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未明(中)
新郑,破晓服务处。
“恭迎剑主。”
断水看到进了大门的方尘,躬身行礼道。
“怎么就你一小我私家,其他人呢?”
方尘环视一周,看着空荡荡的府邸,皱眉问道。
“乱神去收尾了,其他弟兄都受伤不轻,医师在后院。”
“人人负伤?伤亡很大吗?”
断水闻言,眼中黯然了下来,缄默沉静了些许,淡淡道:“此行人员,战死八百一十二人,重伤一百四十四人,轻伤一百一十八人。”
方尘沉稳的脚步一顿,在断水的身前停了下来。
“好好葬了,抚慰好其家人。”
“是,剑主。”
方尘点颔首,越过了断水。
已经发生的事,痛恨毫无意义,更况且,再来一次他照旧会这般选择。
想要根植于天下,鼓荡七国风云,这千人的性命,只会是开始。
这时,身后的断水却是突然跪了下来。
拱手道:“剑主无需自责,若不是剑主,我等早已在某个无名角落,魂去世地间。
好些的,也不外轻易偷生而已。
此战究其原因,不外是我等太弱,甚至于最后还要剑主脱手,力挽狂澜。
罪责全在我等。”
方尘闻言轻笑着,摆了摆手。
“无需多言,你做你的事去,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不要让人打扰我。”
“是。”
方尘关上了门。
徐徐坐到了地上。
“终究照旧酿成了最讨厌的样子。”
......
翌日,
至辰时,白亦非的军队撤离之后,新郑昨夜冷眼旁观的各方势力,才造访这座原本煌煌将军府,如今各处尸骸的废墟之地。
哪怕早已预料到了姬无夜的下场,但真当其尸首泛起在眼前时,他们仍然感应心神俱震。
这可是只手遮天的姬上将军啊。
整座新郑城,韩国王都陷入了可怖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姬无夜的死只会是一个导火索,韩国政局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接下来的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妄动者,稍有差池,即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一个时辰后,自明珠夫人宫中醒来的韩王安,听着枕边美人颤颤巍巍的诉说,马上惊坐而起,连仪容都来不及整理,连忙召百官觐见。
……
韩王宫。
“耸人听闻!堂堂韩国上将军,孤的肱骨之臣,竟亡故的如此不明不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韩王安坐在上首,神色沉凝,震怒的喝道:
“可有贼人的消息?!这等狂徒一日不除,叫孤如何心安,叫韩国怎在天地间自处?!”
百官噤若寒蝉,默不作声。
昨夜破晓行事并不隐秘,知道其幕后之人的朝臣不在少数,可一个江湖组织,毫无利害瓜葛,偏又如此穷凶极恶,连上将军都殁了,叫他们如何不心存忌惮。
“昨夜偌大的消息,孤居深宫,尚有所感,卿等竟无一人有丝毫的头绪?!”
韩王安环视这下首百官,目光与之相对着,无不低头,显然没有体恤上意之心。
他不由得感应颓然,这即是他的臣子吗?
他何尝不晓得此事是破晓所为,只是这等事怎能由他亲口提出,那可是一群毫无纲常的悖逆之徒。
可一国上将军的生死,绝不能如此含糊的交接,朝野动荡至此,此等寒心之举,甚于雪上加霜,韩国的基本何存?
“禀王上。”
位于文官首位的韩相张开地,走出了队伍,沉声道:“臣初闻此等噩耗,亦是难以接受,不敢拖延,立即派人着手视察,奈何贼子狡诈,所获廖廖。
不外,”
张开地顿了一下,看向了前方帷幕下的白亦非。
“昨夜城防军前往支援将军府时,却遭到血衣侯麾下的白甲军拦阻,甚至于动了刀兵,城防军伤亡惨重,乃至于错失良机,导致局势崩坏至此。”
揭露破晓的罪行与他毫无益处,反之若能将罪名推向白亦非,张家在韩国的职位将无人可憾动。
韩王安神色一滞,面色幻化莫名。
百官亦是窃窃私语,白亦非在韩国职位尊崇,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张家五世相韩,于文官中的影响力是难以想象的。
少顷,
文官队伍纷纷出言附议,要求白亦非给出解释,更有甚者,提出刑拘,依法惩处。
“血衣侯,你可有何解释?”
韩王安沉思片刻,作声问道。
白亦非闻言轻笑一声,站到了中央处,淡淡道:
“张大人所言不虚,本侯不仅阻拦了城防军的支援,姬无夜之死,亦是本侯一手谋划。”
“这,这……”
韩王安神色大变,指着白亦非,说不出话来。
朝堂之上马上炸开了锅,张开地更是一脸惊愕,这可是灭族的重罪啊。
“请王上,严惩血衣侯。”
“王上,按律应判夷族之罪。”
“臣附议!”
“臣附议!”
……
“诸位大人,未免急了些,该判夷族之罪的可不是本侯,而应是姬无夜。”
白亦非听着满堂攻讦,看着韩王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嘲弄,淡漠道。
“王上无需伤神,姬无夜此等逆贼,死不足惜。
其人放出百越废太子天泽,祸乱新郑,为一己私利,指使天泽绑架太子殿下。
本侯还查到姬无夜在任上将军二十载,培植党羽,笼络朝臣,有结党之嫌。
亦是国之蛀虫,月前鬼兵劫饷案,即是姬无夜的手笔。
此等贼人,老奸巨猾,树大根深,本侯本想徐徐图之,奈何日前惊闻姬无夜已有犯上作乱之心,迫不得已,唯有施以雷霆手段,诛此逆贼,还韩国天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