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狩七年三月早春,距上次新年被大理国打脸已经已往了两年,两年里,周蕊徽平静下来,对外她以防御为主,很少动一兵一卒;对内她修路建渠,治水开荒,勉励生产,积攒钱粮。
两年时间,大元府库充盈,若不用辞藻聚集来讲的话,是大元有可以向四方开战的资本了!
“朝廷府库现在攒下几多钱粮了?”
花园散布,女帝询问内相。
内相是个老权要了,不外他这个老权要是在山南决战时负伤退下来,从武将转过来的,历任地方,不是根老油条,是个铜豌豆。
“禀陛下,朝廷现有钱三亿文,银九千万量,金三百万量,另有布帛琉璃等物,折价亦有银八九百万两。粮仓存米麦等粮以百万计,新粮压陈粮,陈粮快发霉了。”
“已有这么多粮米了呀~~~”周蕊徽欣然饮下杯葡萄汁,“组织民夫,准备往云州、朔方、凉州转运吧。”
“诺!”内相高声应了,转身退下。
周蕊徽瞳孔流露欣赏之色,工具人真好。
红唇舔尽杯中汁,起身返回书房,召见三子前来,木地板上摊开塞外舆图,抱胸跪坐于上。
周丰沐、周丰荡这两个小子在地方历练够久召回来了,笼统来说都取得了好结果。
周丰沐在彭阳县行他的圣人治国之法,垦荒种田、教化黎民、抚慰胡虏,修路修渠勉励生产,严明律法,使黎民习礼,男者在外务农,女者在内顾家,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打造一派桃花源般的乐土,这种枯燥乏味的治政却引得陕西、甘肃两道州县官员纷纷效仿,成连锁反映,到是把两道民生治理的挺好。
周丰荡更不用多说,南洋多数护,率军扫灭南洋不臣之国,牢固大元朝廷的职位,抚慰暹罗这个重要属国;扩大华夏商品商业网,租借了加尔各答和孟买,使大元在天竺有立足之地,更航行天方半岛,有条确切稳定的航线;实时发现大元在商业中的问题,促进商法修正和贸易上的进步。劳绩比起周丰沐,显得更大影响更远……虽然了,拿县令的劳绩和多数护比本就不公正,劳绩不在一个层面上,确是都重。
周凝蓉也在,扫灭完江南乱党,她和绝大部门三大营将士回京,闲不下来请求外放九边,女帝禁绝就委派出去治理泛滥河流、修建损坏门路,干了好些基建的差事,然后循分了。
三崽子进屋,一见高坐的母亲和地上摊开的图,俩男的心提溜起来,千思百转。在周凝蓉连戳带踢的提醒下,方醒悟规行矩步行礼。
女帝在上头看的清楚,周丰沐与周丰荡之间矛盾比以往大了许多,两人甚至不愿意站一起,把周凝蓉夹中间,下意识离隔。
“免了,蓉儿扶你大兄一把。”
周凝蓉习以为常把周丰沐扶起,一经手,掂量,好家伙,预计能有三百了,怎么做到的?
女帝亦头疼,整天敦促大儿子减肥,可效果是尼玛越减越肥,深思我自己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老大,汝该减肥了!”
做母亲的提醒一句,无视周丰荡嘴角隐隐勾起的笑意,周蕊徽道:“朕叫你们来是有事儿要问你们,朕现在有三个地方要打,欲伐草原,欲伐青海,欲伐大理,你们有什么看法或者意见?”
周丰荡立刻开口反问:“回禀母亲,儿臣愚见,征大理不如征青海,征青海则必先定漠南。漠南不定,则无征青海之兵;青海既定,则雪原在朝廷之手,雪原在朝廷之手,顺势而下,大理跳梁小丑,瞬为齑粉矣!”
周丰沐也道:“儿臣也以为当征漠南,蒙鞑强盗不除,天下难以太平。”
周凝蓉:“孩儿与两位兄长意见一致,先打漠南蒙鞑子!”
周蕊徽欣慰颔首,很好,和我想法一样,是我的子女!
“既征漠南,该如何用兵?”第二个问题来了。
周丰荡照旧第一个开口回覆的,胡子剪了人简直是利落了:“儿臣敢问娘亲,娘亲是想要一个〔漠南无王廷〕的漠南,照旧要一个牢牢在朝廷手里的漠南?”
周蕊徽答曰:“自然是永在掌中!”
“那儿臣以为,单以兵战不能成!”
周丰荡侃侃而谈道:“儿臣以为,草原胡虏不平王化,数代先贤皆不能作用其,因何?皆因大漠贫瘠也!先贤有云:仓禀足而知礼仪。儿臣在南洋时便深感认同,娘亲欲使漠南长在治下,永不放弃,兵战只能维持一时,教化更是百无一用,只有让胡虏仓禀足,方能使其知礼仪,故而不再疏散。”
“那如何才气使胡虏〔仓禀足,知礼仪〕啊?”周蕊徽问,实心中已经有答案,所料不错周丰荡会那么回覆,他能意识到这招,证明《管子》没白读,周蕊徽很欣慰,内心一头前进一步。
“回娘亲的话,草原贫瘠,除却河套等重地,大多灾产稻米麦康,故放牧难解温饱,放牧难有布帛以缝制衣裳,放牧难以获得茶叶、锅碗等物。所以欲定漠南,先以戎马彰朝廷之威,后以贸易充实胡人口粮,吾华夏地大物博,胡人之牛马羊皮货,换取朝廷粮米茶叶、铁锅盐巴,乃至丝绸瓷器,到时漠南敢有异心,断其贸易,加以干戈,唯有负荆请罪一条路耳!”周丰荡道,“诚如是,朝廷与胡人部落有配合利益,即便忽必烈不死,蒙鞑中任有铁木真般雄主,安有反叛朝廷之心?绝彼反叛朝廷之力!漠南则无忧矣!”
周蕊徽不住颔首,经济战控制草原还不够,最好照旧要学一学满猪皮们,拉拢控制腐蚀蒙古王公贵族。
“荡儿之言有一些原理,沐儿,说说汝的看法。”
周丰沐蕴藉道:“回禀娘亲,仲弟的话是有一定原理,然孩儿不敢苟同,圣人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治大国当行正道,朝廷当行君子之事,小人之行其与蛮夷何耶?”
不知怎地,大儿子一开口,周蕊徽眼皮就抽搐。
“那依大郎的意见,怎么做才是行君子之事了?”
周丰沐道:“娘亲,历代北虏之祸,原因有二,或因中国内乱而使夷狄趁虚而入,晋末、唐末皆如是也;或因北虏之主贪欲,而尽大漠之众犯,汉之匈奴、唐之突厥皆如是也。如娘亲宏远,漠南永在掌中,不若称谓长城内外不起干戈。然欲达此目地,贸易商贸真有效果?圣人云:商人逐利!商贸一开,粮食布帛茶叶会到草原上,武器甲胄火器也会到草原上,不加以教化虏主,必使胡虏之力更盛!”
“与其靠商贸,甚至互市,不如行羁糜之策广于草原,时胡主皆以己为大元之臣、华夏之子,胡人永为天子臣妾,岂不远胜商贸耶?”
“这即是孩儿口中的君子之道!”
“一切均由圣上裁断!”
…………
偌大书房里突然平静下来,周丰荡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年老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令他不自觉想起年老帐下的挚友吴加亮。
周蕊徽全无困意,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万万没想到大儿子他居然……居然能与自己不约而同一次,天呀!这是我的大胖儿子吗?!而且中肯的说,大儿子的意见简直比二儿子完美的多!
究竟有形的武器,威力远不如无形的武器。苏联是咋解体的?!
“大郎之言,亦合朕心。”
“蓉儿,汝有什么意见?”
周凝蓉下意识撇了撇左右手边两位兄长,搪塞却又真心实意道:“回娘亲的话,孩儿没有任何意见,孩儿想说的二位兄长已经说完了,不外孩儿自认为二位兄长说得都对。”
“嗯,蓉儿也与朕不约而同。”
周蕊徽又开教育道:“先贤说过的话太多了,有说过〔仓禀足而知礼仪〕,也说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更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还说过〔君子合而差异,小人同而不合〕,另有那句〔宁冒犯君子,不冒犯小人〕。皓首穷经寻章摘句要不得,汝二人的意见均有可取之处,把朕未来如何治理大漠的想法说出来了。君子也好小人也好,朝廷既要行君子之道,小人之道也不能落下!”
“胡虏若为君子,则以君子待之;胡虏若为小人,则以小人待之;胡虏若为禽兽,自当六师夷之!”
“二郎是没考虑全,大郎照旧太死板了,脑子不够灵活。”
点评完,周蕊徽看似无心问道:“二郎,若汝是这次征伐漠南的三军主帅,朕给尔九边在内的三大营二十万精兵,汝想怎么打赢这场仗?怎么去打好这场仗?”
“大郎,三郎,你们兄妹俩也别闲着,一起想,陪着二郎想,同样的三大营二十万马步军,怎么打?舆图就在尔等脚底下,一人就给一次说话的时机,想好了说!”
话撂下,周蕊徽悠哉悠哉靠着椅背读起《管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