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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郎不器

0040 齐王拿人

令郎不器 大福蝶 2348 2020-03-15 00:27:08

  且说程于寿被劫了粮,一刻没歇,马上过河找到守将鄂都借了百十骑兵。赶到隐翠山山脚二话不说就将灾民围了起来。

  灾民瘦弱,大多没有还手能力,更重要是晴天白昼,太阳一照,灾民便从昨夜的巨蟒酿成泥里的蚯蚓,他们的勇气见不得光,一旦袒露便蜷缩起来,恨不能永远活在黑暗之中。他们认定了自己是罪人,将世间的公正交给了庙里的菩萨。

  灾民被绑着手,串糖葫芦似的串成一串一串,士兵前后左右赶着。

  释宝月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接下来的命运,因为他曾是俘虏过上万新月人的大治开国元勋,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会比他更清楚这些灾民的接下来命运。

  他盖住程于寿,什么话也没说,程于寿便忌惮起来自顾自的解释原由。

  释宝月的耳朵里,程于寿的声音如同恼人的苍蝇乱嗡,他的脸和他的俗家名号一样,不需强调,便可让人心生畏惧。

  “我劝您照旧让开,这些灾民抢了齐王的粮,您犯不着为他们跟齐王爷过不去。”

  “你算哪根葱?他齐王又算他娘哪门子的爷!就是他北殷凛亲自过来,叫我声爷爷,我也未必允许。”

  释宝月杀过的人或许比程于寿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即便当了僧人他那点临战的戾气也是丝毫未减,且说他曾是魏成手里的一员猛将,跟姚伯阳两人被称为魏成的左右手。

  功成受封之后做官不外个把月,一天与部下一起把玩一御赐花瓶,不慎失手,花瓶一滑落下,他迅速跪地接住。这一接没关系,要紧的是吓的一身冷汗。

  事后他困惑不已,为何身经百战,杀人如麻,他丝绝不怵,却为一个小小的花瓶大惊失色。经过三天三夜的思考,还被他给顿悟了。二话不说,立即就给自己剃了度,跑到隐翠山上当了僧人。

  家人谁敢劝他,只能随了他的心,三个儿子见父亲如此,也纷纷随着他到寺里出了家。宝月上下不到九个僧人,四个姓公孙,五个是公孙家男仆,就这样立庙修佛,全员皈依。

  所谓寺规,也是完全随机,看释宝月心情而定。释宝月人虽离尘,心却清明。眼看着北殷家的子女将天下糟蹋的不成样子,早就想收拾这些败家子。

  程于寿见释宝月软硬不吃,便也不再跟他空话,命骑兵赶着灾民立刻就走。释宝月哪里肯让,他两步跨到路中央,叉开腿,往骑兵前面一站,低头翻眼,只是一看。骑兵便松动开来,两两相顾,不敢进前。

  但究竟释宝月赤手空拳,要是有谁能杀了他这个嗜血狂魔,那能获得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况且照旧他阻碍在先,杀他名正言顺。

  立刻就从队伍出来几个不怕死的,他们扔了手中长矛,各个做出个屠杀的样子,要与释宝月比斗一场。

  北殷怀见情况不妙,站立不安,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此时袒露,他此行将困难重重。杨秭归虽然一眼就看穿北殷怀的心事,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自信一笑,走上前去。

  “她要做什么?”魏海龙不解。

  “看看再说。”北殷怀对她这个表妹可谓了解的很是透彻。

  杨秭归走向程于寿,上下审察了一番,笑笑,没有说话。又走向握拳欲与释宝月打一架的士兵跟前,同样将其各个上下审察一番。程于寿等被看的心里发毛,不知哪里冒出个黄毛丫头想要干什么。

  杨秭归走到释宝月跟前,突然双手一抱释宝月的左臂,拉着释宝月就要走。

  这释宝月天不怕地不怕,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可惜他老婆太争气,一口气给他生了一串秃顶。厥后出了家,也没了时机。

  杨秭归这一拉,释宝月心都化了,一时愣神,倒不知道往哪里走。

  “师傅,我们赶忙走,您不知道我们是朝廷派来给灾民治霍乱的,今一来我就发现这些人基础没救了,一尺之内,肯定熏染,谁染上谁死。”杨秭归的声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就那么恰到利益落入众人的耳朵里。

  “乱说八道!危言耸听!”程于寿跳着脚呵叱。

  “我乱说八道?合郡死了几多人你们比我清楚吧?这里距合郡有多远?这些灾民里就肯定没有合郡出来的吗?说我危言耸听,你就带走试试,横竖朝廷给的钱有限,快死的人我们是不会救的。”

  程于寿哪里知道这世上另有杨秭归这号女子,她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把瞎话说的比真的还真,她能处事不惊,临危不乱,越是危险的事她越愿意挑战。她的皮囊机智,都可以随时为她的想要做的事情全情支付,她不怕死,就怕平庸。

  骑兵松动开来,一时发慌。程与寿见状急向为首副将抛眼求助,副将没含糊,挥手下令继续将人带走。

  十几号士卒顷刻砌出一道人墙,涌过来流民和释杨等人离隔。

  释宝月怒气冲顶,却毫无措施,急得将自己的秃顶撸了一圈又一圈,杨秭归抖尽机敏却依然救不了灾民,一跺脚转身直径往山上跑。

  魏海龙一脸不解看向北殷怀,心下纳闷刚刚还临危不惧的杨秭归,怎么顷刻间就酿成逃跑的胆小鬼。

  北殷怀似乎并不意外,此时他更悬心的是,这些灾民会被带到哪里去。他朝着魏海龙挑了下下巴,魏海龙会意,颔首揖手,带上一个侍卫同他一起尾随灾民而去。

  而山下宝月寺内,谁都没有闲着。曲萧在北殷怀等人下山后,总算得空,找寺里了个没人的角落,由落英把风,跟刘云说上了话。

  “娘”

  刘云都快要忘记“娘”怎么叫了,她在叫作声后,都不确定自己叫的是不是对的。

  “云儿,你长高了。”曲萧望着刘云一时入迷,倒把要交待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刘云低头回避曲萧盈着泪光的眼神:“石长庚有一本账本,应该是与赈灾有关,现在不知在那边。”

  “是吗?”曲萧转脸收回热泪,用一句不走心的提问,掩藏被拒后的落寞。

  “嗯,听石长庚的两个旧部说,张改之派人随处在找这个账本。”刘云反而心安,比起母女,她更愿意继续跟曲萧保持上下级的关系。

  “石一安知道这个账本吗?”

  “他说他没见过,但也许他是防着我,不想说。”

  “让石一安成为我们的人,搪塞明王,有用。”

  “他是小我私家,又不是个工具,哪里是我能够左右的。”

  刘云的话说得轻描淡写,落到曲萧心里却是重重一击,曲萧知道刘云心里对她有怨气。

  “临江观此行是掩护太子去合郡的。”

  “奥?这么好的时机,你会错过吗?”刘云似笑非笑,低着头并不想看曲萧此时是什么脸色。

  “太子还不能死,留着他”

  “有用,我知道。”刘云打断曲萧的话:“要没什么付托,我便随着石一安先去找账本,姚冰卿那里您也不用费心。”

  刘云说罢低头退出,只留曲萧和落英站在墙角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的走远。

  “我是不是害了她?”

  落英已二十有五,虽感念曲萧再生恩义,但也难免自怜。听到曲萧如此问,心下越发难受,刘云尚且有人敬服,她日日伴在曲萧身边,却从未听曲萧说过对自己觉得亏欠的话。

  桃虎王行从小僧人处讨来金疮药,见随着魏海龙的两侍卫跑下山掩护北殷怀后,偷偷跑进石一安关着的屋子。两人粗手笨脚将石一安扶起,扒拉着石一安身上血糊的衣服。

  “哎吆吆!”石一安跳起来大叫:“疼!疼!疼!”

  季云季风见魏海龙的两个侍卫走了,便赶忙过来自己守着门,不让生人靠近。

  “还能跳起来,说明不疼,来,把衣服先脱了。”王行一把薅住石一安的衣服,使劲向上一提。

  “啊!”石一安只觉自己像是被揭掉了一层皮,疼的满脸是汗,面目狰狞。

  “别动!”王行按下石一安坐在凳子上,让其背正对着自己:“先得清洗一下。”

  王行还没上手,石一安已经从凳子上蹦开:“不洗了不洗了,直接上药吧。”

  门突然从外面开了,刘云一袭青纱衣裙走了进来,她重新梳了头,整小我私家洁净了不少,石一安猛地一见,反而不认识了。

  眼前得女人显然比刘云顺眼多了,石一安甚至觉得心头一阵凉爽,想一头扎进去。

  “我来吧。”刘云走进接过王行手里的布巾。

  王行傻了眼,闹了半天这是两厢情愿?王行急遽拉过桃虎,将桃虎手中的金疮药也递于刘云。

  “那就有劳刘云女人了。”王行说完拉着桃虎立刻出门,临走还不忘把门从外面关上,再叫走季家兄弟。

  四人路上遇到姚冰卿,王行二话不说,就假称他有石长庚账本的消息将其劫走。

  石一安遍唤无人,心下又紧张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别叫了,他们不会来的。”刘云将布巾搭在架子上,端着脸盆朝石一安走来。

  “你别碰我啊!”石一安嘴上说着但身体却丝绝不躲闪。

  刘云见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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