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
“不外想来九女人也是做姐姐的人，应该是能明白的。”
赵嬷嬷这两天冷眼看下来，六女人九女人都不是唯我独尊不容人的，也是在太太那里吃了排暄，也就没顾及那么多，直接说了。
“十女人究竟一ㄇ六女人的妹妹，虽说肯定比不得九女人的亲近，可也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
“六女人也欠好一句不外问的。”
“虽说庶出嫡出自有界限明白，可不提此外，只说老太太，单单留下九女人那不是为九女人是嫡出？可是明面上，那糖也给了十女人，这是因为十女人也姓安。”
“若说因为骨血天性，六女人九女人亲近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也不能一点掉臂着十女人。”
“这在家里也就而已，可是出去了习惯了，那十女人自己姐姐都不理不睬的，旁人更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可须知，十女人也是安家女人，旁人踩的，也是安家的脸……”
“便不说旁人，只说大女人，那五女人也是她庶出妹妹，虽说不比四少爷七少爷精心，可也日日问询，所以五女人也没怎么在学堂亏损。”
“那学堂里，庶女零零碎碎受得闲气，女人也没少见了，往常还给她们出过头，哪能看下去自己的庶妹受气？”
“我在旁人面前，虽然不会让他们轻视了十妹妹！”安淑拨弄着手里的珠子，语气不以为然。
“是，女人在旁人面前会顾着十女人，那私下里却不闻不问……这……”赵嬷嬷说的安淑脸红了，便不往下说了，“都是安家的女人呢，谁都代表着安家的脸面。”
“我知道了。”安淑慢慢低下头，“九妹妹十妹妹厚此薄彼是难免的，嬷嬷也不是要我一视同仁，只是该给十妹妹的体面，我得给。”
“女人灵慧！”赵嬷嬷眉开眼笑的夸奖着安淑。
“那……”安淑看着安澄，有点犹豫，想说什么又欠美意思出口。
安澄明白过来，把手里的盒子往前一推，“六姐姐挑出来一些给十妹妹送去吧。”
赵嬷嬷弯身行礼，“老奴让九女人亏损了，老奴活该！”
安澄怎么能受赵嬷嬷如此大礼呢，急遽站起来，“嬷嬷快请起，嬷嬷所说的，连我也受教呢。”
那边安淑说做就做，已经挑出了许多小首饰，“拿去给十妹妹吧。”
安澄叫素心，“你把点心也包一些给十妹妹送去。”
素心应下拿着工具出来，专叫丹儿，“你去吧，这些工具是六女人九女人拿给十女人的，该怎么说你自己琢磨，早点回来，另有事付托你呢。”
“是。”丹儿应下换了最厚的袄子就走，按理说送工具这样的活是小丫鬟最喜欢的，一来能走走园子，二来能拿些赏钱。
可素心选了丹儿就是故意折腾人了，一来，丹儿家里哪缺这百八十文的赏钱了？二来她刚在灶台那里出了一身汗，又往这冰天雪地里一走，怕是要伤风。
这一病要么挪出去，就算不出去，正遇上九女人刚认得她的时候不在眼前，偏生房里养上几天病，那九女人也未必记得她了。
素心这是不让她在九女人眼前冒头呢，可丹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冒头，哪里碍着素心了？
她孤苦伶仃一个，也没什么牵扯，连给亲戚出头也不大像，怎么就故意折腾她？
想归想，丹儿这一步步走的又是小心又是快，总归差事不能误，正走到雨霖厅的时候，迎头碰上几个媳妇。
应该是刚从二太太的松翠园出来的，远远的看见丹儿打招呼，笑道，“丹儿女人，你这是做什么呢？”
“女人叫我送些工具去给十女人，怎么大娘们这个时候在这？”丹儿的娘是管家媳妇，每日回话自有定时，这时候是不应该的。
“哎呦，别提了，我们这都一大早就来了，早上还没说上几句话，老夫人就把太太叫走了，中午回来刚要回话，二老爷那边又叫太太，太太支应了一会才回来，这不，我们才请完太太示下。”一个媳妇拿着手里的对牌也嫌弃冷，把手揣到袖子里。
另一个媳妇看丹儿拿着盒子，笑着把自己的手炉给丹儿，“外甥女拿着这个吧，大隆冬里的走这一趟可不受罪了？”
丹儿认得这媳妇，和自己娘也是常来常往的，故没推辞，手炉接过来烫的丹儿满身舒服，笑道，“那我让我娘晚上就给姨送去，女人差使不能误，我就先已往了。”
那媳妇笑着应下，和众人一起走了。
周姨娘正抱着安湄和两个丫鬟摸骨牌呢，听见丹儿来了，让她进来。
丹儿进来不敢审察先利落的行了礼，把工具递给一边的丫鬟，笑盈盈的，“两个盒子，一个是六女人原来戴过的首饰，给了我们女人一半，给了十女人一半，十女人别嫌弃，是份心意而已，再有个盒子，里面是素心姐姐做的点心。”
“我们女人记得十女人爱吃，叫奴婢送来的，六女人和我们女人说，十女人年纪小，冰天雪地的不敢叫她出去玩儿，等开了春暖和了，要领十女人去放鹞子呢。”
一番话不管真假，至少说得周姨娘心里熨帖，脸上带着笑影儿让丫鬟给了她赏钱，“这丫头伶俐，带出去喝杯热茶，徐徐再回去。”
“不敢呢，九女人那里另有差事等奴婢，姨娘的茶下回再领吧。”丹儿一边说一边敬重退出去。
周姨娘打开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是各式的小女人钗环，不甚名贵，大宅院里常见的，哪个千金小姐都不缺。
那点心也常见，平日里拿了银子去厨房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按着那丫头的话来的，胜在心意，这让周姨娘早上那点说不出来的郁气去了许多，亲了一口怀里的安湄，“咱们十女人啊，也不是没人理的。”
“来，吃点心，长得高高的，以后和你六姐姐九姐姐玩去！”
看安湄小口小口吃着点心，周姨娘心里轻快，她也不求六女人把十女人看得跟九女人似的，只是眷顾点就而已。
当初要是纷歧时昏了头，非得进安家给人做妾，哪里用得着让自己妞妞低人一等？
不外也没现在的锦衣玉食而已，这么想的，也没什么好诉苦的了……周姨娘不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