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允许把药方交出来。”
长得这么悦目，心眼怎么这么多。
“我不。”
枕着双臂甚是悠闲，
“哎，要不？我看他们这么想要这张方子，我和他们做个交易，让你出来，怎样？”
“我原来就不应活在这世上，要不是吴县令…”
红眸上染了一层灰，语调也变得降低。
面前的少年垂着脑袋，很像一只被人抛弃，主人有危险时又能奋掉臂身的犬。
明明受尽了这个世界的冷眼，却还想尽力去掩护这个世界。
忍不住抚上少年的肩，脑海里却浮现出南皇炎的脸。
同样都是在冷眼漠视之中生长的人，为什么长夜能保持的善良，
到了南皇炎身上就不能了呢？
“没有谁是不应该活在这世上的。”
宫浅语抚着他肩上的伤口，预计是被绑以后，受够了瘟疫侵扰的村民们把气全撒在他身上了吧。
“那那些恶人呢？”
少年犹豫了很久。
从她身上起来。
拉了她一把。
手又迅速收回，像是怕她沾了他的晦气。
“可恨之人必有可伶之处。恶人也有软肋。
与其说是他们放弃了这世间，倒不如说是这世道让他们失了望而已。”
伸手一推窗，
一束灼烁照了进来。
靠在窗台，庭院里说不着名字的树被风一摇，甚是悦目。
“长夜，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在世就是祸殃。”
引狼入室，才害得父皇的山河易主。
少年悦目的眉皱了起来，像她这样的，也会这样觉得吗？
少女转眼又坐在了窗台上，笑眼弯弯。
似乎刚刚伤感的人不是她。
“但，祸殃遗千年哪。”
少女狡黠的神情让少年怔了神，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哎”
“和我一起救人吧？”
晃着两条腿，眨了眨眼眸。
身后吹来的风带起了发丝，落在少年心里，有些悸动。
长夜看着面前喜怒无常的人，抿了抿唇。
她知道红眸异瞳意味着什么吗？
怪物。
妖孽。
呆在她身边，会惹祸的。
“你好好想想吧。”一跃，没了人影。
少年走近她刚坐过的窗台，从外面投射的光将他完完全全地笼罩。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而且，
药方似乎也没有允许还回去……
卫府：
画纸铺开了整个书桌，从那头到另一头。
砚台旁挂着几只未沾墨的毛笔。
撑着脑袋，咬着毛笔，往外探头望了望。
生辰宴为什么偏偏要画顾素觅的画像啊？
眉毛是什么样子来着？
她喜欢穿什么啊！
卫星河烦恼地抓着自己的脑袋，憋不出来啊。
不经意暼见书桌上的书信。
抽出，看了好几遍的信再看也不倦。
不知道语语那怎么了。
江南的瘟疫现在闹得京城人都心慌慌的。
语语会不会也被染上。
都怪年老，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派了几人守着，害得他出也出不去。
只能在这儿画画。
还，画不出……
唉，要不，画语语好了。
眉毛细若柳叶，一双眼眸有时忧愁，有时又神采奕奕。
对了，初见她的时候还穿着那粗布麻衣。
欠好，欠好，不画这个。
换一件。
……
卫夫人从门口一进来就看见自己家儿子在认真的作画，看那样子，样貌快出来了。
心里甚是欣慰啊。
和顾家的婚约，怕是快实现了。
不像清河那小子，就为了那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戏子，竟然拒绝了那么多的好女人。
还说什么终身不娶了？
一看画，有些面生。
似乎……
不是素觅那孩子。
“娘，你看看，好欠悦目。”收笔，满心欢喜地拉着自己娘亲看。
卫夫人定睛一看，
这女人是挺悦目的啊。
卫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卫夫人之前也到过宫里陪几位娘娘吃过宫宴。
只不外，宫浅语每次出席宴会都是蒙着面纱。
她自己也不体贴这些朝廷用来拉拢人脉的宴会。
每每请安以后就回了自己宫里。
但先皇的痛爱却一直倾向她，虽没有晤面，民间却已经把这易安公主的受宠水平和轶闻传的火热。
故民间易安公主的名号响亮，却少有人知道宫浅语这个名字。
卫夫人自然也是认不出。
“星河，这谁家女人啊？”
“小女人挺悦目的。”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看中的人虽然悦目了。
“她是哪家的千金啊？”
“语语她，”
“哪天带回来给你年老看看。”
满满疑惑，带回来给年老看做什么？
“让你年老看看，这个女人好欠好，要是好啊，咱们就赶忙把这女人娶进门。”
为自己家儿子找到好的结婚工具的卫夫人还没有看到自己家小儿子黑着的脸。
“星河啊，这女人是哪家的？”
“她家住哪啊？”
“有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不早和娘说？”
“你年老也该立室了。”
“待会我就和老爷说说，赶忙把这孩子娶，”
“娶什么？”
桌下的手徐徐攥成拳头，话语里也没有了平日的玩笑，冷冰冰地看着面前欣喜若狂的卫夫人。
“给你年老娶亲啊。”
卫夫人识趣闭上了嘴。
再傻这个时候也听出了差池劲。
没有说话，把桌上的画卷了起来。
眼眶微微发红。
为什么语语就不能是他的。
她看起来和年老很般配吗？
可是，
他就想要语语。
夜里做梦都想娶的人被部署给自己年老。
“星河，你，喜欢这画里的女人？”
卫夫人第一次看见自己家儿子正正经经的样子。
第一次那么小心翼翼地卷着这幅画。
“娘，你出去。”
卫星河心里烦死了，不想和她说话。
推着她就往门口走。
“星河，不是，你要真喜欢，”
啪。
门关了。
……
这孩子，不就是说错话了。还真把自己亲娘关门外啊？
卫星河抱着个小盒子，坐在床上。
被关在这里，只能靠着这些旧事物来寄托忖量了。
盒子里的物件被一件一件地拿出。
一把简简朴单的木梳。
一支木簪。
用草绳编的蜻蜓。
盒子里另有许多的工具没有拿出，但就这几样，也勾起了卫星河的回忆。
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回忆。
只属于他和语语的回忆。
宫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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