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的人都满了,每张桌子上都有人。裘若宇连忙招呼小二,可另有空房了?
小二忙应着,有,有!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小二道:“最近连日下雨,江水暴涨,水上讨生活都闲下来了,没事,所以就都聚在各处酒肆,客栈内喝酒解闷,等着雨停……”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惹的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担忧没了空房呢。”
“空房还多,这些都是四周居民,白昼里没事,所以来喝酒晚间就回去了。”
“哦,原来如此!”
“客官,您这身衣服可需要洗濯,后面有老妈子,您要着急穿,就让他为您洗了,晚间用火烤了,保证明早就可以穿。”
“不用了,这衣服也破了旧了,该换了。”
“那客官,可要一些热饭热菜,小的给您端上去?”
“不用,你先引我到客房,我换身衣服,然后下来在大堂用!”
“客官原来也是喜欢热闹的人。”
“那是,人多了人气足么……”
裘若宇换了一身妆扮,依旧是个书生样,找到一处空桌,就让小二上酒上菜,一边吃喝,一遍听着旁边的酒客说闲话。
人多嘴杂,听了半个时辰,虽然说了诸多事情,但对裘若宇来说,没有一件有用的。正准备撤去酒菜,回房休息。
这时,大堂外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立刻有酒客招呼:“牛二哥,这边来。”
那被称作牛二哥的见状微微一笑,摘下斗篷和蓑衣,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先来喝一杯,暖暖身子。”话说着,手中直接倒满一杯酒,“牛二哥,马老太爷可还好?”
牛二哥坐下喝下一杯酒,用手擦了擦嘴,赞叹道:“好酒!”同桌立刻送上一双筷子:“快吃些,酒辣!”
牛二哥吃着,旁边的酒客就开始说:“二哥您知道,我们都是在马老太爷手底下讨生活的人,如今马老太爷生病,好些人都说马老太爷熬不外去了。我们担忧啊!”
“有什么好担忧的,李三,你的活计又不会断。”牛二哥边吃边喝边说。
裘若宇一听,这说的马老太爷,难道就是他的目标?又要了一壶酒,慢慢坐下,喝着,听着。
李三面露难色:“马老太爷要是不在了,那活计怎么还会给我们哥几个做。马大令郎早就看我们不顺眼……”同桌人一样心情,看来是和李三一样,都是为马老太爷做活的。
“你们不用费心,马大令郎不至于那么绝情。活依旧会给你们的。”牛二道。
李三苦笑作陪:“我们找过马大令郎,马大令郎也说活可以依旧给我们,但是价钱压低了三成,您也知道,这活辛苦,要是再压低三成,别说请您喝酒了,这家里老小的嚼头都不够了。”
“那你们想怎样?”牛二哥笑道。
“您是马大令郎的大红人,您能不能帮我们说说话不要压那么狠……究竟咱们也算是老人,没有过劳绩也是有苦劳的么!”李三陪着笑脸。
“马大令郎那里必须是要压的,这话说出来不行能收回去,你们说是不是?”牛二道。
“那是,那是!”李三连忙说道。
“你们想压几多?”
“请马大令郎高抬贵手……”
“听说最近涨水,鱼欠好打了,呵呵,咱么住在水边,现在鱼都吃不上了。”牛二顾左右而言他。
李三会意连忙招呼小二,让他在做一条鱼来,一定要新鲜,又问牛二,还要什么菜?牛二稀里哗啦又点了三五个菜。
李三虽然心疼,但这钱不得不花。
可菜点了,酒喝了,牛二始终不往正事上说。李三等一桌人只是干着急……
裘若宇笑着,心里想:“李三这顿好酒佳肴招呼着,真还不如喂了狗!”
但这就是个空,裘若宇准备插个嘴:“这位兄台,听你们所说的马老太爷,是不是当过宰相的马老太爷?”
李三答道:“正是!”
“哦,马老太爷身子骨不是还硬朗着呢,怎么会一病不起呢?”
“人老了,身子骨原来就弱,最近阴雨绵绵,受了些风寒,这就一病不起了。”
裘若宇知道,不能再多问了。这牛二吃饱喝足,本就想找个由头撇开李三等人。若是再问下去,可不就给了牛二时机,这反倒让李三迁怒与他。
裘若宇回自己的客房,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既然病了,肯定请医生,请了医生不能立竿见影,肯放心里着急,人一着急就容易堕落,虽然裘若宇并不想制造错误,但此时去给马老太爷看病,办起事来肯定要容易一些。
越日,天依旧阴沉,但已不下雨了。
裘若宇出了客栈,寻到一处僻静,悄悄粘了几缕髯毛,稍稍易容,便扮做游方的郎中,光脚的医生专门跑到马老太爷宅院高声叫了起来。
“我有灵方三张,可保阖家安康。
天方,可上达天听,为人祈福,延年益寿。
地方,可下达地载,固本培元,强健身体。
人方,可中达人和,祛灾遁迹,兴旺家业。”
一遍没用,就来两遍,两遍没用就来三遍,横竖就是绕着马来太爷的宅院来回叫卖。
终于,裘若宇等来了人,马老太爷家里竟然有人来请他。
穿门过廊,裘若宇被带到马老太爷住所。
现在马老太爷斜靠在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笑着对裘若宇道:“听着你声音年轻,以为是个青年,不想你也有了一尺长须。竟然年岁长成,为何还要口出狂言?灵方三张,上达天听?中达人和,下达地载!又可强身健体,还可延年益寿,更可以兴旺家业。这真是牛头差池马嘴啊!请你进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这言论真不狂!马来太爷,我不用为你切脉,也不用问你,我现在已经知道你身患何病!”裘若宇道。
“咳咳咳咳,真的么?”马老太爷笑道,“那你说说看!”
“身上只是小疾,最重要的却是心病!您是在等人!”裘若宇也不卖关子,直接一杆捅到底。
马老太爷连忙撤去下人:“这照旧遇到真神仙了,可是有人请你来的?”
裘若宇心念闪动,看来老太爷早有计划,但是自己并不知道那计划,若是用灵魂秘法,这老头子灯枯油尽消耗不起的。但也不能直接认可啊!
“老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游方到此,并未受人所托。看院内有黑气缭绕,知道有些祸事,所以想进来看看!”
“哦,原来如此,那先生可曾看完了?”
裘若宇点颔首。
“那可有良方妙策?”
“不要乱吃药,吃些驱寒暖身的参汤就好。家内的大权握紧,以防生变。若是等来的人可以依靠,尽早了断,以防生出妨害。”裘若宇道。
“这些,我又怎能不知,可是眼看油尽灯枯,我那孩儿还没回来,心生忧虑不得已出此下策啊!”
“据我所知,老先生曾受赐一枚阙火石,可曾佩戴过?”裘若宇懒得绕圈子,懒得帮老爷子想措施处置惩罚家事,直接奔主题。
“佩戴是佩戴过,但是两年前就遗失了。”
“丢了?照旧被人偷了?”
“丢了,那年我带全家去江上游玩,不慎掉落水中。派人打捞,却未见踪影。”
“若是那物在,老先生经常佩戴把玩,自可转危为安,呵护身家。”
“是啊,着实可惜了。先生可能留下,助我渡过此劫?若能渡过此劫,定当厚报。”
裘若宇道:“老先生预计需要多长时间?”
“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数日!”
裘若宇一盘算,时间倒还来得及,但是这美意被当成驴肝肺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没遇见过,所以一时迟疑。
“先生可是担忧惹祸上身。”
“不!祸事我不怕,只怕人心不古,着力不讨好!我能留在此地十日!每天这个时辰来看您。但有一问,你等的人可有手段将此间杂事快刀斩乱麻,这究竟是您的家事!”
“只要她回来,先生就算大功告成。”
“好,我应下此事!不外,为了保证您的宁静,我必须在此处做一场法事,驱一驱这庭院中的邪气!”
“好!先生有什么需要但请付托。”
“准备符纸,笔,香案!香案摆在庭院正中,我要先做法事。另有找未经人事的男女各二,他们要为我跑腿在院中贴符。”
马老太爷颔首称善。
招来下人,凭据裘若宇所说尽快准备。
裘若宇对着香案,装神弄鬼一番,算是做了法事。
然后蘸了清水,引了灵气,在符纸上快速画符,一式四份,分交给两男两女,教他们在水渍干之前,贴到指定位置上。
房前屋后,廊,亭,门,窗。
所有位置贴完之后,裘若宇立即掐诀,所有符纸竟然全都飞到空中聚在一处。
裘若宇一指,符纸当空点燃,燃烧成飞灰,被风一吹,飘散开来。
这阵势倒挺大,弄的马老太爷贵寓人人驻足寓目。
人人都说,这是哪里请来的高人?手段着实了得。
马老太爷也适时体现一番,竟然站了起来下了床,走到院中一看这漫天飘灰的场景。
手段是有些奇特,但似乎灵力不足。
当过宰相的人,有这点眼力见,着实屡见不鲜。
不是裘若宇不舍得灵气,而是这黑暗脱手的人的能量和老太爷等的人的能量,都不清楚,万一卖弄,漏了相,可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