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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天下

第18章 巢倾卵覆

权力天下 沧海修缘 3210 2020-05-29 22:46:54

  杨太后命人在宫中为杨骏设宴,杨骏今日心情大好,叫上杨珧、杨济并与女儿杨芷一起饮酒,不觉多喝了几杯。杨珧要提前离开,准备去禁军军营巡视,被杨骏叫住。

  “如今大权在握,杨氏门人非富即贵,我杨氏一族也可与那河东裴氏,洛阳王氏齐名了!今日一切事务暂且放下,你我兄弟三人开怀痛饮!”

  杨姚并不欢喜,反而满面愁容地说道:“纵观古今,未见有一族而出两后还能保全的,恐怕日后会有灭族之祸啊!”

  杨骏听后不兴奋地说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杨济也劝道:“二哥并非酒后胡言,我们杨氏一族确实应该低调一些才是。”

  杨骏内心不悦,冷笑道:“我知道,纵然是亲兄弟,也会有嫉妒,究竟你们的女儿没有入宫当上太后!”

  杨济道:“年老,我们可是亲兄弟,你不应这样想!”

  杨骏转过身看着手中的酒杯说道:“是你们不应这样想!既然你们不爱喝这酒,那就回去吧!”

  杨姚起身说道:“河东裴氏,洛阳王氏都是积淀百年的名门望族,杨氏一族真的比的了吗?没有积淀的富贵,不加收敛的人臣,年老难道不知道有几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吗?难道不知道天下侧目是什么意思吗?”

  杨骏怒而起身,走到杨姚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在杨济的和谐下,杨骏甩袖而去。

  杨骏驱车回府,行至府门前不远处,马望府门而不前,任凭车夫如何抽打,也不再向前走一步。杨骏怪之,只得下车,行至府门口,刚跨过中门门槛时,一阵头晕,险些被门槛绊倒,杨骏再次想起杨珧刚刚说的话,心下不安。于是闭门谢客,不议事。

  当晚值班的孟观屯兵司马门,控制了皇宫和外面的要害收支口,而且宣布戒严,没有天子和皇后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收支司马门。司马门外是杨骏控制的禁军,司马门内过了云龙门即是杨骏在宫内的府邸。

  是夜三更时分,万籁俱寂,夜无星光,李肇与楚王司马玮带兵从司马门而入,兵分两路,一路由楚王司马玮带五百亲兵直奔杨骏府邸,另一路由李肇领导奔天子寝宫而去。

  李肇手持皇后给的金牌密令,一路兵不血刃顺利来到天子的寝宫,面对惠帝和贾后,李肇谎称杨骏已反,自己带兵进宫保驾勤王。

  贾南风跪在惠帝面前哭泣不止,一边哭一边说杨骏等人明日将要进宫杀掉惠帝,惠帝此时已是惊恐万状,哪里另有主意?一时间不知所措。贾南风乘隙拿出驺虞幡交给李肇,并强逼着惠帝写下了剿灭杨氏一族的诏书。拿到驺虞幡的李肇立马命令宫中禁军紧闭宫门。

  话说太后身边婢女秋兰见宫门紧闭,有禁军扼守,不似平常,赶忙将此事见告太后杨芷,太后闻罢大惊,连忙派人去探询消息,结果刚出门就跑了回来!

  “太后,太后!”

  “什么事大叫小叫的!成何体统?”

  “太后,皇后带着她的狗堵在了门口!”

  太后杨芷听后大惊,急遽带人来到寝宫门口,只见十几只恶犬正对着自己的寝宫狂吠不止,皇后贾南风就坐在不远处。

  太后怒斥道:“贾南风!你想干什么?”

  贾南风看到太后又气又怕的样子,笑着答道:“我来带我的‘宫女’一起来看望太后呀!太后难道忘了吗?这些‘宫女’可是你赏赏给我的呀!”

  “我命你马上马上将这些畜生,赶走!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过了今晚,太后可能就要换个地方住了!”

  太后杨芷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命人关上寝宫的大门,准备派人出宫去杨骏贵寓报信,虽然寝宫的正门已被贾南风所控制,幸亏后面另有一个狗洞能出去。太后杨芷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命几个宫女、太监携太后手谕,出宫去找杨骏,结果几名宫女、太监在宫门处全都被李肇捉住,并送到皇后贾南风这里来。

  贾后见到太后手谕,心中冷笑一声,命人将送信的宫女和太监押到太后寝宫门外死,此为杀人诛心,以儆效尤。

  “太傅谋反,太后助逆,有随太后者,死!”

  太后杨芷此时提心吊胆,身边的宫女太监也都不敢再去送信,杨太后急得五内俱焚,此时宫女秋兰挺身而出,愿意冒死翻宫墙去报信。太后泣谢不止,告诉她只要把信送到云龙门就能解围。秋兰趁着夜晚,在五六个太监的资助下,终于爬上宫墙,俯身下望没想到自己离地竟然有一丈多高,一时头晕目眩,自己一咬牙狠命跳了下去,落地时摔断了一条腿,宫女秋兰疼得忍不住大叫起来,连忙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差点咬下肉来。最后强撑着身子,一瘸一拐朝着云龙门的偏向走去。

  宫女秋兰强忍着疼痛,拖着一条腿走了很久,意识徐徐模糊,慢慢辨不清偏向了,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此时一个火光照在了宫女秋兰的身上,从她手中拾起太后手谕。此人正是杨济。

  “来人!速将此手谕交到太尉杨珧手上!万万不行延长!其他人随我去太傅贵寓!”

  楚王司马玮及五百士兵闯过云龙门杀向杨骏的府邸,在赶到杨骏府门口时,正巧与杨济领导的八百侍卫相遇,狭路相逢勇者胜,楚王司马玮与杨济都明白,此时谁退却一步就是输,输的不仅仅是性命。这是一场注定惨烈的激斗,这一晚将决定这个国家的明天。

  楚王高举长剑,大叫着讨贼平乱的口号,带着自己的五百勇士冲向杨济。杨济毫无畏缩,举剑高呼着带兵迎敌而上,两军对冲,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喊杀声混杂着惨叫声震耳欲聋,震彻了半个洛阳。

  楚王身先士卒,奋勇杀敌,追随他的五百士兵受到鼓舞,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竟与杨济手下的八百人战得难解难分,不多时,十几个火瓶砸向楚王队中,火瓶在楚王身后燃烧起来,将楚王的队伍一分为二。楚王身边只有百余人,前有敌兵,后有大火,险些被困,楚王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他也清醒地知道此时千万不能乱,于是大吼一声:楚王在此,杨骏造反,誓与反贼血战到底!杀啊!

  楚王的士兵听见楚王的声音,果真不再忙乱,疯狂地与敌厮杀,楚王也杀红了眼,他已数不清自己杀了几多人,横竖自己手上脸上都是血。

  楚王虽奋勇杀敌,但人数上的劣势仍在,他始终没有扭转局势。火光中,楚王看到了杨济,他想到只有杀了杨济才气改变局势,楚王掉臂一切地冲向杨济,抱住杨济同他一起飞出五米远,落地时,杨济手里的剑以及头盔全都被撞飞出去,楚王压在杨济身上,自己手里的剑也掉了,楚王只能抡起拳头砸向杨济的头,一拳一拳打得杨济面目,昏死已往。

  杨济身边的侍卫赶忙来救,一边撞开楚王,一边挥剑砍向楚王,幸亏楚王身穿龙鳞铠甲,否则早就死了。杨济的手下顾不得杀敌,掩护着杨济向退却去,这一退,后面的人不知道缘由,以为杨济死了,纷纷扔掉武器全都溃败而逃。

  太后手谕终于送到了杨骏手上,杨骏在府中得知洛阳有变,却未料事态的严重性,急召门客议事。

  门客张乌说道:“现在宫中有变,必是贾后所设战略!司马门被他们控制,禁军不知宫内情况,不敢入内,我有一计,太傅可命人火烧云龙门以示威,使司马门外面的禁军知宫内有变,以宫内起火为由,强入司马门。同时,太傅应从万春门,入东宫,以东宫侍卫为援,公亲自带着皇太子,入宫索取奸人,先擒贾南风,以待禁军,这样才气免于遭难!”

  因张乌过于年轻,所以杨骏听后并不以为然,不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楚王带着区区百余人,难道还能掌控整个洛阳,呼风唤雨吗?作为一个太傅,掉臂颜面而逃,还要纵火去烧云龙门,如此忙乱,岂不叫天下人讥笑?且云龙门如此壮观,烧掉岂不行惜?”

  张乌道:“权力虽重,失去它不外转眼之事;山河虽大,丢掉它也是一夜之间。望太傅三思!”

  “你是说满朝文武三公九卿全不如你一人,全是废物吗?”

  “不是,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太傅因错算一步棋,而满盘皆输!”

  “你觉得我会输?”杨骏此时仍旧十分狂妄。

  “张乌不是觉得太傅会输,张乌只是不想太傅输!”

  “岂不闻君子以稳定应万变么?杨济、杨珧及文武百官定会率兵来救!此时张皇出逃岂不是被人讥笑!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张良十八世孙的份上,定重重责罚你!你退下吧,明天你仍然会看到我依然是晋国的太傅!”

  张乌听后一时缄默沉静不语,起身告辞,走出正门后,回首苦笑道:“颜面?杨骏啊杨骏,你远不如那掉臂颜面而逃的汝南王啊!”张乌说完疾疾而去。

  众门客见张乌碰了一鼻子灰,而杨骏端坐如常,言语中绝不忙乱,谁都不敢再言逃走一事,俄而,一名满身是血的侍卫来报杨骏:“太傅!卫将军杨济兵败,楚王司马玮已将相府困绕,东、南、西皆有楚王的人,唯有北门可逃,请太傅快逃吧!”

  众门客听闻此言,终于惶遽不安,杨骏却照旧一副淡定自若模样,他用手拂开身上的灰尘冷静问道:“满朝文武就无人来救吗?”

  “太傅!殿中郎将孟观、李肇已率兵控制了皇宫,挟持了皇上,文武百官无人敢来!”

  “孟观、李肇两个奸人!我真忏悔没有早早杀掉他二人!”

  有一门客说道:“太傅!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楚王来势汹汹,就在门外,文武百官纵然相救,也来不及了,眼下之计照旧先杀出相府再说吧!”

  此时,众门客如梦方觉,有一些平时滥竽凑数者,眼见浩劫将至,纷纷逃命去了。

  杨骏心有不甘,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说道:“驺虞骑!让杨珧速去调驺虞骑来!只要调来驺虞骑,一定可平乱!”

  此时的杨珧领着几个贴身侍卫,来到宫门前却无法入宫,转而直奔驺虞营而去,到了驺虞营,杨珧下马,急奔入营帐,只见斗魁正披甲而坐。

  杨珧道:“驺虞骑听令,楚王率众谋反,正在困绕相府,你等速随我去平乱,后有重赏!”

  斗魁没有动,营帐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动。

  杨珧道:“斗魁,还不领导驺虞骑随我来?”

  斗魁道:“可有驺虞幡吗?”

  杨珧道:“斗魁!你是太傅一手提拔上来的,太傅与你有恩,你要恩将仇报吗?”

  不等杨珧说完,斗魁一摆手,几个驺虞骑士兵拔刀将杨珧带来的人全部砍死于营帐中。

  杨珧看看左右,知道此时无论是逃跑照旧畏惧都没用了。

  “你投靠了皇后吗?呵呵,你真的以为皇后会重用一个逆贼的家奴?况且这个家奴照旧个鲜卑人!”

  斗魁走到杨珧面前笑了笑,说道:“我没有投靠皇后,我只是抛弃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杨珧听到了拔剑的声音,同时看到了剑光一闪,他没有看清斗魁拔剑的行动。

  斗魁拽过杨珧的衣袖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剑,并说道:“因为愚蠢啊!”

  杨珧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颈部的伤口流出,在地面上留下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此时,楚王司马玮率领士兵攻进了相府,遇物即抢,逢人便杀,顷刻间,相贵寓下一百余口皆倒在了血泊中。

  杨骏见楚王终于杀进府来,急遽在五名死侍的掩护下领着一妻二子向北门而逃。这五名侍卫是杨骏的亲信,都是杨骏寥寥无几的勇武之人,忠心不二,虽无官职,拼杀起来个个都是一员猛将,加上夜色昏暗难辨,楚王的士兵又多贪财夺物,无心恋战,故杨骏虽有九人,却硬是从北门的乱军中杀出一条路来。

  杨骏领着他的一妻二子在五名死侍的掩护下眼看就要逃出府,却遇到一小我私家挡在前面,火光中,只见那人一头短发,身长八尺,手持一支方天画戟,挡在门前,不动如山,满身杀气。

  借着火光,杨骏认出他似乎是驺虞骑副将武尊,杨骏急喊话问道:“你可是驺虞骑副将武尊?”

  对方反问:“太傅杨骏,可在?”

  杨骏听见对方确实是驺虞骑的那个武尊,忙乱间有些狼狈地答道:“我就是杨骏,老夫在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

  武尊看着杨骏等人岿然不动。

  杨骏手下五名死士十分警觉地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杨骏见势差池,问道:“汝护耶?杀耶?”

  武尊手持方天画戟慢慢走向杨骏,杨骏顿感不妙,急遽复问道:“汝护耶?杀耶?”

  “杀!”

  这一声“杀”,降低而又响亮,沁肤透骨般地直击杨骏等人的心脏,在这充满血腥味道的夜色里,充满了一种骇人的力量。

  五名死士见状,奋勇冲杀已往,武尊抡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向前横扫出一个半弧,有两名死士见他用横扫,想用手中的钢刀力抵,不意武尊力大无穷,就连钢刀也他被方天画戟的侧锋砍成两半,连死士的身体,一起被方天戟带倒。

  余者三人见之大惊,不敢怠慢,仗着人多,疏散着围攻上来,武尊再次抡起方天画戟横扫而去,三名死士见状急遽躲闪,躲闪事后,反映最快的人乘隙杀向武尊,不意武尊收戟极快,猛然突刺,正刺穿那名侍卫的胸口,挑翻在地。

  一名死士一个箭步冲上来,围绕住武尊,用双臂锁其身,一名死士乘隙挥刀砍向武尊,武尊抬起手臂一挡,只听“当啷”一声,那钢刀竟不能砍伤他,那名死士以为自己砍到了铁甲,正骇异间,被武尊一脚踢倒,随后武尊稍一用力,从双臂中挣脱开来,转身单手卡住那人的脖子,竟然直接将其掐死。

  倒地的那名死士一脸惊骇,不禁脱口问道:“难道……是鬼神吗?”

  武尊疾收方天画戟,对着那名倒地的死士以戟刺去,戟身瞬间将其胸口贯串。

  转眼间五名死士全都死了,只剩下杨骏和他的妻子及两个孩子。武尊收回方天画戟,徐徐向杨骏走去。

  此时的杨骏终于没有了狂妄,他瘫坐在地,战战业业,口不能言,其妻子儿子吓得泣涕无声。

  武尊走到杨骏面前看着杨骏问道:“你想活吗?”

  杨骏想都不想,答道:“想、想!老夫想活!”

  武尊摇摇头道:“可惜啊!弱者,没有资格选择!”

  武尊的方天画戟从杨骏的前胸进,后背抽出,杨骏的整个身体被贯串,五脏六腑尽皆被戳烂。

  楚王司马玮在相府中杀红了眼,一时间不觉疲惫,眼见相府里的人死伤殆尽,却怎么也找不着太傅杨骏,这时有几名士兵跑来,告诉楚王太傅杨骏等人往北门跑了,楚王急遽率领士兵追去,一路追出北门,行不多远,只看法上躺着十几具尸首,其中一具,正是权倾朝野的太傅杨骏!

  楚王终于长吁一口气,命人抬出杨骏的尸首,然后纵火烧了相府,很快大火在相府内熊熊燃烧,火光冲天。

  此时中郎将孟观、李肇二人押着杨氏一族的余党而来,楚王见大获全胜,不禁心中大喜,却不知如那边置这些人,急遽派人去报知等了一夜的皇后贾南风,并把杨氏一族余党也交由贾后处置。

  皇后贾南风等了一夜,闻听楚王捷报,喜得抓耳挠腮,又见楚王来人问自己杨氏一族如那边置,贾后想了一下,问侍女芙蓉怎么办,芙蓉笑道:“这等将陷皇后于不仁不义之事,不如交由楚王决断吧!”

  报信者将贾后的话回告楚王,楚王究竟年轻,看着眼前杨氏一族一时犯难,眼看天就要亮了,此时孟观悄悄嘱咐楚王道:杨氏一族多死于您的手,岂能留下活口?倘若留下一个半个,日后定会找楚王殿下报仇!为免夜长梦多,不如就地正法!楚王听罢,不再迟疑,手持令牌,马上下令:将眼前杨氏一族所有人全都依罪斩首。

  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白,杨氏一族的荣耀与显赫,陪同着一夜的血雨腥风消弭殆尽,如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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