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落幕
爷孙俩一前一后,在秀美奢华的涟清园四处闲逛,也不能说是闲逛,只是爷孙俩各怀心思谁都不愿率先开口而已。
晋帝有许多话要问黄三,而黄三亦是如此,只是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如今朝局大定,五位皇子只剩下了十四皇子,只要黄炎不犯大错,老老实实的等着东宫的封爵大典,这偌大的晋国将逐步的移交到他的手里。
由此看来“不争”才是这个充满阴谋企图的朝代里最好的上位手段。
“你就没有想问朕的吗?”晋帝负手站在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问道。
黄三微微抬眼,望着晋帝身影,他不太明白晋帝这句话指的是什么,他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好比你真的想拿我的命换晋国兵权、你把我派去金陵到底是因为对一个孙子的疼爱照旧权谋、你到底会不会放我回金陵、你准备怎么处治我这几位叔叔、你有没有真的把我当做亲孙子来看。
他脑海中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问了,可这些问题真的能问出口么,这位晋帝可是为了晋国的天下连自己的儿子都算在其中的人,就别说他这位孙子了。
黄三最终照旧摇了摇头,用着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没有。”
“那朕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黄三欠着身子,一拱手道:“陛下请问。”
“你为何要杀那个太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黄三一挑眉,他想问的问题确实许多,但的简直确不包罗这桩陈年旧事,他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凭直觉也能猜出个一二,而且他对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感兴趣,人都死了,知道再多也毫无意义,他既不能替父亲复仇,又不能替他辩冤,知道了也只不外是徒增烦恼而已,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照旧留在心中悄悄地自我臆测吧。
所谓的真相,永远不会像看上去的那么简朴。
“不想。”黄三平静的回到道。
将那个风姿潇洒满腹才学完美的父亲形象留在心中挺好的,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父亲其实乃是个勾心斗角,整天琢磨如何独霸朝政还想要将亲生兄弟处之尔后快的这么一小我私家。
拜秦项为师,与禁军统领交好,甚至连晋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都为他所用,这样的一小我私家真的是因为他礼贤下士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他死上百回得了,而他依然做了这么多年晋国的太子,可见晋帝是真的疼爱黄三的父亲。
再说黄三的祖母,一个女人若是心无城府真的能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中生存这么多年,甚至一度风物无两肩比皇后,而这仅仅是因为她宽厚遇人?
这样的故事连童话都写不出来。
与黄信和黄觉相比,黄三的父亲人眷属于高段位玩家,当他们将视线瞄准朝堂势力的时候,人家早就瞄向了晋国的皇位,所以他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用《满城尽带黄金甲》中发哥对周董之间的对话来形容黄三的父亲再合适不外。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绝不能抢。”
拜手握重兵的秦项为师?没关系。
私下交好皇宫统领?没问题。
招揽晋帝贴身太监,大内总管?完全可以。
但你决不能将刀刃横向你的亲生兄弟,也不能伙同朝臣逼着晋帝颁布新发,革新军政,更不应该与你母后同谋企图排挤于朕,朕照旧晋国的天子,而你不外只是一个宗子而已。
这些就是前任太子殿下突然病逝的真正原因,但凡黄三的父亲稍微明白收敛,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究竟他简直心怀治理天下的信念,光是这一点足可以甩黄信等人八条街。
所以病逝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真相不会因为某小我私家的期许而发生改变,如果没有做好被它伤害的准备,照旧不要轻易的去探查触碰它了,这也是黄三不愿意让寒秋继续视察下去的原因,照旧将那个心怀天下完美太子的形象,留在各人的心中吧。
而晋帝似乎对他如此简朴的回覆持怀疑态度,徐徐地转过身子,双目像是一把冷箭,在黄三的身体上瞄准了许久,最终照旧没有扣动扳机,转过身轻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位刚适才渡过七十大寿的老人家此时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身旁的亲人越来越少,眼前的少年是为数不多身上流着和自己同样血脉的亲人,时间会抚平一切,其中也包罗杀意。
“你说黄炎日后会是一个好天子吗?”
黄三心中悄悄地冷笑了一声,现在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他不清楚古往今来这么多帝国朝代是如何界说“好天子”这三个字的,每个所谓的贤君圣主背后都铺满这无数的鲜血尸骸,饶是黄三手中,现已经沾了不少鲜活的人命。
“好天子”不外就是历朝历代史官手中的狼毫勾勒出的一个个较为丰满的人物而已。
“明珠和明玉那两个孩子是朕派去的,可朕从未想过用你的性命换取秦家手中的兵权。”黄三也没想到晋帝会突然将话锋扯到了明珠和明玉身上,久陷阴谋论的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晋帝的真心。
“可您也没说要保住我的性命,不是吗?”
话音落下,晋帝便背对着黄三微微哆嗦着身子,凭借着背影黄三能感受到这位祖父的不容易,一个从风雨缥缈中侥幸生存下来的国家,不得不越发小心的掌舵,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这片时间的浩海中,会因为什么而导致翻船,有可能是因为暗礁,也有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不小心。
就算明白晋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晋国,可黄三心里始终无法释怀,晋帝是黄三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若有什么困难大可直说,他能从金陵千里奔袭万菊山救驾,就能为晋国不择手段的争回兵权。
可是从始至终这些和自己留着同样血脉的人没有一小我私家出于真心的信任他,几位皇子总是将他视作洪水猛兽,饶是躲在四合院内数十年也依然不愿放过他,就连自己的爷爷也只是把他当做了一枚棋子。
亲情,在这个时代显得如此可悲。
“回去吧,不要再回来了。”
黄三深施一礼,对于自己的这位祖父他也算是仁至义尽,转而大步向着涟清园的出口走去,走到劈面,他照旧不舍得望了晋帝一眼,只见晋帝面带平和的冲着摆了摆手,轻声喊道:“走吧。”
东风略过黄三的身体,他望着山上摇拽的绿柳,喃喃叹道:“最终这个春天照旧已往了,不是吗?”
至于黄信和黄觉俩兄弟最终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黄三没兴趣知道,回到四合院后立马开始收拾行李,他准备在第二天清晨返回金陵,这偌大富贵的京都,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越日清晨黄三一行四人自京都出发,准备返回金陵,临近城门口时,黄三突然发现谢灵儿竟然站在城门外,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灵儿女人。”
谢灵儿来到黄三面前,深施一礼,道:“参见王爷。”
黄三嘿嘿一笑,道:“怎么,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谢灵儿点颔首,将手中的包裹递给黄三,道:“这是我祖母亲手做的一些点心,原来也想送一送王爷,只是她年纪老迈行动实在未便,特命我将这赠于王爷,以酬金王爷的膏泽。”
黄三也没客气,拱手谢道:“替我谢谢你祖母。”
说罢翻身上马,对着谢灵儿一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快回去吧,省得你祖母担忧。”
“那灵儿祝王爷一路顺风。”
离别了谢灵儿,黄三一行人直奔金陵,来到距离距离京都数里的长亭,黄三翻身下马,就在众人不解之际,突然看见长亭内竟然站着俩人,其中一人身着白色披风,面带微笑的对着黄三微微施礼。
此人正是搅弄晋国朝堂的幕后之人,云初尧。
黄三眯着双眼,认认真真的审察了他一番,他不敢轻视眼前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若说晋国有一人可当黄三的对手,云初尧首当其冲。
“云令郎妙手笔,以一人之力竟将整个晋国朝堂玩弄于拍手之间,怕是我二叔现在还没反映过来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这个境地的吧。”
云初尧的嘴角始终浮着给人一种如沐东风的感受,可黄三知道其实那笑容的背后藏着无数把杀人不见血的冷箭。
云初尧轻声道:“王爷抬爱了,初尧也是情非得已,相比于王爷的智谋,初尧这点权术之策屡见不鲜。”
黄三一摆手,道:“你不必过谦,我很是清楚我二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对你听之任之,足以说明你的过人之处。”
云初尧微微一笑,拱手道:“今日前来相送王爷,初尧身无旁物,但有一句话赠与王爷。”
“请讲。”
“前途千险,还请王爷多加珍重,一路小!心!”
“好,若本王能平安到达金陵,一定多谢云令郎的提醒。”
“保重!”
“告辞!”
黄三走后,云初尧身旁的侍卫喃喃问道:“云哥哥为何要提醒他,难道不怕惹恼了那位?”
望着黄三的背影,这位不世之才感伤道:“就算我不提醒,他也能猜出个一二分,人生难逢知己,更难相遇对手,我想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坐听风起时,偷得半日闲”
“我们回去吧,晋国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