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的脸上无悲无喜。
他看着那三十位挑战者,双手围绕在胸前,就像在看戏一般。
“对于四大天王,另有其余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进入甲子班的各峰后裔来说,甲子班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一个荣誉,一个面子工程。”陈秋道坐在他身旁,声音细若蚊蚋,却依然清晰地让他听见,也不知是什么特殊的功夫。
“所以,你需要戒备的,应该是那几位来自各大城的后起之秀。”
王川点了颔首。
“我知道了。”他拍了拍陈秋道的肩头:“倒是你,还得小心一点。”
陈秋道低下头,发出一阵压抑的怪笑。
“我现在很期待他上来挑战我。”他捂住嘴巴,不想破坏这静谧而庄严的气氛:“对不起,我平时不会这么失态的。”
“但现在,我真的很期待。”
“他那被揍成狗头的模样。”
陈玄易轻轻咳嗽两声,示意众人平静下来。
“那么,有哪一位门生,愿意做第一位上前挑战的勇敢者?”他望向众挑战者:“总要有个开头的,不是吗?”
王钟的眼神,凝视着陈秋道。
他感受着身边的气氛,身上的气息逐渐凝实。
忽的,一个脚步落地的声音,将他的行动打断了。
“总得有人来当第一个的,既然没人愿意喝头啖汤,那就让我来喝好了。”带着浓重口音的少年,从人群中出列。
王钟的眼神,瞥到了少年脸上。
不是乙丑班,也不是丙寅班,甚至不是排名前十的班级……而是来自丁亥班的一位黑马少年,来自电卫城的孙绍山。
见他器宇轩昂,气息凝实,想来修为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险些所有门生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住了他。
作为第一个出战的勇士,他值得拥有万众瞩目的待遇。
他的目光,从左到右梭巡,最终定格在甲子班坐席的最右端。
所有门生的注意,也都顺着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位于最右端的坐席。
一看清坐在最右端的人影,就已经有门生在心中悄悄叫骂了。
无他,坐在最右端的甲子班门生,不是别人,正是被戏称为“甲子班之耻”的王川。
“他也真落得下面子。”有门生嘟哝着:“练气四五重的修为,去挑战这么一个名不副实的家伙,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嘛。”另一个门生满脸嫉妒:“我上我也行啊!”
“不外,这么打来,也有利益。”站在他们身旁的门生若有所思:“甲子班的精英们,究竟是积威深重,将那王川打掉,也算是灭煞他们的威风!”
两个门生一愣,下意识点了颔首。
他们倒是没想到这么深。
“看看吧。”这位来自乙亥班的少年,有些自得。
孙绍山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位少年座位前的名牌。
“我要挑战的是……陈秋道。”
一片寂静之下,他的声音传出很远。
陈秋道左右摆了摆头,然后指着自己。
“你要挑战我?”
“没错!”孙绍山紧盯着他,眼神坚定而富有斗志:“我要挑战你!”
陈玄易轻轻敲了敲身旁的小钟。
“凭据试剑大会的规则,每人只能有一次挑战的时机,每个甲子班的成员,也只能被挑战一次。”陈玄易重申了一遍规则:“你确定要挑战陈秋道吗?”
孙绍山重重所在了颔首。
“落子无悔,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挑战他!”
陈玄易面无心情地敲了敲小钟。
鼓手们愣了片刻,鼓声再度在山间隆隆作响。
所有的门生们,险些都惊掉了下巴。
“这……”先前那位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门生,现在感受脸上一阵火烧:“他要挑战的,居然不是那位甲子班之耻?”
“太扯了吧!他不知道那是谁吗?”
孙绍山看不到门生们惊诧的目光,只是一跃而上,轻巧地落在了擂台上。
陈秋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上擂台。
两人四目相对。
“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挑战我吗?”陈秋道站在他身前,将擦汗的手绢收入袖中,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位少年:“虽说应该立刻开打的,但我有点好奇。”
“你不会介意回覆我吧。”
“你真想听?”孙绍山的心情有些离奇:“有点,不太美意思吧。”
“说吧,我问都问了,不听的话总觉得不够完整。”陈秋道耸了耸肩:“你但说无妨。”
“那……那好吧。”孙绍山露出一口白牙:“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注意过你了。”
“从知道有试剑大会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刻苦修行,为了今天的一战努力。”他露出一副回忆的模样:“而且,我还时常‘途经’甲子班,去视察你们班里的门生,并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你身上。”
“我看你似乎有些洁癖,身上总会带着手帕,时常扫除,不惹灰尘。”孙绍山看着陈秋道的袖子:“恕我直言,我觉得……”
“你这样子,像个娘们。”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站在擂台上的两小我私家,才气听得清楚。
“另有此外吗?”陈秋道抬起头。
“没了。”孙绍山被他漠然的眼神盯住,突然间生出了极大的警兆。
“那么,现在开打,你没有意见吧。”陈秋道撸起袖子,徐徐问道。
孙绍山摆出一副正经的起手式。
“没问题!”
陈秋道的身形突然就摇晃起来。
他原先离着孙绍山,另有约莫丈许的距离,但在这一摇一摆之间,竟是无声无息地贴近了孙绍山的身体。
孙绍山没料到陈秋道竟如此迅速,一时间只能将手向下一格。
这是他整场场比斗,做出的第一个行动。
也是最后一个。
一阵沉闷的碰撞声,从陈秋道与孙绍山相交之处响起。猛烈的劲风,将两人的衣袍都鼓荡开来,像是两枚被吹胀的气球,在擂台的中央一阵摇曳。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住了两人交手之处。
陈秋道向后倒退了两步,轻轻将手收回丹田之处。
“忘记跟你说了,我这人比力小心眼。”他收回劲力,对着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的孙绍山,屈指轻弹:“你乐成地引起了我的反感。”
“所以很歉仄,没给你留面子。”
孙绍山的身体,如玉柱倾颓,砸在木制的擂台上,发出轰隆巨响。
“下次再见。”陈秋道看都没看他一眼,掉头就走。
场间一片寂静,就连原本为孙绍山加油鼓劲的门生们,也都瞪大了双眼。
只有少少数人看清了陈秋道的行动。
“陈秋道修为本就高于孙绍山。”王钟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袁征:“再加之孙绍山似乎说了一些,让陈秋道怒火中烧的话语,逼得他绝不留手。”
“一式蛮熊撼树,一式横肘中炮。”他接着分析道:“一眨眼的功夫,他足足使出了两招狠手。”
“孙绍山能全身而退,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袁征看着那徐徐坐回位置上,一脸阴骘的陈秋道,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
先前自己被带到藏剑峰,照旧老大亲自上山说理,把自己放了出来,并保住了试剑大会上的挑战资格。
但,现在他有些忏悔上台了。
若是等会也碰上像陈秋道这样的强者……自己还能在世下场吗?
王钟没再搭理袁征,一步踏出。
他不能再期待……究竟父亲给出的选择题,只剩下了唯一的答案。
在众人尚未从震惊中恢复时,他向着陈玄易拱了拱手。
“乙丑班门生王钟,今日要挑战的是……”
“甲子班,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