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衰抵家了
“颠茄,用量小可止痛,偶尔用于风寒良方,量大致人死亡。”牟兴的声音很轻,很淡,但是却能让苏妙清晰的听清楚每一个字。
“这个案子目前只有从孙氏入手了,看她在孙老七死前有没有去药铺拿过风寒药,再查查风寒方子有没有问题。”苏妙用草纸擦着额头冒出的汗,思量着道。
拉了频频肚子,虚脱得让她冷汗直冒。
茅房外一片宁静,似乎刚刚牟兴的存在只是一种错觉。
“牟兴?”
“在”
“刚刚怎么不回话?”苏妙想着既然牟兴这么厉害,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突破点。一人技短,两人技长。
案情,就是需要重复推敲跟论证,真相才会浮出水面。
“侯爷没问属下。”
“况且……”牟兴抿了抿唇,直言不讳的提醒:
“久蹲,脚麻。”
苏妙噎了下,经他这一提醒,真的感受双脚蹲得没了知觉,她徐徐挪动了下脚,一股麻意直冲脑门,瞬间,双脚像上千只蚂蚁啃食般,难受至极。
“哎呀”
苏妙脚下因发麻重心不稳,整小我私家朝前扑去。
古代茅房的蹲坑,垫了两块砖头,地上更是腌臜不堪,苏妙用尽全身力气扒拉着墙壁的茅草,迅速用草纸擦洁净屁股。
但是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古代的茅房之所以称为茅房,就是因为大部门是茅草搭建的,仅有几根木棒作为框架支撑。
苏妙全身力道扒拉在茅草壁头上,木架早已支撑不住。
“哄隆”一声,茅房塌了。
饶是刀斧悬颈而面不改色的牟兴,现在也震惊出了从未有过的新心情。
他半张着嘴,睁大眼睛,愣住了。
苏妙疼得呲牙咧嘴,比起难为情,她更在意衣服上的污垢,这让她全身发毛。
“什么也别说,付托朱全,我要沐浴易服。”苏妙咬牙下命令,全身难受异常。
牟兴回神仅用一秒,然后利落的转身,几步便消失在黑黑暗,只有一声“是”还萦绕在耳畔。
“你好歹把我先扶起来啊!”
静夜里,苏妙的诉苦在晚风中逐渐消弭。
翌日,天朗气清。
董县令做事雷厉流行,一到点,就升堂重审陈言案。
苏妙仅睡了三个小时就被叫起来,虽然困意滔天,她照旧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这是她在晋元朝的第一份正经事情,算是公务员了,虽然是个临时工。
去上班前,她特意绕路去看了茅房,牟兴果真没有让她失望。
优秀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完美,想不到牟兴那双杀人的手,居然连茅房都修葺得天衣无缝。
苏妙朝空中比了个大拇指,赞美道:“做得好,棒棒哒。”
她知道牟兴肯定看得见,究竟他是个敬业到连她半夜上茅房都跟在身边掩护的人。
“侯爷何意?”牟兴不见身影,只闻其声。
“夸你厉害,真是孺子可教也。”苏妙脑海中浮现一句夸人的文言,顺口说了出来。
牟兴:“……”
牟兴有些不确定,待会侯爷是否能胜任书办纪录的要职。
还未正式升堂,外面已经挤满了围观的黎民,堂内除了刘纵外,还坐着一位50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体态圆润,肥头大耳,笑得一团和气。
他模样跟刘纵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父亲,刘元。
苏妙坐在陶师爷身旁,手提毛笔,眉头皱成了川字。
古代卷宗的花样写法,她是一窍不通,别说能写清楚来龙去脉,她可能连字都写不全。
这下麻烦了。
苏妙马上感受如坐针毡。
“带疑犯陈言上堂——”
随着左右衙役一声高扬的唱喏,陈言带着镣铐颠簸着走了进来。
似乎一夜未眠,他的脸色比昨夜更差了,青白一片,眼睑下也是乌青的,血迹沾湿了裤脚,他神情麻木的走到堂中跪下,似乎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孙氏婆媳的哭泣声随着陈言的到来,越来越大。
董慈生朝右手微微颔首,一名衙役跃众而出,高喊:
“升堂——”
“呜呜呜……”孙氏嚎啕大哭。
苏妙右手猛然一抖,墨水滴落在纸上,像花朵般晕开。
董慈生皱眉,提高了音量:“孙氏,本官最后一次问你,孙老七死前是否去了周家的洗三宴,可有人证?”
孙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像鹌鹑一样,畏畏缩缩的埋下了头:
“没…没去。”
“为何没去?”董慈生目光锐利,眼光死盯着孙氏的心情。
孙氏不敢抬头,脑袋越埋越低:“熏染风寒,身体不爽利,起…起不来。”
“你所言认真?公堂之上,作伪者按律当诛。”董慈生步步紧逼,凝声道。
“自然…自然是真的。”孙氏磕头,似乎受了惊吓。
“董大人,孙老七之死,在我等看来,只跟鸩酒有关,若想结案,照旧得追本溯源。”
“帝京姚府尹父亲的寿辰可就在这几日,罗大人着我刘家准备寿礼。”
“这时辰延误了,罗大人那里可欠好交接。”刘元整小我私家挤在圈椅中,左手盘着玉光的核桃,微笑着,慢条斯理的开口。
看似美意的提醒,实则是棉里包针的威胁。
董慈生的脸色沉了下去,随后淡淡的开口:“本官问案,自有缘由,若是你担忧错过寿辰时间,自去准备寿礼即是,此案与你刘家并无关连。”
“啪”文玩核桃在手中碎成了渣,刘元原本和气的胖脸上马上铁青一片。
董慈生绝不示弱的与他对视。
平静,空气都凝固起来,围观的黎民也停止了窃窃私议。
时间一点点流逝,没人敢高声说话。
“哈哈哈,是我僭越了,董大人勿怪,请继续问案。”刘元率先打破了凝重的缄默沉静,戾气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一团和气,只是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冷光粼粼,潜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