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少女天真招人惦，丑人老成解事精
“呛”
剑入鞘声。
齐浩然转身，向着悦目的少年拱手笑道：“在下齐浩然，受人所托，前来掩护左右。”
悦目的少年睁眼，起身，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齐浩然笑着摇头，追了上去，与少年齐肩。
他笑道：“左右不想知道我是受何人所托？”
少年摇了摇头。
齐浩然笑道：“西门凉，在下受西门凉所托。”
少年点了颔首。
齐浩然又笑道：“他的意思难道左右还不明白？”
少年颔首。
齐浩然手拍额头，无奈道：“你可不行以说话？”
少年摇头。
齐浩然摇头叹道：“哎！要不是西门那家伙交接过，我怕真的要当你是哑巴了。”
少年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
齐浩然被他一瞪，连忙挥手，讪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的重点不是想说我以为你是哑巴。而是……”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少年那双比女人还悦目的眼睛正在瞪着他。
那双眼睛似乎有魔力般，瞪人时不是教人畏惧，而是教人暂时忘却了身外事。
因为那双眼睛太美了。
齐浩然不禁的喃喃道：“难怪西门那家伙会为你那么着迷。”
少年突然不瞪了。
他走了……
齐浩然回过神来，急遽追上去，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西门已经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不外他却叫我要尊重你的一切。所以我是不会过问的。”
“虽然也不敢过问，你们两个我可惹不起。”他在心里增补道。
少年颔首。
齐浩然道：“西门还叫我这几天先随着你，他有点事，过几天自会与你晤面。”
少年摇头。
齐浩然挑眉笑道：“这我可不能听你的，究竟我还不是‘重色轻友’之人。”
少年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树枝，在地上写着：“随你，但别跟我走太近。你嘴太臭。”
齐浩然嘴角一阵牵扯，扬起僵硬的笑容，无奈的点了颔首。
少年转身，拂衣而去……
“你果真照旧来了。”
又是黑夜，月明星繁。
村外林间，一片明亮。
倪裳恨恨地瞪着站在劈面的男子。
他身着直裰，头戴儒巾。
他像极了一个寒门念书人。
他即是那“点穴君子”游不点，不外他此时手里拿着的不是毛笔，而是剑，一柄看起来还不错的剑。
只见游不点四下望了望，然后阴笑道：“那丑八怪不在吗？”
倪裳高声道：“他才不是丑八怪。”
游不点挑眉笑道：“看来你们是已经那个了啊。”
倪裳脸红了，气道：“你别乱说，我们清清白白的。”
游不点啐了口沫，冷笑道：“呵！你们女人哪个不是嘴上一套，手下一套的。”
倪裳怒道：“你休要乱说，你不要脸，你就是个伪君子。”
游不点笑道：“是不是伪君子你说了可不算。”
倪裳冷哼道：“哼，我一定会把你的行为告诉各人的。”
游不点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倪裳道：“你就算致歉也没用，我是一定会揭穿你的。”
游不点大笑道：“你果真傻得可爱，哈哈哈！”
倪裳气道：“我哪里傻了？”
游不点笑道：“都这种情况了，你觉得我是来致歉的吗？”
倪裳问道：“那否则呢？你不是怕我将你的丑事说出去才来找我的吗？”
游不点笑道：“说实在，我突然真的有点喜欢你了。看来女人果真就该傻点，那样才更容易被男人看上。”
倪裳怒道：“你才傻呢？我可不希望被你看上。”
游不点笑道：“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决定不杀你了。”
倪裳惊讶道：“你，你，你难道原本是计划杀人灭口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在她眼中生命是那么的珍贵、那么的美好。
她不相信有人会随随便便就了结了自己或他人的生命。
可游不点的话不得不令她原本的想法改变。
“我原来确实有这个计划的，但现在我不计划让你痛苦了，我计划让你舒服、很舒服。”游不点狞笑道。
倪裳很恼怒，她很讨厌不尊重生命的人。
所以她很天真，或者说很傻。
所以她高声道：“我才不会舒服呢，我现在气得要命。”
游不点听了这话就地便愣了一下，事后又狞笑道：“我认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你放心，我待会就会让你舒服的，比飞升成仙还要舒服。”
倪裳却照旧不懂，怒道：“我突然发现我只要见到你，我就会气得要命，我是一定不会舒服的。无论你想怎样，我也都一定会将你的行为告诉各人的，我要拆穿你这个伪君子。”
游不点又是狞笑道：“嘿嘿嘿，期待会你舒服后，你就不会想拆穿我了，或者说是不敢拆穿我了。”
倪裳倔强道：“我一定不会舒服，我只会气得要命、恶心得要命，我也一定会拆穿你的。”
游不点阴邪笑道：“若我把你那个了，你为了你的名声，难道还会去宣扬我的事？”
倪裳皱眉问道：“那个是哪个？”
游不点摇头笑道：“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待会就会知道那个是哪个了。嘿嘿嘿！”
倪裳冷冷道：“要动手？”
游不点笑道：“也可以不动手？”
倪裳问道：“真的？”
游不点笑道：“看你。”
倪裳更疑惑了，道：“看我？”
游不点点了颔首，笑道：“对！看你。”
倪裳道：“你现在不就在看我？”
游不点手拍额头，无奈道：“看来女人若是太傻了也不是很好。”
倪裳气道：“你才傻呢！”
游不点摇头道：“你太傻了，所以我突然又有点不耐烦。”
倪裳皱眉问道：“那又怎样？”
游不点笑道：“就这样。”
他话刚说出，剑也随着刺出。
倪裳被吓了一跳，眼瞧着游不点这一剑是刺向她的心脏，她于慌忙之间拔剑，准备格挡。
可眼瞧着这一剑将将被格挡之时，游不点突然将剑柄朝着倪裳的小腹一掷，而这一掷，这一剑便酿成了剑尖朝己、剑柄伤人之势。
倪裳始料未及，小腹中了一招，疼得退却十来步，稳住娇躯后仍弯着腰、按着腹。
她刚抬头，游不点的第二剑又刺来了。他这一剑是照旧刺向心脏，不外稍微低了点。
倪裳有了前车之鉴，忖道：“这一剑定是虚剑，接下来他又要打我小腹。”
一念及此，她竟不守这一“虚剑”而直接守住小腹。
那一剑已将刺到，倪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想回守心脏，可为时已晚……
“蠢女人！”
“傻女人！”
就在剑刚沾衣之时，两个差异的声音同时在倪裳身前身后响起。
接着即是有人飞了出去……
“碰”。
落地声。
场间多了一小我私家，一个男人，一个很丑很丑的男人。
这男人就是那日救过倪裳的丑人。
他打着哈欠，左手捂着嘴，右手拿着剑，很是悠哉。
他手中的剑还保持着横扫之势。
所以那飞出落地的肯定是游不点。
游不点站起来了。
可他却还弯着腰，按着腹。
他抬头，看着丑人，阴笑道：“哈哈！你来了也好，我正好报了当日之仇。”
丑人微微抬眼，淡淡道：“你哪来的信心呢？”他的姿势虽悠哉，可声音却很奇特，就像是装出来的一般。
游不点笑道：“从我手中这柄剑来的信心。”
丑人淡淡道：“你这剑我看着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啊。”
游不点笑道：“没错，剑是普通的剑，可用剑的人却不是普通的人。”
丑人故作惊讶，道：“哦！你是说你的剑法很好喽！可我怎么听说你使的是毛笔，走的是点穴路呢？”
游不点笑道：“人总是会有走运的时候。”
丑人道：“你是说你走运了？”
游不点笑道：“否则我干嘛弃笔从剑。”
丑人道：“你遇到朱紫了？”
游不点笑道：“确实是遇到朱紫了，不外是个死了的朱紫。”
丑人又作惊讶状，道：“哦！你是说你捡到宝了，而且是从死人身旁捡的？”
游不点笑道：“你这丑八怪倒是智慧，不外还好你不是女人。”
丑人来了兴趣，道：“我是女人又会怎样？”
游不点叹道：“若有你这么智慧的丑八婆在，那世上的美男子恐怕都要过得很惨。”
丑人笑道：“哦！这又是为何？”
游不点道：“因为他们都市上你的当，跟你这丑八婆上床。”
倪裳在丑人泛起时脸便已红了。
现在听到这，脸更红了。
不外却不是相同意义的红，前者是羞涩，后者是恼怒。
所以她大叫道：“游不点，你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禁绝你这样侮辱，侮辱……”
游不点笑道：“侮辱什么呀？”
倪裳突然低着头，红着脸，喃喃道道：“我突然发现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丑人瞥了她一眼，摇头道：“蠢女人！”
她接着看向游不点，直接道：“你捡到的是什么剑谱？”
游不点笑道：“我似乎没须要告诉你吧！”
丑人道：“可我已知道。”
这次换游不点惊到了，只见他难以置信隧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丑人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捡到的就是传说中‘无名剑法’的剑谱？”
游不点扯了扯嘴角，道：“你怎么知道我捡到的就是‘无名剑法’的剑谱？”
丑人道：“很简朴，若不是这等已成为传说的剑法又怎能让你放弃练了十几年的毛笔点穴术，更况且你原来的功夫本就已享有美誉。”
游不点苦笑道：“你果真太智慧了。”
丑人淡淡道：“可我若告诉你，你捡到的基础就不是那‘无名剑法’的剑谱呢？”
游不点不以为然，笑道：“你以为我会信？”
丑人道：“可你却非信不行。”
游不点道：“哦！为何？”
丑人道：“你已见过我的剑法，觉得如何？”
游不点道：“高。”
丑人道：“你也已见过我的人，觉得怎样？”
游不点道：“丑。”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大着眼睛，愣在原地……
丑人嘴角一扬，笑道：“一个丑人，而且他的剑法还很高，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游不点似已站不稳，摇摇晃晃，指着丑人，断断续续道：“‘劫镖偷人妇，杀人无缘故’，你，你，你……”
“碰”。
他竟似被吓晕了……
倪裳听了游不点最后的话，有点不敢相信，但也没来由地一阵畏惧。
只听她声音哆嗦：“你，你，你真的是，是那，那无恶不作的丑，丑人？”
丑人转身给了她一个白眼，便不再理她。
他直接来到游不点身旁，把了切脉，摸了摸喉，失声道：“死了？”
他又道：“不会吧，难道真的被吓死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又看向倪裳，问道：“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倪裳娇躯还在哆嗦，声音也哆嗦：“是，是，啊，不是，不是，是，不是。”
丑人看她那模样，直接摇头叹气，喃喃道：“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不容易。”
说着他便动手挖坑。
倪裳看见了，怯生生地问道：“你，你要干嘛？”
丑人看也没看她，淡淡道：“挖坑埋人。”
倪裳怯生生问道：“要我资助吗？”
丑人道：“不用，一下子就好了，你走吧。”
倪裳道：“可，可是……”
丑人道：“可是什么？”
倪裳道：“我，我还，还没向你致谢。”
丑人笑道：“你就不怕我待会把你……”说到最后他已在阴笑。
倪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间挺直了腰，可脸却红得可爱，高声道：“我已想清楚了，我既已被你救了两次，那我的命即是你的了，你要如何我都允许你。”
丑人挖着土的手突然顿了下来，半晌后又继续着，笑着喃喃道：“要是这时你在就好了。”
倪裳见他没理她，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于是她便站在那里，低着头、红着脸地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丑人挖好了，站了起来，看到还在那傻站的倪裳，无奈地摇头苦笑，道：“你走吧，我对你没意思的。”
倪裳抬头，红脸，道：“可，可是……”
丑人道：“你是不是一定要酬金我？”
倪裳点了颔首。
丑人伸手道：“那行吧，你就给我十两银子好了。”
倪裳愣住了，道：“啊！”
丑人道：“怎么，你不会没有吧？”
倪裳连忙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就是觉得你要的有点少。”
丑人悠哉悠哉道：“因为在我眼里，你的命只值五两银子，我救了你两次，那就是十两。”
倪裳听了这话更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后又突然觉得有点伤心了，喃喃道：“有你这样算账的吗？”
丑人故作听不见，道：“啊！你说什么？”
倪裳连忙摇头摆手，道：“没，没，没什么，我这就给你。”
说着便拿了一锭金子给了丑人。
丑人看着金子，故作不悦道：“怎么，你是看不起我穷，想施舍啊？”
倪裳又是一阵摇头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我……”
丑人道：“我说了，我只要十两。”
倪裳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怯生生道：“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剩下的钱就当是我给你的酬金，可以吗？”
丑人抛了抛手中的金子，笑道：“行，既然只要这钱来得有理由就行，你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倪裳低下头，怯生生道：“我，我想，想请你，请你少做，少做那些，那些坏事。”
丑人又是愣住了……
末了只见他笑道：“我有个朋友，若是未来你们有时机晤面，我想你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倪裳怯生生地问道：“你的朋友，是……”
丑人道：“不是那人。”
倪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答，允许吗？”
丑人笑道：“我啊！我肯定允许啊。对我来说，这又不是难事。”
“因为我从来就没做过坏事。”他在心里笑着增补道。
说着说着，他也已把游不点的尸体给埋了。
倪裳看见了，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丑人看向她，道：“怎么了？”
倪裳惊讶道：“你就这样把他埋了？”
丑人道：“你是想说那剑谱吧？”
倪裳点了颔首。
丑人道：“害人的工具不把它埋了，还留着干嘛？”
倪裳不解道：“可那不是宝物吗，怎么就会害人了？”
丑人无奈道：“你还真是太天真了太傻了。我来问你，钱是不是也是宝物？”
倪裳理所虽然道：“是啊！”
丑人道：“那你如果在别人面前拿出一箱子黄金，别人会怎样？”
倪裳大悟道：“哦！原来这与‘钱财不宜轻露脸’是一个原理。”
丑人叹道：“幸好你还未傻到无可救药的一步。”
倪裳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丑人突然转头，瞪着倪裳身后的一处地方，大喝道：“是谁？”
倪裳闻言一惊，急遽回过头去。
但见凉风吹过，枝叶轻摇，月华柔白，林间非暗，不见一人，不闻一声。
倪裳畏惧地看了一会儿后，道：“没人啊！”
说着她便把身转回去……
丑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