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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传说

第五章 鸢尾

鸢尾传说 满纸墨 2814 2020-01-17 14:42:10

  几日后,安城的公义槚号送来今年的最后一批货。一到冬天,冰雪封路,槚帮就休息了。岳平见到头发花白的王掌拐带着一队槚帮向店肆走来,忙出门迎接。

  见槚帮里每小我私家的背架子里都叠放着高耸的槚包,手里拄着“丁丁拐”,慢吞吞地移步。岳平心里不禁发酸:自己的母亲二十年前也是其中的一员,也背着极重的槚包,也经过二山二水,才换取到微薄的收入。要什么样的境遇,一个女人才会选择这个危险的行当?娘其时有多绝望,才会把亲生骨血拱手让人?

  “岳掌柜,很久不见呀。”王掌拐打破了平静,一张沧桑的脸上绽开坚贞的笑容。

  岳平收住情绪,真诚地说:“一路辛苦了,快进屋休息吧。”

  槚帮在店肆的长条凳上卸下货,泰福部署他们到旁边的歇脚处休息,付托福兴的伙计点货、拆包。

  岳平把王掌拐请进槚室聊天。王掌拐是公义槚号的老掌拐,公义是福兴的独家供货商,王掌拐和岳平自然熟悉。

  “老王,近来可好?”岳平习惯性地烧水煮槚,招待客人。

  “好好好,托您的福,福兴的销路越来越好,我们公义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做。”王掌拐乐呵呵地说。

  其时,槚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则,生产商和销售商往往是一对一相助,不到万不得已不打破这一局面。一是,因为槚叶的生产和制作差之毫厘,制品口味就会异以千里,一对一相助有助于保持口味和质量的稳定。二是,一对一相助能结成良好的关系,形成稳定的友爱。抱团才气把生意做大。

  “林掌柜(公义槚号掌柜)身体可好?”岳平问。

  “好好好,我们掌柜经常念叨您,还请你去安城看看。你们福兴要的货今年比去年多,为了备不时之需,我们掌柜又开辟了槚田,还准备上马一批西洋机械。”王掌拐边大口喝槚,边爽朗地说。

  “给林掌柜回话,得空我一定去。”岳平呷着槚。

  突然,岳平想起三娘说过,自己的生母所在槚帮的掌拐,下巴上有个黑疤,王掌拐是安城的老掌拐,有可能会认识这小我私家。

  岳平放下槚杯:“老王,给你探询小我私家。”

  “谁?我在安城槚行待了四十年,险些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一个下巴有黑疤的掌拐。”

  王掌拐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是不是老金凤槚号的金掌拐?”

  “他有多大年纪了,我探询的这小我私家二十年前,就在当掌拐了。”

  “他今年约莫五十多了。”

  “那预计就是他了。”岳平一算年龄,对得上号。

  “岳掌柜找他干嘛?他可是退隐江湖多年了。”

  “我一朋友托我资助探询。”岳平觉得此事眉目不清,暂时不易声张,又问:“他怎么退隐江湖了呢?”

  王掌拐叹了口气:“那老兄也是倒霉。五年前他押了一大批货去康城,到飞越岭时被人劫了,至今被谁劫走仍不清楚。让老东家金凤槚号损失了一大笔钱。厥后就被东家给辞了。听说他大病了一场,后就音讯全无了。不晓得死了没有。”

  其时,掌拐之所以成为掌拐,除了熟悉槚行规则,还因为在黑白两道有关系。一般槚包被劫,都事出有因,要么商业争端,要么家族恩怨。槚包被劫后,掌拐都市靠其人脉关系探询清楚,往往会斡旋商洽、纾解矛盾、物归原主。但是,金掌拐这次被劫后居然探询不到原委,这说明他的关系靠不住了,掌拐的位置自然也坐不住了。这也是金凤槚号辞掉他的真正原因。

  岳平听完,心里有点失落:“现在就找不到他人了吗?”

  “横竖我是好几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王掌拐有些伤感,“我们这种人的命,都是一样的。一个字苦。”

  岳平给王掌拐倒满槚,慰藉这个头发花白的老掌拐。

  又坐了一会儿,王掌拐就谢过岳平,转到歇脚处休息去了。

  越日,王掌拐带着槚帮,准备回安城。岳平差白虎同去安城,进一步探询金掌拐的消息。

  一路上,一队人过黑风峡,渡大渡河,翻大相岭。直到黄沙酿成密林,干燥换成湿润,远山酿成近丘。

  到了安城,白虎和王掌拐一起回公义槚号,把岳平的问候带给林丰衍(公义槚号的掌柜),并把来意见告林掌柜。林掌柜又派管家领着白虎到金凤槚庄,并把白虎引见给了金凤槚庄的管家。

  听到白虎是在探询金掌拐的下落,金凤槚庄管家说:“自从老金被辞后,就郁郁寡欢,听说害了病。后又搬离了安城。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几个老伙计说去看看他,问了半天也不知其下落呀。”

  后白虎又到了金掌拐的原住址,多方探询,照旧没有音讯。

  话分两头。自从那日岳平和王福海争端发生后,王福海一见岳平,就横眉冷对,往日虚假的外交都省了。王福海把对福兴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准备什么时候给这个小他二十多岁的“青疙瘩”一记狠报。两家私下要好的伙计,也避嫌似的,不敢明面上过于熟络。

  那天事后,王福海对王芃芃下了令:以后别想着和那小子好,我们家和他们家势不两立!可是,思慕之情怎是说断就断!王芃芃每日在家里心烦意乱。

  她天真地想着只要岳平给父亲服个软,他们的情感就有生长的可能。她把紫色的绢帕一角绕在手指上,又解开,重复多次,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想找个好要领,让两家的关系缓解一下。那只平日里爱抚的波斯猫趴在她脚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主人。

  绢帕被王芃芃扔到桌上,她想了一个主意:不能去福兴找岳平,被父亲发现可不得了。那我就去岳平常去的地方堵他。

  之前天天去福兴找岳平,王芃芃知道岳平每隔一段时间,都市去“快马货运”。她就换上漂亮的衫裙,去“快马货运”劈面的西顿酒家等岳平。她找了二楼靠窗的位置,那里看出去视野最好,而且位置隐蔽,不会被过多的人发现。

  等了两天,她看到了福兴的管家泰福,却不见岳平。她越等心越烦,就叫酒来喝,慢慢成了习惯,一烦就喝酒。连续几天,都醉醺醺地回家。王福海以为女儿借酒浇愁,正要训斥一番,王芃芃谎称和扎格喝酒去了。王福海一听,就不说话了。因为康义多次来说亲,女儿都不愿,现在竟然和扎格喝酒去了,看来和康义结亲有戏。康城数一数二的槚号联姻,对于王福海来说,是再好不外的事。

  一日,在西顿酒家,王芃芃又喝得微醺,突然惊喜地发现岳平往“快马运途”来了。她急遽跑下楼,一把抓住岳平的衣袖。岳平被突如其来的一拉吓了一跳,定神一看,见是王芃芃,马上有些生气。还没等岳平说话,王芃芃借着酒劲拉拽,把瘦弱的岳平拉到了街角。

  “王小姐,你干什么?”岳平甩开王芃芃的手。

  “我好想你。”王芃芃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话,并把充满酒气的嘴唇靠向岳平。

  岳平忙推开她,高声说:“请你自重。”

  “我爱你这么深?你为何这样对我。”王芃芃急脾气上来,伸手又抓住岳平的衣服,胳膊的力道把岳平朝墙上挤。

  岳平性子外柔内刚,最讨厌被人欺压,脱口道:“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啪”。王芃芃一耳光,甩在岳平的脸上。

  岳平怒火中烧,扬起手,又看到王芃芃眼里的泪光,于心不忍,压住怒火道:“以后别再缠着我了,我们两清了。”说完,甩开王芃芃的手,转身走了。

  王芃芃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她也不知是怎么抵家的。推开家门,看到王福海坐在厅堂里。之前街角的一幕,已被好事者传到王福海的耳里。王福海听后,十分恼怒,一直坐在厅堂里等女儿回来。

  “你又去找那小子啦?你有没有廉耻?”

  “爹,您别说了。”王芃芃一路上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跑进内室放声大哭。

  王福海追到内室楼下,听到楼上传出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马上心如刀割,嘴里恨恨地说:“岳平,你这坏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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