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日一早，心已经在不儿罕山扎出个巨大窟窿眼的周凝蓉两条腿走出房门，温暖的冬日暖阳照在她污浊脸上，抬手遮挡，似乎刚往往生门回来，陌生又惧怕这青天白日之下。
穿着好崔荆冬给洗洁净的衣甲，素手抚过甲上划痕，尤其是胸甲上险些镶进去的箭头，周凝蓉郑重系佩刀、捧掉光缨羽的头盔，崔荆冬陪伴着，来到行营前，无视高彩蝶、伍芷兰等挚友的欢喜，掀开裙甲叩跪。
“末将周凝蓉，参见陛下，陛下万年无期！！！”
周蕊徽含着牙刷打帐篷里探出个头，正好跟周凝蓉郑重却又坚定的眼神对视到，周蕊徽被迫给她让路躲闪，心中欢喜之情上头。
母女间不用再攀谈什么了，周蕊徽立即下达口谕：“损兵折将，败军覆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汝与崔荆冬、呼延宪仝、党柞勋等人，剥夺军籍，流放凉州，军前效力。”
说罢，头缩回帐篷里。
周凝蓉领命，三叩离别，去跟周丰荡离别。
周丰荡在听道后，不动声色与周凝蓉说道：“三妹，凉州那里是什么情况吾知道，往南上了山进了青海，情况更恶劣，很折磨人。娘让汝去凉州，也是为给汝长记性，到了后可要好生打熬筋骨呀~~~凉州情况是差，但情况总是要适应的。听吾的话，适应了凉州当地南边的气候，把该克服的都克服了，未来对汝大有益处。”
周凝蓉听得云里雾里：“仲兄是有要嘱咐吾的事情吗？”
周丰荡呵呵乐道：“莫多话，听人劝吃饱饭，到时记得就行，别多问。”
嘱咐间，苗靳之进帐言道：“将军，蒙鞑遣使来求见陛下。”
周丰荡连忙收起言笑问道：“可知蒙鞑遣使是为何事？”
苗靳之道：“对方没说，但所料不差的话，是为求和而来。”
周丰荡亦深以为然颔首赞同。
大元二十万将士这一路，时而战斗，多数时间是在修筑碉堡，实行切割封锁草原的战略。等周蕊徽天子驾临，又是封建诸侯，又是开商贸互市，平日里价值千金的茶叶、布匹，有价无市的丝绸、琉璃，流通在草原上，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自然而然，漠南享受到政策的福利，漠北就眼红，虽然不会眼巴巴看着，所以派使者来显而易见了。
“禀报陛下吧。”周丰荡道，又有增补：“派出足够多的人马盯紧了，陛下在净州，不容有任何闪失！”
“末将这就去办！”苗靳之风风火火下去。
周丰荡将事情上报给周蕊徽，周蕊徽欣然召见使者，使者很灵巧，代表蒙古大汗膜拜大元大天子陛下，然后是求和、称臣、缓和两国关系，最后请求开商贸互市。
“蒙古黄金家族子孙愿做大天子导尿的仆人，蒙古大汗愿从实力的角度出发成为大天子的诸侯，这样对两家都有利益。”
“蒙古大汗的世子至今未曾婚配，听说大天子有一位掌上明珠，至今亦未婚配，蒙古大汗愿与大天子结秦晋之好，两家永不起干戈。”
周蕊徽气得发笑，阴阳怪气道：“汉话说得不错，但汝怕是搞错了一件事，如今的华夏国号是元！朕是大元的天子，不是赵宋的官家，也不是刘汉、李唐的天子！想从朕手上获得战场上得不到的工具，做梦！朕没有岁币，朕亦没有和亲的公主！不外汝子若恋慕蓉儿，可以来京师嘛，吾儿面首多的是，不差一个半个的！”
平静道：“另有，蒙古没有从实力角度出发与大元对话的资格，大元也不需要蒙古从实力角度出发与大元对话，不配！”
“尔等如今肯来求和，是尔等打不外大元的雄师铁骑，大元不会和强盗、屠夫、战争市井息争，山东、中原、海东、河北、关陇死难的将士黎民不会允许！华夏一直以来都是大国，尔等不光是欠华夏致歉，还欠着花剌子模人、斡罗斯人、波斯人、大食人的致歉。”
“滚吧！回去告诉他忽必烈，蒙古以屠杀、征服的手段强占的土地，朕势必会把他扫走！”
使者见话已经说到这个田地，也就不捡好话说了：“好！蒙古大汗的勇士，期待大天子的大纛来到布尔罕山下！”
——————————————————
“杜卿，可知道朕为什么在边疆有九边有众诸侯情况下，新设漠南总督一职吗？”临回京前，女帝单独召见杜琼明问询道。
杜琼明答的爽性利落：“陛下想要漠南永远在朝廷的手上！”
周蕊徽颔首：“很对，大漠塞外，汉唐之强都未能永远拿在手里，朕要解决这个毛病。”
“陛下要臣怎么做？”杜琼明问道。
“卿可知道《水滴石穿》的典故吗？”周蕊徽反问道。
“臣听说过。”杜琼明道，“陛下意思是要臣在缓不在急？”
周蕊徽摇头：“卿已经很接近了，只是略有偏差。”
“处置惩罚事务，是急是缓，在卿自断。”
“朕追念大郎的话感伤良多，草原难治，根在哪？根在仓禀不足，桀骜难驯，而农夫若无戎马掩护难在草原生存立足。所以第一步是效法周天子，第二步就是让诸侯识《周礼》、认同《周礼》，朕留给卿的任务即是此。”
“推行教化，水滴石穿啊…………”
说完，女帝发出一声长叹。水滴石穿，文化入侵，颜色革命，那一天自己一定是见不到了，子孙想必也很难见到了，这项恒久需要几代人配合去努力的任务，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夭折，所以要檫亮眼睛选好接班人……可接班人选谁好呢？大郎的尿性和文人走得近，大郎后人预计会让宋朝借尸还魂，然后没有了压制草原的军事力量；这点二郎就不会，也是周蕊徽放心温顺眼的地方，但很难保证二郎的后人另有没有水滴石穿的耐心和毅力去往草原不停的投入，而不是单以武力镇压。
哎，难啊！要是两个孩子能中和一下该多好，像我自己一样的能文能武，还会写诗，继续人会异常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