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沐郎，你为什么不来见见我？

　　沐琉思虑甚久，终于抬起头，看向令明卿，说道，“如果你非要这样做的话，也不是不行以。”

　　令明卿笑着扶额，实在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人。

　　她想了想，问道，“你找沐玮鹤干什么？”

　　沐琉的目光像看个傻子一般，“虽然是谋害他啊，否则这么晚了我跑去他房间做什么？”

　　令明卿想了想，终于淡淡隧道，“如果那日我没有听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父亲？”

　　沐琉眼中满是不在意，“是父亲又怎样？”

　　令明卿靠在床头，此时疼痛已经已往，只是身体依旧虚弱，所以她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你要杀他，是因为你母亲？”

　　沐琉此时终于不再说话，只是神情有些黯然。

　　令明卿却也没想慰藉她，只是继续道，“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沐琉听到这话，却是摇头，“沐家能够作为五各人族之一，虽说只是末流，但实力也很强大，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令明卿听出她话语间的提示和阻挡，这事若是放在平时，她还真不想管，可是这个女子却莫名地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微微抬了抬精致的下颚，问道，“你来秋林山庄之前，难道没有探询过来加入秋林宴的大致人员吗？”

　　沐琉看向靠在床头的那个女子，问道，“那你是哪家的小姐？”

　　令明卿回她，“我是有间客栈的人。”片刻后，又问，“所以，现在有兴趣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沐琉脸上带着一丝讥笑，徐徐开口道，“或许就是一个很老套的恋爱故事，世家子弟外出游历，碰到了一个山间女子，女子生的极美，但是常年在山间劳作，遇到世家子弟的令郎哥时，一见倾心，再见便万劫不复。”

　　“也许是令郎哥贪图美貌，所以在那个小乡村住了段时间，女子去山间劳作时，令郎哥便在一旁为她吹笛，晚间时分，女子做好了饭，令郎哥便为她舞剑。”

　　说到这里，沐琉很明显地轻“哼”了一声，道，“那些令郎哥不都这样骗人的吗？”

　　令明卿此时已经大致可以猜到后续的事。

　　但是，没想到沐琉却又开口道，“但是梦幻泡影终有一天会破灭，令郎哥自然不能陪那女子在山间待一辈子，他是出来游历的，游历完自然是要回家族去的，只是，令郎哥走后不久，那女子却突然发现自己有身了。”

　　沐琉脸上带着丝讥笑的笑意，“你都猜到了对差池，她怀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她一小我私家在村里饱受争议，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逃了出来，可是四海之大，她又能去哪里呢？”

　　“她终于想到，令郎哥曾经给她说过他是运城沐家人，于是她一路栉风沐雨，受尽委屈的到了运城，却听闻城里人说，沐家最小的那位令郎要娶何家的小姐了。”

　　她看向令明卿，问道，“你说她傻不傻，非要找到他劈面问个清楚，如果可以，我真愿她不要去找他。”

　　“结婚前的那日晚上，她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只是那时他却早已不是那个在山间为她吹笛的少年了，他是沐家最小的令郎—沐玮鹤。”

　　“你说搞笑不搞笑，她竟然听到他对自己说，‘拿着这些钱感受离开运城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心如死灰，如果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那么她该去哪里？”

　　“不期然间，她突然说，‘我有身了’，他惊恐万分，明天他就要娶何家小姐过门了，此时却突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晴天霹雳约莫就是如此。”

　　“但是一方面，他又在纠结，年老沐玮鸴虽已娶妻，但是还没有孩子，如果此时她肚子里是个男孩，那么这将是沐家的第一位长孙。”

　　“考虑及此，他把她安置在了城东的一个院子里，对她说，‘阿然，你放心，我娶那个何家的小姐不外是家族联姻，我真正爱的照旧你，等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正式娶你进门。’”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笑出了声，“很傻，对差池？”

　　令明卿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慰藉她。

　　没想到她又自顾自的出了声，“她真的信了，她觉得年少的情感不止她一小我私家放不下，他心中照旧有她的，所以她放心住在了那个小院子里，每天最期望的就是他带着小玩意来看她。”

　　“虽然，那场浩荡的婚礼到底照旧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的权宜之计，等孩子出生，那么他就会回来了。”

　　“每月，他总会带些新鲜玩意儿来看她，顺便问问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每当这时，她就会笑着说，‘好着呢，偶尔还会动呢’，然后他救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里面的消息。”

　　“那十个月是她最美好的时光，她的一生除了豆蔻年间，便只有那十个月是慰藉且欣喜的。”

　　“终归是好景不长，到了她生产那日，他站在门外祈祷上天，‘一定要是个儿子，一定要是个儿子’，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一胎其实是难产，她在里面哭声震天，突然间听到产婆说，外面那个令郎都快急疯了，遇人就问，‘里面怎么样了？你可一定要平安啊。’”

　　“她以为是他希望自己平安，于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一狠，于是房内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她其时看着那个孩子想，‘终于出来了，你可折磨死为娘了。’”

　　“她原以为，孩子出生后，迎接她的会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却没想到，房门外的他听到生的是女孩儿后，摔袖就离开了。”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间，他夫人何夕找上了门，她仓皇地看向院内那个身着锦绣，头挽云边鬓的女子，此时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夕先开了头，‘原来他藏在府外的人，就是你？’她上前，仓皇地喊，‘姐姐，沐郎只是担忧……’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掌了嘴，被贵寓带来的嬷嬷打的七荤八素间，她又听到那位正牌夫人用高屋建瓴的语气道，‘这声姐姐，也是你能喊的？我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而你又算什么？不外是他外面随便采的一朵野花而已，也配喊我姐姐？’”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明明他说不是这样的，他说他只爱她一个，娶何家的小姐只是被逼无奈，等孩子生完之后就正式娶她进门的。”

　　“此时何夕又冷笑道，‘你是真以为他会在意你肚子里的那个孽障吗？难道你不知道他只在意你怀的是不是沐家的长孙吗？现如今他知道了你肚子里的怀的是女孩，还怎么愿意娶你入门？’”

　　“她虽出生于山间，但并不傻，此时凭据何夕所说的一切，已经断断续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吗？以血淋淋的事实作为真相……她终于蒙受不住事实的悲痛，突然间呕出一口暗血，人也昏厥了已往。”

　　“何夕走后，她被人抬到了床上，再一次醒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了，而且意识也有些杂乱，更重要的是腹部绞痛，原来何夕在临走之前，竟然给她灌了一碗不孕的药。那一刻，她终于心如死灰。”

　　沐琉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其实她作为一个母亲，照旧挺尽责的。虽然大多数时间内意识都是杂乱的，会胡言乱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照旧会用梳子给我梳头发，挽悦目的发髻，会告诉我，她年轻时挽这个发髻最悦目了，也会给我买旁边张大娘做的桂花饼。”

　　她看着令明卿，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让它流下来，“你一定没吃过桂花饼吧，就是那种外酥里嫩，一咬满口留香的桂花饼，我娘以前经常给我买，她还会告诉我说，女孩子一定要为自己而活，偶尔也会给我讲她的故事。”

　　“其实我从来没有羡慕过巷子里此外孩子，虽然很小的时候看到她会很畏惧，但是大些了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她，喜欢她给我梳头发，给我挽发髻，给我买桂花饼。”

　　“她厥后已经徐徐不大爱讲以前的事了，所以我也很久都没听到她说了，那日来找他时，其实不是为药费来的，那时她已在弥留之际，给我说了许多几何，说的最多的一句照旧‘沐郎，你为什么不来见见我？’”

　　“为了满足她的心愿，所以这是我第二次前来找他，虽然也会是倒数第二次。”

　　令明卿没问，为什么是第二次来找他，为什么又会是倒数第二次？

　　只是心中突然觉得闷得慌。

　　沐琉却已收拾好了情绪，看向她，笑语盈盈地问，“怎么样，现在还想资助我吗？”

　　她也回问道，“那么，你想怎么做？”

　　沐琉回覆，“我想让他永远离开这个世间。”

　　令明卿靠在床边，笑得冷静又疯狂。

　　“为什么不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呢？好比妻离子散，再好比，如果沐家的家主换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