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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青夕

败剑 殊途

白昼青夕 已苍 2195 2022-04-10 16:43:41

  来到红城以前,段长宁听闻过某个神秘奇特的组织,他们由一群所谓叛逆组成,最大的特点,是不再信奉天子。

  这“不再信奉”,并非单指因昏聩遭致灾祸的当朝天子,而是今后以后,天下不再需要天子,黎民的权力,当属黎民自己。

  这想法十分新颖,段长宁不能说它是错的,却也并不能立即有些什么认同。

  自古以来,天子就是天下黎民的领导者,是九五之尊,随随便便让其消失,这可能吗。

  更况且,既成的规则早就告诉历朝历代的人,皇权是一种天赐,从来如此。

  再者,国家正在危亡之际,这伙人却这时候出来煽风焚烧,到底是真心为了天下苍生,照旧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成为新的帝王,又如何得知呢。

  总之,当下最紧急的事是反抗异族的入侵,而非掀起国内的动乱。

  ……

  乔沐生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无悲无喜,适才的杀意也悄然逝去,可看着,完全是换了一小我私家一般。

  段长宁十分清楚,最开始的晤面,他并非这样的,一前一后带给人的反差,没有人会察觉不出来。

  “段兄的杀意险些突破天空,剑却始终不得出鞘”,乔沐生走到段长宁近前。

  “我的剑是为异族人准备的,不是为天下的苦难者准备的”,段长宁看着他,“倒是你,那体现出的强烈的杀意,可不像一个普通的仗剑书生能有的”

  “剑客也好,书生也罢,段兄看着当今这时局,难道没有想过,从基础上把它改变吗”,乔沐生的目光并不躲闪,而是直直与段长宁对视。

  “要想从基础上改变,只能把异族赶出我们的国家”,段长宁直言。

  “不,这只是我所说的基础的一半”,乔沐生否认道,“导致这场祸乱的泉源,一是北方异族,二是所谓天子百官”

  “所以,你想做什么”,段长宁说着,脑中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组织。

  “我认为,阻碍国家变得强大,最终没落下去的泉源,在于天子”,乔沐生言,“一小我私家,是无权决定天下苍生的事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可那与现在并无太大关联,不管天子如何,此时现在,最大的危机在于外敌”,段长宁说。

  “那么,就算我们将异族击退,甚至击溃,又当如何呢”,乔沐生叹息一句。

  此言一出,段长宁一时间没了言语,究竟,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过。

  “彼时,只要泛起一个昏君,一个奸臣,时局恐怕又会不行制止地重蹈覆辙,一切转了个圈,又回去了,这期间里,损失最大的,却并非他天子,而是天下每一小我私家”,乔沐生平和地说,语气里却带着一种悲愤和杀意。

  “但那只是应该放在以后再争论的事,当务之急,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段长宁有些明白了乔沐生的想法,但他的意见始终是要先应对外敌。

  “正是因为局势紧张,才气给我们可趁之机”,乔沐生倒是不掩饰什么了,“若是没有外敌,朝廷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这些渴望厘革的人”

  “你这是想夺权,成为新的天子”,段长宁的剑出鞘一分,又收了回去。

  乔沐生轻轻一笑,眼神中坚韧无比:“我不是要成为新的天子,而是要天下黎民成为自己的主人,让贫苦者不再被压迫,让黎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宁静强大的国家,让饥荒消失,让动荡远离,永远,永远不要再有所谓天子”

  “就算不要天子,权力难道不是被你们这些篡逆者拿去了吗”,段长宁反问。

  乔沐生在一瞬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冷光凛冽:“不要天子并非夺权,而是在为天下的黎民争权,让每小我私家有每小我私家的权力,让公义真正落到每一小我私家身上,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凭什么任劳任怨还要活在最底层,凭什么一身世就可以荣华富贵,又凭什么,一小我私家轻易就敢决定其他所有人的生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追求公正,难道错了吗?”

  “你也应该想想,这样的国家最终都市走向灭亡,就如同当今的局势一样,难以挽回”

  “而且,历史上早就一遍一遍重复的例子,难道不能证明,所有的前人走了一条错误的路,才会导致这轮回难以停止,唯有让黎民自己做自己的主,才气真正跳出这一循环”

  “说得如此堂而皇之,谁又能保证你,应该说你们,不会成为新的天子或权臣呢”,段长宁见乔沐生拔出剑来,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的行动。

  “一小我私家是永远无法保证什么的,但是,每小我私家都认同的律法和契约,却可以成为新的带来公正的准则”,乔沐生把剑举起,直指段长宁。

  段长宁眼神一凛,杀意横生,却又见着乔沐生把佩剑扔给了自己。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乔沐生交出佩剑的瞬间,生死已经全部掌握在段长宁手里。

  “我不会杀你,只是,你的想法与当下的局势,南辕北辙”,段长宁拿着乔沐生的佩剑,从剑身的光影中看到自己的脸,“主要矛盾就在眼前,为何不去想掌握眼前的事物呢”

  “就是因为预见了以后,才会从一开始就要造反”,乔沐生直言。

  “这就是你们书生吗,不为那些因战乱而奔走流离的黎民,反而准备颠覆政权,制造新的杂乱,那你要这三尺之剑意欲作甚呢”,段长宁问。

  “书生就不配执剑吗,不管行侠照旧为官,我所想的,不外只是让苍生有自己的家,再不必啼饥号寒,受人凌辱,那门路上,也一定陪同着数不尽的流血与牺牲”,乔沐生道,“……今日挑这时机,是想说服段兄加入我们,有朝一日,真正问道大同,也不负段兄这第一剑的实力与名号”

  “很遗憾,我照旧认为眼前的危机更像危机”,段长宁拒绝道,“不管当下天子朝臣如何,我是为了国家黎民而死,为了山河社稷捐躯,一样不负我自己”

  “以你的能力,本可有更大作为,难道就宁愿这样去送死吗”,乔沐生言。

  “我意已决”,段长宁把乔沐生的剑扔了回去,“你所说的,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如今,我是没有时机去实现什么了”

  乔沐生接住佩剑,眼中带着失落、无奈与惋惜:“段兄……”

  风又起一阵,树叶飞翔,段长宁笑笑:“门路差异,心中笃信的工具差异,但我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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