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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传说

第二十八章 借力

鸢尾传说 满纸墨 3143 2020-01-17 14:56:09

  今后三天,布托寺发生了一件怪事。险些所有上层贵族都上吐下泻,发动整个萧北宗寺的寺医会诊,都无济于事。刚开始以为是简朴的腹泻,就针对性地用了药物,没见好转,厥后就病急乱投医,用了萧地的种种名贵药材,反而愈演愈烈。布托寺乃至整个萧北,阴云密布。

  第四天,开始有人死去。先是中师顿波,接着是上师,然后是主持......死相很是恐怖,整个皮肤紫黑,眼皮外翻,口吐红舌。布托寺的气氛从阴沉酿成惊惧,萧北的民众沸腾了,纷纷传言因为布托寺的教规违反了天道,所以被上天处罚了。布托寺的小僧开始外逃,整个寺庙变得萧瑟阴深。

  七天后,黑则从浮国回到萧北。在入境的门户,他就听到守边的僧人说道布托寺发生的怪事,那僧人还说担忧萧北的宗派被萧南入侵,自己丢了这份清闲事情。黑则听后,大惊失色,忙拉住僧人的衣领,详问细节。当听说布托寺的所有僧人险些全军淹没时,黑则开始担忧儿子的安危。

  黑则马不停蹄地回抵家。在家里的厅堂上,看到儿子的棺木,妻子在一旁嚎啕大哭,不禁悲从中来。他瘫坐在椅子上良久,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和妻子在灵堂上,跪着悲戚地给儿子烧纸。他心里默默地说:我一定要查明真相,如果真是有人施害,就一定要为儿子报仇。

  对于萧北甚嚣尘上的“天道处罚”之说,黑则是万万不信的。他和布托寺来往多年,前后和两位主持有过深交。他知道所谓的诅咒、天怨都是人为,都是为了满足小我私家的利益,而制造的假象。十一年前,这位刚刚死去的主持就是用“天怨所杀”这样的词汇,掩盖了他策反杀害前任主持的恶行。所以,黑则怀疑一定有内情。

  到底是什么呢?黑则看到几匹骏马上的硕大牛皮包,不禁发生了联想。那牛皮包里装的是他从浮国带回的十万分宣传单。那些企图给萧南重击的宣传单,会不会是引发这场灾难的元凶?同时,他敏锐地感受到,在布托寺住持和上师已死的情况下,现在是萧北最波谲云诡的时刻,能证明这些宣传单上所诉非虚的只有他。这些宣传单会不会给他带来杀戮和灭族?

  商人是趋利避害的,黑则也不例外。他立马在后院燃起一把大火,把十万宣传单都付之一炬。看着泛着蓝光的熊熊火焰,黑则眼神异常凝重:儿子,我会为你查明真相。

  黑则悄悄走进了布托寺。这块之前的香火重地,现在异常冷清。他先到了儿子的住处,厅堂里并无异常,他走进他的偏房,看到一张方形木桌下面,散落了几片槚叶和摔碎的杯子。顿波一向爱洁净,怎么房里这么乱?他推测这是儿子死亡的地方,凌乱的地面说明儿子死前极端不适,是什么引发了他的不适?黑则没有找到证据。

  他从儿子的住处出来,依次搜寻了上师和主持的住处,那里都有同样的情况,整个房间其他各处都很是整洁,切合出家人的特征,只有一处有凌乱或有抓挠的痕迹,上师的是在床上,主持的是在金色宝座的下方。他疑惑地继续搜索。走到后院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幽怨的哭声,十分瘆人。谁会在青天白日之下哭泣?黑则蹑手蹑脚地循声走向一间黑暗的屋子。感受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扑向他,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黑则奋起反抗,他和那个男人在地上扭打。那男人发狂似的攻击他的致命处,他挥起拳头使劲抡向他的太阳穴。一下两下。地上飞溅出鲜血。等黑则回过神来,发现男子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他仔细分辨,那男人明白就是布托寺的内勤中师扎布。黑则蹲在扎布旁边,用手拍他的脸:“醒醒,醒醒。”扎布突然睁大眼睛,十分惊恐地说:“白浪,白浪。”然后,气息瞬断。

  白浪?黑则对这个词虽然很熟悉,他每晚必喝一杯白浪槚。难道是白浪引发这场死亡?他想起了儿子偏房里碎裂的槚杯。他放下扎布的尸体,飞驰回儿子的住处。他察看了地上的槚杯碎片,里面已经没有槚汤,地上的一摊槚渍也已经干枯。他迅速找一个牛皮口袋,那是布托寺每月会发给列位朱紫的白浪槚包,顿波曾经拿过一袋回家。他翻箱倒柜,在厅堂的红漆立柜里,找到了牛皮包。

  那几天,布托寺上空的乌鸦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诡谲的物种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果,这种玄色的生灵有影象的话,它一定会记得,在布托寺这个异常清冷的时间段,有一个结实的男人曾经来过,然后又提着一包工具急遽离去。

  黑则把槚包拿回家,放在厅堂的八仙桌上。他坐在旁边的黑漆椅子上,怔怔地看着这包槚。这时候,厅堂里空无一人,几天前他让佣人们回了家。只有妻子一人在后院的祠堂里跪着,这几天,老来丧子的她都在这里跪着,蓬头垢面,泪痕满面,她悲苦地看着祠堂上的牌位,想和儿子一起去了那神仙世界。

  黑则猛地站起身,拿了一只白碗,从那个槚包里抓了一把槚,倒上水,又去找了一只银针,等到槚色渗出,就倏地把银针插进槚碗。只见一缕幽暗的玄色从针尖窜到针尾。黑则心里一紧。这时,后院的猫叫了一声。黑则把这碗槚倒进猫的食盘。一个时辰后,猫喝了水,黑则没有发现异常。他很是疑惑。

  可是三天后的早上,黑则在床上听到一阵猫的惨叫。他把头伸出窗外,看到猫在地上打滚,然后开始抽搐,最后不动了。妻子披着衣服,走到黑则身边,也看到这个场景,惊恐马上爬上了她的脸。

  两人跑下楼,把猫趴着的已经硬掉的身体,翻过来。两人吓得坐在地上。猫的面孔和儿子的一样狰狞。黑则立马在后院的花坛里挖了个坑,把猫埋了。两人回了房间,再也睡不着了。

  黑则坐在圈椅上,徐徐说道:“我知道儿子是怎么死的了?”妻子也从丈夫这几天的举动里猜出了几分,忙蹲在丈夫脚边,说:“你可别做危险的事情。我已经失去了儿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黑则伸脱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发。

  五天后,一具尸体躺在康城的街头,额头上还贴着“叛徒”二字。那人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康城最大槚号的掌柜顿巴。而杀人凶手,此时拿着沾满鲜血的刀刃,策马奔跑在从萧南到萧北的崎岖门路上。

  那凶手在三叉林,把沾满鲜血的利刃交给期待在此的黑则,黑则立马快马加鞭,他要趁血迹未干,把刀子送到儿子坟头,祭祀儿子的冤屈。黑则知道顿巴是布托寺的白浪槚供应商,他认定顿巴是制造布托寺惨案的元凶,原因就是给萧南宗派做先驱。而至于顿巴的真实身份,他再也无从可知了。

  顿巴暴死街头的新闻,又一次席卷整个萧南。说是又,因为约莫十天前,布托寺的怪事已经让萧南大地震惊了一回。此时,坐在布托寺白龙殿大堂之上的主持,仍然冷峻智慧。他正召集整个萧南宗寺的掌门人商议,入驻萧北的具体方案。

  两天后,一队拿着“遵循天道,福佑黎民”红色大旗的僧人,从萧南快马加鞭到了萧北,悄无声息地入主了布托寺。后面整整半年,数不清的讲经队伍奔赴萧北各地,把布托寺遭难的宗教原因、萧南文明的正确性、拜服新主的优越性阐释地一清二楚。

  这时,伏龙寺的主持还在伏龙寺,但是伏龙寺已经不仅仅是萧南的焦点,而是整个萧地的政治和宗教焦点。那些曾经活跃的特工们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了,不知是被杀了,照旧洗面革心当了黎民。不得而知。另有黑则,他正在通过顿拉中师的游说,试图成为伏龙寺的背后财团之一。而顿拉自己,地下的身份已经埋藏地下,他现在是个地隧道道的兼收中师。

  一天夜里,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人去了福兴见岳平。三人在福兴的祠堂站定。

  “你来干什么?”岳平从两人的身形,已经猜出或许。

  “我来看看你娘。”一个男人扯下黑面,跪在小敏子的牌位前。

  “你不配。”岳平说。

  主持在牌位前磕了头,背对着岳平说:“谢谢你。”

  “不用。我也是为了自保。”岳平冷冷地说。

  “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因为我们是亲生父子。”主持说完,蒙上脸,和另一个蒙面男人出了门。

  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个女子,长相俊俏,目有英气,手持一把金银碧月剑,说:“岳哥哥,你没事吧!”

  “林妹妹,我没事。这次谢谢你远道而来。”岳平看着林月芝的眼睛。

  “岳哥哥,天气凉,你快回屋休息吧!”

  “我先送你回屋,我再去休息。”

  两人走上二楼,拐到西边的厢房门口。林月芝打开门,只见桌上昏黄的烛火下,放着两个青花瓷瓶。里面正是林家的独门毒药——黄泉散,这也是布托寺那些僧人们中的毒,是他们真正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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