骨灰带走。”

  褚嘉道:“这个我倒先预备下了,你且宽心。”褚嘉找来一些当地人,把云天的尸体抬走了,边走边说,“莫怕,云天哥,云天哥,莫怕!”

  云若打了个盹,褚嘉带着一个玄色盒子回来了。

  云若抱住黑匣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爹,我们回家!”

  再也不会有往日书房里的呵护,再也不会有那个伏案劳作的身影,再也不会有望女成凤的期盼,再也不会有其乐融融的父女团圆,再也不会有永宁县城边烈烈寒风中四处张望的蹀躞,再也不会有你的亲事你做主的宠溺,再也不会有鞠躬尽瘁死尔后已的辛酸,再也不会有今生今世的再见。

  云若把父亲埋到了邙山旁边的老坟里,一抔黄土掩忠魂。父亲,朝廷追封您为永宁县男。一个荣誉称谓,讲明您的清白卓然忠贞不二。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今后,这世上再没有无限敬服我无限疼爱我的人了,再没有那个温暖慈祥的怀抱了,再没有让我撒娇让我娇嗔让我胡言乱语让我疯疯癫癫的地方了,今后,这世间只剩我一小我私家单枪匹马独立战斗了,是败是输是轻是重,我将一小我私家直面这残酷人生。

  父亲,您安息吧!在世,真的很累很累,也许上天看您活得不容易,提前把您叫到天堂了。父亲,我会记得您的嘱托,好好在世,努力前行!

  云若这个时候是很是恨薛崇简的,如果没有他的强占,如果早到三天,父亲也许就不会死。云若更恨自己没有主见,一切听命于薛崇简,什么都围着他转,如果早出发三天,就会赶在三尺白绫悬挂前救下父亲。

  云若下定决心,心理上务必和薛崇简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以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到自己这里都要三思尔后行。他来找自己也好,不找也好,自己绝不会再主动联系他了。即便他来,自己也不要理他了。

  现在,想想父亲的绝命书真是一种绝妙的讥笑。绝命书上丝毫没提及他人,满满挂牵放不下的只有云若爱女。

  云若吾女:

  见字如面!为父再罹横祸,心下惴惴。天降灾难,绝无生还可能。思来想去,唯有一死,以谢神灵,证我清明。吾女冰雪智慧容颜绝代,自会有如意郎君相伴,听闻是气盖苍梧云的薛令郎,长安翩翩美少年,有夫如此,夫复何求!为父不愿牵连他人,更不愿连累吾之爱女,愿青天厚土埋我忠骨!

  父:云天绝笔

  薛崇简压制着满腔怒火,回到长安,去赴武洛安的内室之约。想着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区区武洛安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由气愤填膺,但是转念到柔弱的云若、奸诈的武三思,心下就软了。他下了马,一脚踢开武洛安的房门,却不见人影。

  须知今古事,棋枰胜负,翻覆如斯。叹纷纷蛮触,回首成非。

  景龙元年七月,太子李重俊与兵部尚书魏元忠通谋,命左金吾上将军成王李千里、左羽林上将军李多祚、右羽林将军李思冲、李承况、独孤祎之、沙咤忠义等人,矫诏以左右羽林兵及千骑三百余人发动叛乱,是为景龙政变。

  李重俊带兵士率先冲进天津桥南的武家,武三思听到外面喧哗,拿着一把佩剑走出房门,看到是太子李重俊,随即破口痛骂:“狗奴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蚍蜉撼树的狗奴才竟敢称兵犯阙,死有余辜!你这个狗奴才!”

  李重俊仰天长啸:“吾既有心杀贼,就有胆回天!”剑锋所指,直抵武三思咽喉。武三思吓得屁滚尿流拼命求饶,李重俊手起剑落,斩了武三思的人头。武崇训也在家,看到父亲惨死,急遽逃向后院,被追兵遇上,乱刀砍死。随后,官兵又杀其党羽十余人。

  接着,李重俊下令左金吾上将军成王千里分兵扼守宫城所有城门,并亲自率兵赶到肃章门,斩关而入,搜寻韦皇后和安乐公主。这时,李重俊想起中宗昭容上官婉儿一向与武三思通奸,于是又扣阁点名索求。

  上官婉儿急遽逃至唐中宗和韦后处,扬言道:“观太子之意,是先杀上官婉儿,然后再依次捕弑皇后和陛下。”

  中宗一时心慌,遂带着韦后、上官婉儿和安乐公主极速飞驰,奔向玄武门楼。中宗召集了左羽林军将军刘仁景等,命令他率领留军飞骑及百余人在楼下列守。不用一刻,李重俊手下的李多祚等军队到来,想冲上玄武门楼,但是宿卫的士兵坚守反抗,一时不能攻进。

  在玄武门城楼上,韦后、上官婉儿和安乐公主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把中宗推了出去。韦后、上官婉儿和安乐公主柔情细语地劝说中宗,让中宗对楼下反叛的将士们喊话。于是,中宗在楼上扒着栏杆,向李多祚所领导的千骑喊话:“你们都是我的卫士,为什么反叛?如果能归顺,斩李多祚等,我给你富贵。”

  天下以利益聚之,必以利益散之。中宗一出口,果真利益诱。千骑王欢喜等倒戈,在楼下二话不说马上斩杀了李多祚和李承况、独孤祎之、沙吒忠义等,余党一看将领被斩,立刻作鸟兽散。

  李重俊得知政变失败,马上率领百余骑兵奔向肃章门,逃往终南山。唐中宗命令长上果毅赵思慎率轻骑追赶。李重俊到雩县西十余里时,部下不再听从他的命令,拒绝前进。李重俊苦口婆心再三劝解,最后只有家奴数人追随。此时正值黄昏,人困马乏口干舌燥,烈日的余晖炙烤下,李重俊特别疲惫,下令在林中休息。

  但是,万万没想到刚坐到地下,眼睛才合上,还没有喘几口气的太子李重俊的身边,已经泛起了一把屠刀。李重俊被亲信连捅数刀,一命呜呼。中宗以忤逆叛乱之罪令枭首级于朝,又献于太庙,并以李重俊的首级祭武三思、武崇训的灵柩。

  惊闻此变的云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个爱妻如己的李重俊,那个忍让谦卑的李重俊,那个果敢勇猛的李重俊,已经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给的那袋金银还在这里,他为太子妃定做的新衣服还在这里,但是,他永远不会来了。

  二十多岁的年纪年轻激动勇猛果敢,敢于以一己之力反抗整个皇族,其勇可嘉其志可壮哉!然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诚如霸王项羽,李重俊自恃之于力尝强矣,以其不知真力之所在,此所以亡。

  彼李重俊未能审时度势,仅仅以几百甲士妄图诛杀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思虑不周诚可叹矣。虽然,彼之所谓力者,内恃其身之勇,叱咤震怒足以威匹夫;外恃其众之劲,搏捽决战足以吞敌人而已。至于阻河山,据形便,俯首东瞰,临制天下,保王业之固,遗后世之强,所谓真力者,彼固莫或之知也。是以轻指天中天险之势,快意屠戮逞其暴,卒举而遗之二三降虏。惟其知夺而不知其有,率尔轻敌急遽逆袭,此所以亡耳。

  李重俊死了,博得一片唏嘘,也算死得其所,至少亲手诛杀了真正的乱臣贼子,余在世间之人无不拍手称快。但是,中宗除外。真的不敢相信,他会枭首自己的亲儿子,去祭祀武三思之莠民。难道身为一国之主,他不明白太子为何这么冲冠一怒么?子不教父之过,儿子成了刀下鬼,女儿酿成索命王,中宗天子你的脑袋在哪里?

  对于李重俊之死,云若翻了《左传》、《史记》等诸多历史书籍,她认为李重俊并非个例,其实我们每小我私家不都是李重俊么?每天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围攻,每天被形形色色的人排挤,每天内心愁苦压抑郁闷,每天满腹牢骚惆怅怨恨,我们都是李重俊。我们欲凭借自身之勇,叱咤震怒以威匹夫;我们想外恃公共之劲,搏捽决战以吞敌人。但是,我们不是李重俊,我们没有那么潇洒一剑祭红尘的果敢,我们没有置于死地尔后生的霸气。于是,死的尽管死了,在世的仍然苟在世。

  因太子李重俊起兵未乐成,魏升被乱兵所杀。魏元忠受武三思死党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诋毁,被贬为渠州员外司马。朝中官员惟有中书侍郎萧至忠主张对魏元忠从宽原宥。宗楚客震怒,又派给事中冉在雍与杨再思再上奏,说:“魏元忠既有叛逆罪的嫌疑,不适合授内地官。”于是魏元忠又被降迁思州务川县尉。

  过了不久,宗楚客又令御史袁守一上奏:“则天天子已往在三阳宫有疾,内史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魏元忠秘密进言说不行。据此,就可以知道魏元忠怀叛逆之心由来已久,伏请从严加罪诛除。”中宗对杨再思等说:“我想这件事,这是袁守一的大错,人臣忠于主上,必在一心,哪里有主上稍有不安,就请出太子来主管国是的?这实际上是狄仁杰私心讨好,并不是魏元忠有什么过失。袁守一假借前事来给魏元忠罗织罪名,这哪是什么判罪的原理。”宗楚客等到此才算罢休。

  魏元忠行至涪陵时去世,享年七十余岁。追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陪葬定陵,谥号为贞。

  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逝者长已矣,他人亦已歌。

  武崇训死后,安乐公主便每日开心地与武延秀把酒言欢,武延秀骤得公主垂爱,自然特别尽力。二人陶醉在温柔乡里,果真与匹俦一般同起同卧。中宗闻知,就顺水推舟将安乐公主许配给武延秀。

  除去太子李重俊后,安乐公主便以皇太女自居,韦后则效法武则天干预朝政。一天,韦后把安乐公主只有八岁的孩子抱在怀里,下诏拜为太常卿、镐国公,食邑五百户。中宗见韦皇后擅自做主下旨,其时便拦住韦后的手诏说:“且慢下诏!待朕回宫去,再做盘算。”

  韦后听了,冷笑一声道:“陛下在房州时候,不是说未来一听妾所为吗?如今为何又要来干预干与呢?”中宗心中郁闷,便传旨起驾回宫。韦后见中宗使气回宫,便尽情在安乐公主府中饮酒作乐。

  武三思、武崇训死后,武洛安的外出交游突然多了起来。每天她都赶着马车东家转转西家看看,这边说两句甜言,那边讲几句蜜语,丰肥的面庞上终日挂着向日葵般的微笑。

  云若在房中裁剪衣服时,突然发现武洛安来到了自己面前,不由一惊,道:“你来干什么?”

  武洛安见她头上已硬翘翘地挽了妇人发髻,忙陪笑道:“二夫人,我代崇简来看看你过得好欠好?”

  云若把铰剪往事情台上一丢,冷笑道:“谁是二夫人?谁让你代你的崇简来看我的?我过得好欠好与你们何关?”

  “哎呦,我的妹子耶,都怨姐姐不会说话,惹妹妹生气了!该打,该打!”武洛安满脸堆笑,“妹子,你看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走动,相互都陌生了。记得以前在王府,你做书童时,你态度可谦卑的很呢。呵呵,也怪我记性欠好,怎么总提这档子事。其实啊,也只有我念旧。有的人呐,恐怕连一日为奴终身为奴的原理都给忘了!呵呵——”

  云若拿起铰剪,逼向她,“你给我滚出去!滚——”她平日里从不说脏话,这次觉得说个“滚”已是极限挑战,也是厌恶到极点了。

  武洛安拍拍衣袖,打打身上的灰尘,笑道:“妹子,多保重,当心身体啊!真是的,瘦的一把骨头眼窝深陷,瘦骨嶙峋摸着瘆人呢!”

  云若呼气吐纳,端身打坐,涤荡内心污浊,冥思苦想中似乎真的做到了八风不动。

  “你在念经参禅?”不知何时,薛崇简已到身边。

  云若徐徐呼出一口气,张开眼睛,冷笑道:“施主来此何事?祈福照旧诵经?”

  薛崇简撩起后面衣襟,悠游漂亮地坐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她一刻,方道:“不接待啊!”

  云若装作没有听见,直接说:“我这里不是三宝殿,施主,我要诵经,恕不远送!”

  薛崇简笑道:“诵经得需要静心,这里灯光太亮了,我们需要到卧房去,但是到卧房去之前呢,你我还必须焚香沐浴。”

  云若拉下脸道:“好啊,你真的很虔诚!你去吧,这才是对佛祖真正的敬仰。”

  卧房旁边是一间专门用于沐浴的洗浴室,香气氤氲水汽升腾,四壁贴满飞天画像,进去之后宛如步入神仙境地。为了表达对佛祖的崇敬,薛崇简去沐浴。云若关上卧房门,高香袅袅,衣衫委地,长发柔顺飘逸,肌肤光洁细腻,拿起《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云若诵读了三遍,来到床边,睡下。薛崇简从外面推不开房门,叹息一声,胡乱拉两个长凳,拼在一起,躺下休息。

  一夜无话,只恨情长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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