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快去请
其他几位淮西勋贵‘噌’的从长条板凳上弹开了,不等胡汉山开口说话,用最快的速度骑上了辽东大马。
用从未有过的矫健身手,当年追陈友谅首功都没有的身手,迫切火燎的离开了左丞相宅邸。
速度快的,让在场官员们看的眼花缭乱。
生怕离开的慢了一点,胡汉山这个嘴没把门的纨绔,说出一些不应说的蜚语蜚语。
淮西勋贵们逃兵一样逃离左丞相宅邸的一幕幕,着实是让浙东文官们看傻了眼,一脑袋浆糊。
频繁的抬头看不远处脊兽重檐的四进大宅子,确认自己有没有来错的地方,来的地方是不是胡惟庸宅邸。
淮西勋贵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仓皇模样,哪里照旧淮西勋贵领头人的宅邸,明白是酷吏杨宪的宅子。
胡汉山的那张嘴,险些成了杨宪正在剥贪官人皮的刀子。
浙东文官们看向胡汉山的眼神也有些差池,这个金陵城有名的纨绔太不是工具,哪里是在赌牌。
明白是在挑拨胡惟庸和其他淮西勋贵的关系,消磨胡惟庸与其他淮西勋贵的人情。
胡汉山的那张嘴,简直比杨宪剥人皮的刀子还要让人心惊胆颤。
其他官员都是久有故意的培植党羽,胡汉山可倒好,用尽嘴功拆他老爹的台。
拆的还都是金陵城里最煊赫的一撮权贵,着实是金陵城从未有过的奇观。
胡汉山才不在乎浙东文官们怎么想,望着仓皇而逃的淮西勋贵们,砸么砸么嘴,另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
“小畜生!”
胡汉山还没遗憾完,身后传来了一声厉喝。
胡惟庸铁青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根藤条,撩开常服的下摆,掉臂官仪的冲了已往。
瞧这阵势,不把胡汉山打个半死绝不罢休了。
胡汉山刚想跑,胡二一把扑到了他身上,脸上抹着眼泪哭嚎起来:“少爷躲好了,老爷在奴才身上抽几下也就消气了。”
胡汉山无奈的想给胡二脑袋上来一巴掌,这小子忠心倒是忠心,可这片忠心挡着他开溜了。
胡汉山在开摆以前就想好了,喷完前来赴宴的淮西勋贵,彻底搅黄胡惟庸的庆贺宴席,立马就出去躲两天。
等到胡惟庸的气消了,再态度老实的认个错,这事也就揭已往了。
谁成想,长随胡二美意办坏事,太过的忠诚了。
眼看那根粗大的藤条越来越近,胡汉山只能放声高呼:“快去请如来佛...啊呸...我奶奶。”
“小畜生!”
就在粗大藤条快要落在身上,胡汉山提前龇牙咧嘴的闭上眼睛。
“胡惟庸你敢!”
一位穿着红罗圆衫,绣着金线云霞孔雀纹,身披霞帔的老妇人,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小跑着来到了胡汉山身边。
胡老夫人伸手护住了胡汉山,老眼怒瞪胡惟庸。
一物降一物,平时官威深重的胡惟庸,有时因为政见差异连洪武天子都敢顶嘴。
碰到自己的老娘,只有无可奈何的份儿。
瞧见老娘把长孙护在身后,胡惟庸只能收起了藤条,讲起了原理:“母亲大人,这个小畜生口无遮拦的污蔑淮西勋贵。”
“今天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的友爱.......”
胡惟庸还没说完,胡老夫人伸手夺走了藤条:“老身可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身世的诰命夫人,只是一个在乡野生活了泰半辈子的乡下人。”
“老身可不会为了你那什么政界友爱委曲孙儿,只要老身在世一天,谁敢动孙儿一根汗毛,老身就敢拿着擀面杖找他拼命。”
胡老夫人嗓门很大的骂完胡惟庸,赶忙揉了揉胡汉山的脑袋,护着他离开了这里:“不怕不怕,奶奶在这呢。”
胡惟庸看着祖孙二人离开这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想要教训宗子,有把孙子看作心头肉的老娘挡着。
不教训吧,又对不住淮西勋贵。
胡惟庸最终只能紧紧皱着眉头,拱了拱手:“诸位同僚见谅,这个庆贺宴席恐怕是办不成了。”
胡惟庸也没说他日再办,庆贺宴席被胡汉山搅和成这个样子,已经没了再办的须要。
这次庆贺宴席的本意主要是请淮西勋贵们,浙东文官只是捎带上,主客没了宴席也没了办下去的须要。
胡惟庸命令仆人关上了宅邸中门,浙东文官们纷纷坐上官轿,离开了让他们久久不能平静的大门口。
等到所有官员都走了以后,另有一名官员没走,他的视线没在左丞相胡惟庸身上,反倒是在看着胡汉山离开的偏向。
这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毛骧,大明王朝的细作头子。
毛骧长相其貌不扬,身上没有半点官威,一点也不像淮西勋贵都颇为忌惮的细作头子,反而是像一位不起眼的县衙小吏。
毛骧擅长一手蝇头小楷,站着用鼠毫毛笔写字,都不会让字迹堕落。
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奇观,全用一手规则平直的蝇头小楷纪录在册,准备进献给洪武天子朱元璋。
毛骧今天亲自过来,本想着纪录淮西勋贵结党营私,到头来全让胡汉山给搅了。
让他心里相当的憋屈,有一股郁结气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更让毛骧郁闷的是,胡汉山这个纨绔还真是把嬉戏发挥到了诗意的田地,琢磨出了一套三国杀。
以他如铁石般的冷血心肠,都心痒的忍不住想要亲自上场嬉戏几把,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如果不是顾及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说不定早就坐已往了。
另有更让毛骧难受的后续,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必须禀报上去,也不知道洪武天子会不会对三国杀有兴致。
以洪武天子对自身严于律己到苛刻的田地,对所有嬉戏娱玩都相当厌恶,应该也会厌恶三国杀。
但是三国杀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毛骧就怕泛起万一,甚至想到了隐瞒三国杀。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毛骧立即打了一个寒颤,赶忙掐灭了这念头,带着一帮锦衣卫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宫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