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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碧录

第十四章 剥茧抽丝日

嵌碧录 鼓白 1830 2020-01-25 07:54:55

  赵锋看着王言依旧从窗户悄悄出去,一如他来时那般。便转身坐到桌旁,也没有了睡意,倒了一杯温茶,慢慢喝着。想到王言的来意,起身往外走去。

  院子里的天空徐徐发生着变化,颜色由深转淡,几颗星星犹为明亮。离王言出门,已过了半个时辰,以他的速度,想必已是出了清江县地界。

  赵锋默默算着行程,一时不察,老父已醒转过来。此时,露水沾地,草叶微展。家中养的小黄狗,在狗窝里,歪着脑袋,确认了一下主人,这个天没亮就站在院子里的人,正要扭头接着睡去。只听得屋门响了一声,正是赵锋的老父走了出来。小黄狗见了,便一跃起来,从自家的小窝里,迈着小碎步,亲热的蹭到了赵父的脚边。

  “父亲,睡得可好,如今时辰尚早,再睡会也是无妨。”赵父用脚轻轻踢了踢小黄狗,见它犹是睡眼迷离,弯腰将它抱在怀里,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黄狗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打个呵欠,又睡去了。

  父子二人,便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今日,你还要轮值吗?”

  “自然不用,只是王言有事办差去了,我还需再去一趟。”

  “嗯。”老父回应道。

  待天转为大亮,赵锋父子用了早饭。便有衙门来人,将当天的事项,交付赵锋。原是王言出门着急,未来得及交待的事项,这边一一说明了,赵锋便起身出门而去。这一去,便惹出了隐姓埋名的五年时光,不行谓不叹。

  白昼里,李府内来了一位客人,李盛明大人着官服相迎,据说是朝中派来巡视的官员,品级似乎还不低。这是赵锋在当值时,亲眼所见的事实。

  只是这个官员,欠美意思,似乎有些面熟啊。本着谨慎的原则,赵锋仔细追念,无奈并无头绪,心中不由叹息,若是王言在,总归是他更细心些。一时,事了,来巡视的官员离了李府,说是要体察民情,并不让李盛明大人派人追随。李盛明只幸亏府门外与之离别,并嘱咐赵锋,私下追随。言下之意,这巡视的官员来了,总不能让他在自家统领的地面上出什么事吧,这得派人随着。

  这随着随着,赵锋感受差池了,这怎么走来走去的,拐了若许几个弯,又回到李府门前了呢?赵锋看着,两个斗大字的匾额,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在莫名之时,看见沿街叫卖的小贩,挎了篮子,当是时下鲜果一类,径直来到他面前:“大人,吃个水梨吧,刚摘的,新鲜着呢!”赵锋本要推拒,转念一想,便道:“行,来几个吧。”一边便欲拿出钱袋,却留心视察四周。

  赵锋也并不是孤身一人跟到这里的,此时,人都随在周围。这边赵锋在门前挑着水梨,那边李府里早就混进了旁人,自然是机敏的桔梗无疑了。悠闲的躺在屋顶上,是的,在屋顶的这小我私家,正是桔梗不错。身穿楮青衣衫,与屋顶的颜色完美融合,看不明白。只是手中少了一把松子。究竟出门在外,桔梗也照旧小心的。

  她此时身处的地方,正是李盛明府中的正房房脊。她此行的任务即是“听”,听李府中各色人等的言语。桔梗耳力灵便,隔了数层的院子,犹听得小贩的叫卖声:“水梨。”桔梗伸了伸手脚,再将自己越发隐蔽起来。

  赵锋付了钱,将梨子分给众人,自己倒是不留一个。站在李府门前,并不着急进去。慢慢沿着李府墙边,检察起来。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今天的事情一定与什么有着关联。李府中有什么是别人想要知道或是查找的呢?平日里,他虽不如王言细心,但究竟是战场上下来的人,对于突发情况,总有凡人不及的敏锐判断。

  待走到后门处,赵锋停住脚步,脑中一片清明。桔梗在屋顶,看见下面的人徐徐多起来了。多出来的人,竟皆是官府衙役,挨个检察府中各色人等,这照旧在外院。内院中,本在屋内的数个老仆妇,突然在院子里走动起来,也是与外院一般的做法。所差异的是,内院的检察明显严于外院。李盛明女儿住的栖梧院,如铁桶一般被掩护起来。“就是此时了。”桔梗心中暗道。

  话说之前那位让赵锋觉得面熟的官员,正急遽赶路。这位官员面容肃然,一径往城郊林密处而去。到了密林之中,翻身下马,早有人等在那里。

  于众人之前,有一人当风而立,细看却与这位官员一般形容,连身着的衣裳都一般无二。“于大人,这是令牌、公牍,俱在此处,还请查收。”这位翻身下马的官员自怀中取出物件,双手呈上。有随从自于大人身后,上前两步,接了过来。“你家令郎可安好?”这位于大人开口问道。“托大人的福,一切安好。令郎还让小的向大人问安。”“嗯。”这位于大人年约四十上下,闻言面露慈祥之意,并不多说什么,便带着随从,轻车轻便的走了。

  此时的郑飞,眼见着真正的巡察御使于远清大人离开,也是松了一口气。密林之中,有疏疏的阳光照射下来,夏天已过了泰半,蝉儿依旧在鸣叫,草木依旧深碧,偶有落下的黄叶,也只是经年累月的数片。假扮巡察御使的郑飞换过衣裳,整理形容,回复了原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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