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烤得通红的黄泥块，在寒风中逐渐冷却，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红光。
“掀开吧。”余楚佩看着这一地狼藉：“虽说你只是第一次炼药，但有我在旁指导，应该能出点结果才对。”
王川的手边，早就备好了一根坚实的木条。
一听得余楚佩的指示，他就迅速的凿开那厚厚的泥块，再用两根细细的纸条，把碗口大的魔钟，从其中挖了出来。
“很娴熟嘛，以后可以多练练。”余楚佩满意地看着王川。
王川的面色僵硬了一瞬，手中的木条挥舞得更卖力了。
虽说对这口丹药的炼制，抱着浓浓的不信任感，但王川的心中，依旧怀有些许的希望。
修仙的世界，规则跟前世总是差异。
说不定，还真能炼出……
好吧，炼不出来。在看到那碗大的魔钟里，兜着的一碗草木灰时，王川脑海中那点脆弱的幻象，瞬间被打成了玻璃渣子。
唯一值得庆贺的，就是这口能变大变小的魔钟，没有被火烤坏。
扎心啊！耗子都睡觉了，我还得在这干这种不靠谱的活！
余楚佩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这“碗”草木灰。
“嗯，做的不错，虽说自己没什么难度，但我付托你控制火候的时候，你还真能遇上我付托的速度。”她站起身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走吧，跟我上山顶！”
说完，她飘然而去。
“喂！还要上山顶干嘛！”王川捧着被寒风吹凉的魔钟：“你好歹给个解释啊！”
余楚佩并不回覆，只是迎着凉飕飕的夜风，直上山巅。
王川咬着牙，紧了紧身上的冬衣，加紧上行。
由于山顶只是一片空旷的湖泊，夜风在这里骤然增强，吹得王川发梢乱舞。他顶着风，走到了这湖泊的边缘上。
“我就不讲什么‘今夜的风，格外喧嚣’这种傻话了。”他看着双手抱胸，站在湖边的余楚佩：“只求你能给个解释。”
“前几天，那只小猫，不是每天给你送来鲦鱼晶吗？”余楚佩转过头，任由自己的灵魂之体，在风中若隐若现：“现在，只要你能够拿到一枚鲦鱼晶，那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王川眨了眨眼睛。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火折子，将岸边的枯枝点燃。
不远处的水中，骤然就涌来了一片泡沫。
“现在，我来看看有哪位小鱼儿，会成为我今晚的幸运观众。”王川的另一只手上，擎出了那柄钢珠弩，瞄准了水泡迸溅的近岸处，扣动了弓弦。
一蓬水花渐起，王川将手中焰火般的枯枝丢入水中，以免引燃山火。
究竟，前世那“山上一缕烟，所里五百天”的教诲，他可还牢记于心。
水波激荡，那肥厚的鲦鱼，逐渐落到了岸上。
“现在，我要怎么做呢？”王川掏出鲦鱼晶。
“很简朴。”余楚佩伸出一根手指：“你只需要把这枚鲦鱼晶，丢进魔钟里就好。”
“就这么简朴？”王川随手将鲦鱼晶，丢进了那像是只铜碗一般的魔钟里。
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大了。
“好好感受一下，炼丹术的奇妙之处吧。”余楚佩粲然一笑，显然是预料到王川这副模样：“有没有稍微忏悔，先前对我的不信任？”
那魔钟里的草木灰，遇上半透明的白色鲦鱼晶时，就像是骤然发生了某种化学反映，无数细碎的粉末，突然就涌进了鲦鱼晶的内部，将那原本洁白无瑕的颜色，染得七零八乱，但又自有其纪律。
“这是一枚锻骨丹，虽说含有一定的毒性，但只要不平用过量，可以有效地强健体魄，恢复骨骼的伤势。”余楚佩看着那逐渐结成了丹纹的鲦鱼晶：“趁着药性还在，赶忙吃掉，别延长了修行。”
王川看着那椭圆形的丹丸，一时间有些发懵。
“跟我想象中的炼丹，完全差异。”他把这锻骨丹抛进嘴里，一口吞掉：“难道炼丹不应该是拿着个丹炉，用灵力控火，然后炼制出一粒粒闪烁着辉光的丹丸吗？”
“怎么会是这种……用此外生物的内脏，制成丹丸的手法？”
余楚佩走到了他身边。
“那种功法虽然有。”她站到了王川的身前，刮了刮他的鼻子：“只不外你小子欠好好想想，自己的灵力，足够支撑你的想法吗？”
“有原理。”王川点了颔首：“您说得对。”
“少给我阴阳怪气。”余楚佩看着王川：“别以为这个世界上每件工具，都是从娘胎里就能帅气且潇洒的，你想走上炼丹师这条门路，另有大把的苦头得吃呢！”
王川挠了挠头。
“您说得对。”
……
时间长河，总是劈波斩浪地向前，丝绝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时机。
往往在当你从母亲怀里的……或者说更久远的，更遥远的那片天国被某位天使踢到这条河里时，是选择狗刨照旧自由泳，都只能随它而去。
春日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到来。
王川的眸子，随着窗外的蜻蜓游荡。
“你不得好好听课啊！”一下了课，陈秋道的手掌就拍在了王川的脑门上：“上课的时候神游天外，托付你在想什么啊！”
“歉仄，我有点困。”王川把双手背到脑后，眼里是淡淡的血丝。
“这可是讲述炼丹术的入门课程，你欠好好听讲，到时有得你受的。”陈秋道的眼里满是威胁的意味：“可别小看了这位仁术峰的穆师兄！他可是道院这些年来，涌现的最优秀的炼丹天才！”
“嗯嗯。”王川捂着嘴巴，哈欠大作：“放心吧，这两天我的作息没那么纪律……等我过两天，就能好好调整过来。”
“你最好找个时机温习一下。”陈秋道没好气道：“虽说知道你这家伙靠谱，但在要害的时候，照旧要好好听讲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王川迎着微醺的风，把生长了不少的猫儿扛到肩上：“诶，小猫你又重了不少，都快把我肩膀压塌了。”
陈秋道对着王川的背影，狠狠地扁嘴。
“由他去吧。”钱晓瑜收拾着书本：“你要知道，这家伙可没你想象的那么懒散。”
“否则，也不会在试剑大会之前，病成那样。”
陈秋道叹了口气。
“现在我倒是怕他……没了试剑大会的压力，怠懈下来。”他把书本拍在桌上：“对了，你那边有消息吗，十二峰的功法初选，或许什么时候下来？”
“应该就在这半个月之内。”钱晓瑜身居内峰，消息确实比陈玄易这位外门重要人物，越发灵通：“只是，修为在练气五重之下，还不能选择功法。”
“我知道，这也是我替他担忧的原因。”陈秋道望着到院外青翠的树木：“就算他再天才，又如何能在这两个月内，遇上练气五重的修为？”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钱晓瑜的眉眼中，担忧之色倒是浅淡。
……
“你来找我干什么？”王川站在峰顶：“沈大令郎？”
沈重阳看着王川，咬了咬牙。
“是忏悔了，想来搪塞我？”王川也不见得何等的恐惧。
“不！”沈重阳脸上的心情庞大。
“我是想来，拜你为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