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拳打四手

　　牛文章跟在铁石头身后，两边都是紧挨着的衡宇，一个个大门紧闭，窗户钉死了。

　　透过格子窗往里看，犹如堆放尸体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倒地上，一个个出气多过进气，看的人心压抑惆怅。

　　“怎么这么多人，都死了不成？”铁石头阴着脸，他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惨剧，似乎看到了地狱，一个个赤条条的凄苦可怜。

　　“应该是没死，究竟是卖人，不是杀人。”牛文章趴在一间小屋窗户上看，里面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似睡未睡、似醒未醒，都躺倒在地，宛如死了。

　　“天杀的贼人，竟然祸殃了这么多人，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咱们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要不把各人都放出来，一起走才是正理啊。”铁石头怒从心头起，看着一个房间心里不落忍。

　　牛文章已经不似之前天真，刚从生死之间走过一遭，明悟自性开启慧心，明白事有轻重缓急。

　　能看的出这些人，全都被游魂吸食过阳气，即是打破门窗，也都是四肢瘫软无力，无法随着一块逃跑，更况且外面野狼群游荡，即是他自己都是九死一生。

　　“这样不妥，这些人被游魂吸食阳气，满身瘫软无力，即是救起，也无力逃命，况且外边野狼成群，难免沦为血食。”牛文章娓娓道来，解释清楚。

　　铁石头听了，面上狰狞难看，忍不住的气血上涌，平日里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做事从来直来直往。

　　“真真气煞咱，这些贼人就不怕未来生儿子没屁眼，净干这缺德丧良心的事。”铁石头暴怒不以，也是无可奈何。

　　牛文章一旁叹息，这铁石头人虽莽撞，确不缺血性，想来家里是打铁的身世，少与外人来往，才被人市井诱骗到这里，人确不是缺斤短两少根弦的蠢货。

　　“石头哥，救人也简朴，只要咱们逃的出去，就到六衙监司报案，到时候，一干歹人少不得热锅滚油上走一遭。”牛文章说着干乐。

　　六衙监司，或可称作人族执法大队，乃是有修行的捕快、仵作、狱卒、法吏、讼师、刽子手组成，专门卖力妖魔鬼魅伤人害命之事。

　　人市这里勾通妖怪，又圈养游魂吸食阳气，已经犯了六衙的规则，到时候都得下油锅炸一炸，落得一个油炸鬼的下场。

　　这边牛文章、铁石头说话间，就听的脚步声响，一个手持菜刀的黑胖男子，身后随着两个五大三粗的胖大女人，手里各持一根胳膊粗棍子。

　　“小兔崽子，明白不少啊，还想去六衙诬告，想来吃的油水太多，这样黑心肝的崽子，就让爷爷送你上西天吧。”黑胖男子一手一把斩骨刀，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铁石头看着三人，特别是黑胖男人，是怒目圆睁，似乎要吃人一般，两只眼睛烁烁放光。

　　“姓陈的，你还敢出来，小爷今天跟你没完。”铁石头也不畏惧斩骨刀，手里抄着锁门的铁链就冲了上去。

　　这姓陈的黑胖子，是谷子地一伙人市井中卖力做饭的，平日里只卖力采买口粮，给人市井们做烧火做饭，也给诱骗来的人做饭。

　　铁石头在卫城渡口跟怙恃失散，正好遇到推着手推车采买的陈胖子，偏巧手推车的鼓轮坏了一只，他上手资助。

　　陈胖子看着他身材魁梧，长得四方大脸，模样周正又带几分勇武，正好切合相公馆的要求。

　　就借口说谢谢他资助，请他用饭，结果就在饭菜里动了手脚，直接药晕了带回来。

　　铁石头是深恨陈胖子，自己美意资助，不说谢谢，竟然想着把他卖进相公馆。

　　陈胖子狞笑几声，手里的两把斩骨刀乃是用十锻的纯铁打造，丝绝不亚于普通刀剑，两刀一碰发出争鸣。

　　“铁小哥，铁好汉，哈哈哈……我呸了，小崽子，今天爷爷教你个乖。”陈胖子满脸的狞笑。

　　铁石头把手中锁链双成两股，把头上用门锁扣上，拿在手里甩了甩，当做锤子使，竟然还挺灵活。

　　历来软武器最难控制，像软鞭、蟒鞭、铁锁链都属于奇门武器，使用欠好就会伤到自己，好比双截棍，时长有打头、打裆的时候。

　　牛文章摆开拳架子，到了这个时候了，就是各凭本事了，幸亏他前几年送到多罗庙，追随大僧人学了一套七镗拳。

　　虽说牛文章不愿下功夫，只学了个花拳秀腿，一套拳架子摆出来，也是像模像样的，一拳打出带着哨声，“呼呼”尖叫难听逆耳。

　　这套七镗拳也有个明目，唤作七响拳，在武行里素有“一拳七响，七拳百响”的说法。

　　牛文章的打拳带怪响，可是惊到了陈胖子，中土世界种种术数，别说拳声如哨声，就是说句话让你人头落地都是有的。

　　“你们两个给我收拾那个小子，铁小哥就交给我。”陈胖子心里有些畏惧，指派两个胖女人去搪塞牛文章，相比之下，照旧铁石头更好搪塞，也更宁静。

　　铁石头一手双股铁链反而成了奇门软兵，陈胖子两把斩骨刀，反而成了累赘欠好施展。

　　这边牛文章几招拳法打出，拳风咆哮发出鬼哭般的哨声，两个胖大女人手持长木棍，也不用上前凑，楼头就是打，也不惧怕，果真一副打地鼠的模样。

　　牛文章是左支右绌，种种疲于应付，终归他只是学了一套拳法，而不是练就一身硬身外功，胳膊粗的棍子打到身上也疼。

　　幸亏两个胖女人一点武功也不会，全靠一身蛮力打，终归不能持久。

　　牛文章慢慢顺着节奏打，靠着拳风徐徐把木棍带偏，他是越打越好，隐约自成节奏，哨声也不在像鬼哭，声音反而变得浑朴。

　　牛文章心里透亮，他的七镗拳下的苦功少，终究照旧学全了一套，如今机缘巧合竟然有练成一响的机缘。

　　这七镗拳又称七响拳，乃是很是少见的音功，融合了“鼓、钟、琴瑟，笙，琵琶，唢呐。”七种乐响。

　　牛文章有心练就鼓声，拳法招式也只用打鼓招式，这打鼓招式打开大合，气势如虹，难免的招架不住，偶尔被几棍子打的龇牙咧嘴。

　　若是以前的牛文章，早就更换招式，不在一味的坚持打鼓式，如今他萌发慧心，一种天生的直觉，知道眼前就到了一次时机。

　　牛文章坚持不放，一套打鼓七式被他施展的不疾不徐，重新到尾一丝不乱，拳风带起的哨声已经沉闷到微不行闻。

　　牛文章咬牙坚持，此时已经鼻青脸肿，胳膊、腿都带伤，特别是拳头，已经肿胀淤青，为了施展好打鼓七式，甚至要迎着棍棒打。

　　一连打出三十六套完整打鼓七式，拳风猛的大涨，发出“咚咚”的鼓声，这声音由小变大，一点点变的真实起来。

　　“可算成了，今天就让你们两个恶婆娘，知道小爷的厉害。”牛文章双拳攥紧了，整个胳膊泛起一丝铁青色。

　　两臂一碰发出轻微的争鸣，七镗拳的打鼓式乃是一等一的杀人技，号称是“铜锤铁臂硬打匠”，一招一式都很是的生猛，一拳打出去拳风包裹手臂，犹如钢铁一般。

　　牛文章也不躲闪，拿手臂硬挡胳膊粗的棍子，欺身上前，一拳、两拳直接打垮一个胖女人。

　　另外一个胖女人看到同伴被打垮在地，不退反进满目凶狠，冲了已往，楼头就要打。

　　牛文章也不怕她，一只胳膊临空盖住，另外一只胳膊一拳打出，发出炮声般的“咚咚”声，直接把胖女人震的双眼发黑，紧接着一拳打垮，紧接着昏厥不醒。

　　“石头哥，俺来助你一臂之力。”牛文章打的兴起，一步并作三步走，冲了已往。

　　这边铁石头拿铁锁链与陈胖子缠斗，手上、胳膊上有几处划痕，鲜血直往外冒，衣服上血迹斑斑，看着很是凄惨。

　　牛文章拳声如鼓，还不能打作声调，一直都是“咚咚”声，不能完全展现音拳的杀伤力，若是能打节奏，演奏成曲谱，以音律伤人于无形，才是音拳的打法。

　　可惜牛文章不通音律，也打不出节奏，更况且演奏乐曲，幸亏鼓声拳风包裹手臂，直接化身铁臂，打起人来也是虎虎生威。

　　铁石头纠缠住陈胖子手里的斩骨刀，牛文章一拳打在他的左肋，疼的他嗷嗷叫。

　　“像你这样的贱人，就应活该。”铁石头咬着牙，拿铁锁链楼头要打，这一下要是抽中了，不说脑瓜子稀碎，也差不打成傻子了。

　　“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铁英雄，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你们不是想逃出去吗，外边都是狼妖，我可以带你们出去。”陈胖子一边抱着头往退却，一边高声的嚷嚷着求饶。

　　“欠好，他想跑。”牛文章看着陈胖子，就觉得这人并不像求饶。

　　陈胖子听到牛文章的喊叫，更是不敢停下来，大步流星的往前跑，走到一处旗杆处，推倒旗杆，地上泛起一个大窟窿。

　　“你们就等死吧。”陈胖子说完就跳进大窟窿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