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随着书童来到鹿鸣书院。
春兰在后面拿着卫辞的面纱追赶,可卫辞基础顾不上路人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哪怕过了今日,卫二小姐坐实了京城第一丑女的听说,她也完全不在乎!
鹿鸣书院的厢房。
卫麟小小的身躯躺在床上,嘴角流血,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他的衣衫沾了灰尘,有几处刮烂。
左腿不自然的弯折,鲜血已经染红了裤子。
鹿鸣书院的武先生守在旁边。
医生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卫麟的伤,眉头皱得死紧。
“卫麟!”卫辞提心吊胆的扑到床前,伸手却不敢碰他。
她的心中有不详的预感,眼中含泪的低声问,“医生,怎么样?我弟弟伤得严重吗?”
医生扭头看她,先是被她糟糕的脸吓了一跳,然后冒充镇定的叹气道,“小令郎因强烈撞击,左腿严重骨折,纵然接回去了,未来也会影响走路。更别说他另有严重的内伤,恐危及性命!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
医生的话彷如晴天霹雳击中卫辞,把她击懵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安国侯卫姜听闻祸事也急遽赶来,进门就听到医生的话,不由得惊呼。
“侯爷!”武先生赶忙迎上去,歉仄的说,“小令郎是武课不小心堕马了!他现在内外伤都很严重!这位医生可能并无掌握,侯爷照旧快快使人去请太医吧!”
“卫猛!”安国侯转头付托自己的贴身奴才,“驾着马车去刘太医贵寓把人请过来!”
“是,侯爷!”卫猛拔腿就走。
安国侯忙乱的上前检察卫麟的伤势,揪住医生的衣领凶狠的说,“刘太医来之前,你吊住他的命!否则,本侯定不饶你!”
“侯爷息怒!老夫这就为小令郎止血!”医生战战兢兢的说,从安国侯手里扯回衣领,转身开了医药箱给卫麟止血。
卫辞亲眼看着医生剪开卫麟的裤腿,露出白森森尖锐的断骨,另有血肉模糊的小腿。
她的心痛得滴血,眼睛很快模糊了。
脑海中是娘亲苏舞临死前的嘱托。
“小辞,你一定要小心!”苏舞担忧的摸着卫辞芙蓉般的脸庞,虚弱的说,“万事不要争第一,低调行事,才气卸下她们的心防。”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
她的脸还没有长痘疮,她也还不明白苏舞话里的意思。
苏舞面色苍白,唇色发黑,气息一下比一下弱。
可就这样,仍对她姐弟不放心,殷殷嘱咐。
“娘去后就再也没人护着你们姐弟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让人拿到伤害你的把柄。娘知道你在这个家已经受尽委屈,但你弟弟年纪尚小,前途未卜。一定要好好掩护他!他未来会是你的靠山。另有,宁嫁穷人妻,不为富人妾!不要步娘的后尘,娘是别无选择才进了侯府……娘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
苏舞气绝,不外从侧门抬出去,简简朴单就择了个山包埋了,别说葬礼,就连祖坟也进不了。
厥后她知道生母怎么死的,才终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看似海不扬波的安国侯府后院,虎狼环伺。
于是她如花似玉的脸长起了痘疮。
她弟弟也总是巨细意外不停,今日更是从马上摔了下来,性命紧急!
卫辞在心里呐喊:
卫麟!你要挺过来!
姐姐会掩护你的!
姐姐一定会好好掩护你!
卫辞那在人前总是没有波涛的眼里,爆出狠厉的光。
安国侯这才注意到她,也清清楚楚看见她脸上的脓疮,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不由得嫌弃的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或许痛到极致,卫辞反而冷静下来,冷声道,“卫麟是我的亲弟弟,他失事了,我怎么可能不在?”
安国侯拂了拂衣,不再看她,“出去吧,不要扰了医生救治。”
卫辞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没用,利索的站起来,挺直腰背走出去。
外面守候的春兰赶忙把面纱递给她戴上。
太医很快就到了,接手医生的事情。
卫辞稍稍放心,转头问书童,“令郎的马呢?”
*
鹿鸣书院练武场的马厩。
卫辞找到卫麟的马,四处检查并未发现任何不妥,想着是不是已经被毁尸灭迹亦或原本就是一桩意外?
可在安国侯府这么多年,她很清楚这桩意外背后可能泛起的阴谋。
卫辞低眸,一阵风吹来,她隐隐闻到一股奇异的气味,心思电转间,几步退离了马匹。果真见马儿蹶蹄,满目惊慌,想要突破栏杆!
卫辞冷笑,好一桩意外!
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惜算漏了她卫辞的本事!
她双目微凝,离开了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