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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到南枝

第十三章 拷问

影到南枝 加倍使君 2102 2020-02-05 11:00:00

  第二天一早,疏影看见杏香已经在角落里乒乒乓乓地砍柴,行动生疏,却十分卖力。

  她交接安月和梨落:“你们今天要看好她,别教她出了院门。我去前院走一趟,很快回来。”

  疏影带着写好的信,为避开闲杂人等从后头绕了一大圈,在书房见到了陆淇。

  这书房地处偏僻,也是人迹罕至。陆氏族人善经营者居多,能沉下心来赏玩这里的古籍者甚少,因此侯爷把钥匙给了陆淇,让他时常来看看。屋里有个硕大的铜香炉,里面燃着浓浓的檀香,凑上去闻就有些呛鼻。

  陆淇戴个网巾,闲坐桌前,手边一盏青瓷盛着薄荷凉茶。他绝不留情地讥笑道:“女人如今怎么改了主意,愿意‘与贼为伍’了?我知道前些日子你院里的小丫鬟被蛇咬了,你连她都掩护欠好,还称自己是‘贼’,那即是拖累了贼人名声。”

  她认可:“那日简直是我一时激动,才说了许多灾听的话……不外,我见随云先生似乎要告诉我什么,就知道你不会害我。”说完她就被炉烟呛着了,猛咳几声,往退却到了屏风前,离着门口近一些。

  “无冤无仇的,谁会害你?”陆淇慢慢抬起眼看她,依旧面无心情。

  疏影咳得面红耳赤:“昨日的事先生也看见了,聂氏当众辱骂我,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再这样拖下去,世子何时才得以瞑目?先生是有才学、识概略的人,昨日之恩,我今生为报!”

  “原来是这样。其实逝者已矣,这些事应该并不如你所料想,你从开始就寻错了偏向,是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的,到时候恐怕要失望。另外,我并未资助过你,也没有什么旁的要告诉你,是你多心了。你如此忠贞不二,未免做得太过,惹人料想。”

  疏影见陆淇照旧不信任自己,直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

  父亲谢晟曾授右佥都御史。己巳年时,谢家世交申屠明远牵扯进了一桩大案中,含冤下狱。谢晟不屈权势,坚持为申屠明远脱罪伸冤,也助先帝除去了朝中奸佞。

  母亲唐氏其时身怀六甲,因为担忧父亲的安危,便历经辛苦从兰陵去了京城。孩子冬月十一出生,游方羽士说这个孩子的命薄;谢晟不信,说自己一身正气,子孙子弟必有天佑。

  这个孩子就是谢疏影。

  “六年前,有人伪造他在陕西道受财枉法并与废帝亲信勾连的证据,按律本要处以斩刑,只因为原先有功,才得以减死为加役流,家中也未得株连,我母亲生下幼弟后血崩而亡……

  “父亲如今流放在川蜀之地,弟弟交托给了京城里的亲眷抚育。数月前,他在书信中说,当初陷害他的人,也许与怀庸侯有关。

  “可叹我蒲柳之质,无法像男子一样念书入仕,要为家人报仇雪恨,只得以此法蹈死地,以命相搏!若非如此,我绝不愿意蹚怀庸侯府这趟浑水!”

  她说得激怒,话音落下时眼眶已经湿润。

  “交浅莫言深。”陆淇极为谨慎,面色阴沉,很显然不愿细听她讲这些陈年旧事。

  “随云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放下手中的书,向后靠在椅背上,凝视着疏影的眼睛,“从未。”

  第四回对视了,他竟然照旧在警告。与之前差异的是,少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敌意,多的约莫是对她这些坎坷的同情。

  “这倒奇了,我对先生有一见如故之感。”她抚着心口,轻轻叹气。这话说出来,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世上相貌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屡见不鲜……闲话少叙,如果要查清兄长亡故的真相,事情单凭子勣一人也可做成。不外,既然女人有心,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有几个条件,如果你不允许,就不要以身涉险。”

  “先生请讲。”

  “第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行让第三人知晓;第二,女人让我资助查探之事,一切都要听从我的计划部署,绝不行擅自行动;第三,一旦女人失事,风险由你自担,绝不行牵连到我。”

  她犹豫起来,怀疑此人品德有亏,自己竟然每次都能被他惹气。他该不会是故意和自己作对吧?

  “先生真是好计划!既能够指使别人,还无论如何都落得好名声。你不如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告辞。”

  她本就咳嗽得不舒服,只想着能够快点退却。这下心里越发气闷,出门时便瞪了守在门口的小厮一眼,看成撒气。

  那结实的小厮却不敢回瞪,忙低下了头。

  陆淇不紧不慢地翻着面前的书册,抬高声音说:“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再来找我不迟。”

  -

  疏影回到院里,把杏香带到跟前,试着对她旁敲侧击,想问出厥后那几封信的内容,无奈杏香只是衔命窃取,并不知信中细节。

  她单手托腮,斜倚在软榻上,“我听说八月初七日的早晨,大姐姐让你去采了些金桂,准备腌制桂花糖,如今都是十六了,那桂花糖腌好了未曾?”

  杏香顺从地回覆道:“回女人的话,桂花糖都已腌好了,后面几日是我自己一直在二奶奶的院子里盯着糖罐子,险些跬步不离呢!”

  然而八月初六日侯府的金桂初开,当日便不巧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的桂花是基础不能采摘的,谢玉媛掌管侯府庶务已久,不行能连这个也不知,很明显杏香是在撒谎。

  疏影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继续说:“哦,是吗!那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安月前两天去门房时,那个叫小顺的伙计说,八月初八早上你让他代笔写的信找不到了,因为他不小心将信翻在地上。他知道你忖量亲人,让你再去一趟呢!”

  果真是个不经骗的,杏香一急,便马上乱了阵脚,委屈地哭起来:“怎会这样!这是奴婢给家中怙恃写的平安信,我让他们替我给我小姑姑多烧些纸钱,是在八月初七那些信件打翻之后才写成的,不行能丢失呀!”

  疏影找到错漏,步步紧逼,看着杏香的眼神徐徐凌厉起来,“既然你说八月初七早晨是去采摘桂花、腌制桂花糖了,后面几天也从未去过门房,怎么可能让小顺替你写家信,又怎么可能知道信件在八月初七那日早晨被打翻过?

  “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心里有鬼!你说出来,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若说得真、说得我满意了,这回我就饶了你。”

  安月在一旁看着主子教训坏人,心中爽快,也咬牙切齿地威胁杏香道:“就是这个贱蹄子,害得我捉赃未成反被蛇咬!女人不用与她磨叽,我这就把她的鞋袜脱了拉进后面林子里去喂蛇,让她也尝尝这个苦头!”说罢就上去按住了杏香。

  杏香一听自己要被蛇虫啃咬,便万分惊恐,奋力挣扎着,不得已吐出实情:“影女人饶命啊!是四奶奶指使我这么做的!是四奶奶……但不知为什么,二奶奶知道这事以后,便把我狠揍一顿,以我怙恃为要挟,命我投靠影女人,期待二房那边的驱使行事,只是她们现在还未寻到时机下手……”

  “择日不如撞日!安月,你先莫伤她,绑起来关进柴房里,明天早上再松绑,让她回一趟二房,与我那大姐姐见上一见,只告诉她‘影女人今日身子不适,需要卧床休息’,旁的一概不许提!”

  疏影第一次在怀庸侯府这样杀伐决断,心情无比痛快酣畅。明天她就要迎来这场争斗的首捷。

  “女人饶了我吧!我是被她们欺压的!”

  “不急,你帮我办妥了这桩差事,我自然有措施让你回家去与双亲相聚,一道好好地告慰你姑姑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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