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镜花水月

　　正说着话，青云的三师弟青明已经来到此处，他给三位长老带来了午饭和两壶清酒。

　　他奉师傅之命，来请慕云婉到玉虚宫用膳，已经午时了。

　　慕云婉问他：角逐是否结束？

　　青明答道：还没有结束，午后继续。

　　慕云婉让他先回去，她等下就去。

　　青明向三位离别，转身就离去了。

　　慕云婉见他们还在地宫内，自己在这里等，也帮不上忙，再说有两位老人家在，她算是放心了。于是，就要告辞，两位老人家依依不舍。

　　慕云婉走出凉亭，转身看着两位老人家，感伤万千。

　　两位老人家终生未娶，在这武当山隐居半生，把她和煜哥当成自家的孩子。

　　想起旧事，浮生若梦。

　　慕云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跪在地上，对着两位拜了又拜，又将几个孩子托付两人照料。

　　两个老顽童，见慕云婉如此感伤，也被熏染，鼻子酸酸得。元灵长老赶忙扶起慕云婉，口中说道：“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尽可放心。”元灵长老怜惜地说道。

　　慕云婉深情地说道：“那就劳烦两位师叔，孩子若不听管教，尽可责罚。在这里膜拜二老，就此别过，二老就不要送了，免得徒增伤悲。”

　　说完，就像小女孩一样，哭了起来。慕云婉离别后，起身离去。

　　元通哭得更是老泪纵横，呆呆地站在原处，一句话也不说。

　　元灵还要送慕云婉，却被她盖住。她施展轻功，避开山间小路，绕道而行。

　　望着慕云婉离去的背影，元灵显得有点茫然，好一阵才回过神儿来。元灵擦掉脸上的泪水，嘴里嘟囔着：”丫头，记得常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啊。”

　　元灵转过身去，看着元通的样子，止不住笑起来。

　　但见那元通长老，满脸泪花，鼻涕也流了出来，胡子上更是沾满了泪珠。

　　“老哥，人都走远了，别哭了，让小辈们看到，多丢人啊。来我们用饭吧。”

　　元灵对师兄说道：“来，师兄，我给你擦下眼泪，别把鼻涕当饭吃了。”说完，就用衣袖去擦师兄的脸。

　　元通正哭着，被元灵擦疼了，才回过神儿来，丫头呢，丫头呢，一直喊着，拿走元灵的手，走出凉亭，却发现人已无影无踪了，顿生失落之感。

　　元灵又把师兄拉了回来，坐在石桌前，怪师兄适才不言语几句，挽留一下丫头。

　　元通反而语气极重地说道：“适才丫头失神的时候，觉察丫头脉象紊乱，心病还需心药医。唉！虽然我们已经替她把淤血逼出，但是治标不治本。丫头告此外话，更是让我难受，恐怕……”

　　两人许久不语，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才相对而笑，拿起筷子，你争我抢起来。

　　慕云婉在山顶刚刚站稳，不觉一口淤血从嘴中喷出。她拿脱手帕擦掉嘴角的血丝，不让人看见，慕云婉快步向前方走去。

　　地宫内，悄然无声。

　　无尘大师睁开眼，香已经烧了一半，还没人走出。无尘闭上眼睛，继续发功。

　　紫云走入石门的那刻，感受时空似乎有些庞杂，像是一幅幅画面，扑面而来。

　　他似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哭声响起，他感受身体马上消逝。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感应身体被什么工具包裹着。

　　他见到了一张模糊慈祥的面孔，那人正抱着自己说着什么，他听不清楚。

　　他只能试着转动眼睛，好奇地视察周围的一切，这是一户人家的内室。墙上挂满了字画，一其中年男子正抱着自己，对着自己笑。旁边站着一个女人，笑着对那男子说着什么，而那男子用一只手轻轻触摸自己的鼻子。

　　紫云感受很温暖，他只感受到自己的脸被什么扎到。周围另有几小我私家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清楚。

　　他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楚他们的脸，可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似乎隔着一层层薄雾，又像隔着纱帘，如幻如梦。

　　这时，他被那双大手轻轻地放在床上。他转动眼睛，发现躺在身旁的女人。

　　她用手把自己搂在怀里，紫云感受到从未有的亲切。他转动眼睛，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孔，可是依然看不清楚，虽然离得如此之近。

　　紫云暗想，难道这就是自己以前的家吗？眼前之人，就是他的生身怙恃吗？

　　强烈的好奇心被什么压制着，越想看清周围一切，越是无法看得清楚，听得清楚。

　　他想问自己是在哪里，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挣扎，可是那包裹却紧紧束缚着自己，自己也无力挣脱。

　　累了，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紫云感受到如此温暖，他就想这样睡下去，永远地躺在怙恃的身旁，再也不要离开……

　　地宫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几小我私家。

　　上官紫霞是最早出来的，卢云，接着是楚云飞，”独孤不败“。

　　已经过了泰半柱香的时辰，另有四小我私家未能走出。

　　四小我私家对于适才发生的那一幕，影象犹新，四人无语，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们追念起里面发生的那些事，竟如同亲历一般。内心深处充满疑惑与不解，久久不能平复，就连能说会道的“独孤不败”也默不作声。

　　而楚云飞已汗流夹背，在这阴凉的地宫内，他感应一丝冷意，不觉间，打了一个冷颤。

　　他还在追念着地宫的那一幕：血流成河，从四面八方涌出，困绕自己。他的眼睛似乎也被染红，一切都酿成了血红色。

　　而他手中的利剑，早已血迹斑斑，千军万马在他面前倒下，那个神秘的对手，他却始终未能看清楚模样。

　　但那人，照旧倒在自己的利刃之下。他丢掉手中的宝剑，带着满身的伤痕，摇摇晃晃地前行。

　　他又看到几队人马在相互厮杀，有人倒下去了，有人被砍得血肉模糊。

　　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

　　战乱四起，狼烟连天。山河破碎，黎民流离失所。

　　他想要逃，逃出着如地狱般的魔境。

　　他走入一座残缺的城郭，昔日也曾富贵富庶，人声鼎沸，如今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一些人带着一家老小逃命；一些人哄抢着财物；一些人抱着亲人的尸身，痛哭流涕；另有一些人衣着破烂，他们伸出脏兮兮的手，向他索要食物果腹；另有一些人，卖儿卖女；另有一些人攻其不备……

　　他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如同行尸走兽，前行着。

　　途径一处集市，一稚嫩的孩童，抱住他的腿，不愿松手，恳求他给口吃的。

　　麻木的神经，被孩童的眼神触动了，他伸手去擦拭孩童的泪水，他似乎看到他孩提时的影子。

　　他只觉头痛不已，万箭穿心。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吗？他想要高声召唤，却喊不作声来，抱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一遍各处问自己：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一位白衣老人，从他身旁经过，嘴里念着：人生苦短皆为梦，镜花水月一场空。放下执念，转头是岸。

　　他爬起来，抬起头，望着从身旁走过的高人，想要伸手拦着他，那人却转眼不见了踪迹。

　　他继续上路，步履蹒跚，终于登上了一座青山。站在山头，看那山间云雾缭绕，他两眼一闭，纵身跳下了山崖……

　　香快灭了，可是四人还没走出。

　　无尘感受不妙，以紫云的定力，定可以轻松走出这“迷宫”。

　　然而到此时，他还没走出，无尘有些担忧。

　　冒然对他施加影响，又恐坏了天机，无尘有些不知所措。

　　而已，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