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末夭斟了两杯酒,一杯摆在南宫问天面前,一杯端在自己手里,道:“这一杯,末夭敬将军,谢将军收留之恩。”
话罢,北末夭举起酒杯就准备嘴里倒,南宫问天却按下她的手,道:“女孩子家家的,照旧少饮些酒为好。”
北末夭的手在南宫问天的大掌之下,显得有些瘦小。
南宫问天刚刚练过剑,相比她的手,要热上几分,手背的温热感传来,她有些不自在,便下意识轻微动了两下手指头。
南宫问天捕捉到女子这一细微的变化,意识到不妥,便不着痕迹地松开手,又夺过女子那杯酒,倒进了嘴里。
饮罢,他缄默沉静了片刻,见女子没话说,便扯开话题道:“陆鸣是你师兄。所以,你也是独孤圣人门生?”
“是……也不是。”北末夭看了南宫问天一眼,发现他眼中的疑惑,便接着说道:“独孤圣人其实是我姥爷。”
闻言,南宫问天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一筹,北末夭目光望向月亮,尔后又道:“罢,将军是个好人,与你说了也无妨。你一定疑惑为何独孤圣人的门下为何这么弱吧。”
“岂止是弱,简直……”南宫问天勾起一抹蔑笑,欲言又止。
“我其实很厉害的。”北末夭见南宫问题这般轻看她,遂白了南宫问天一眼,又道:“我知道你憎恨北漠人,但我也不想瞒你。我简直是北漠人,照旧个公主。我母亲,即是独孤圣人的女儿,独孤离。只是我一出生,母亲便离开了。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见过母亲一面,我做梦都想见见我的母亲,看看她到底是怎样一小我私家。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没有消息,即是好消息。”南宫问天说着,又看了北末夭一眼,意味深长道:“可是,这跟你弱有什么关系?”
“你竟不怀疑我说的话?”北末夭惊道。
“寻母之事,你梦里都说过好几回了。”南宫问天淡然答道。
他简直早就知道北末夭寻母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她生下来便没有见过母亲而已。
“那我公主身份呢?”
“你若是编个此外身份来说,兴许我还疑你几分。你北漠公主的身份在北漠简直是小我私家物,可是在我这里……编出来对你有什么利益?”
对于南宫问天来说,公主身份确实没什么稀奇的,是就是呗,那又如何呢?所以,他不惊。
闻言,北末夭笑了一下,又接着道:“父王说母亲是个疯子,总是阻拦我出来寻她。以往我每次偷偷跑出宫,都被父亲抓了回去。厥后我知道父王原来是凭我的功法来感应我的位置,于是我便求人封印了我的功法,让父王再也找不到我。之后,我探询到母亲可能在东临,于是便与我的贴身丫鬟偷跑来东临。再厥后,我们遇上难民,身上所带之物被洗劫一空,我与我的丫鬟也走散了……之后,我就遇到了你。”
“你很智慧。”闻言,南宫问天不咸不淡地说道。
“可我觉得我一点也不智慧,如果真智慧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还找不到母亲的线索。”说着,北末夭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忽而又转头看向南宫问天,道:“哎,对了,你可曾听说过独孤离这小我私家?”
“闻所未闻。”南宫问天淡然答道。
闻言,北末夭失落,道:“是啊,一个消失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会轻易有消息呢?”
“有些事情,纵然觉得希望渺茫,也应该坚持下去,说不定哪天就有结果了呢?”
南宫问天这话似乎是对北末夭说的,又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闻言,北末夭看向南宫问天,眼神迷离道:“将军,您的眼睛……”
南宫问天微眯着双眼,奇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就恰似,这装满星星的夜空。”
说罢,北末夭望向那深邃而清澈的夜空,月明星稀,就恰似他的眼睛一般,深邃无垠,清澈明亮,又恰似有无限希冀,令人敬畏,又令人神往。
闻言,南宫问天似笑非笑地垂下星眸,徐徐斟了一杯酒,轻轻嘬了一口。酒水顺着他喉间轻滚下去,寒风掠过,撩起男人的发丝,拂过男人如刀削的的面庞……这画面,竟美得让北末夭有些看痴了。
之后,二人在此尬坐了片刻,便以天色已晚为由,各自回房歇下了。
北末夭躺在床上,眼睛望着顶上的帐子,久久不能入眠。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总是一遍一遍回响起赵香菱此前与她说过的那些话,又想到黄昏南宫问天带她去买衣服,还给她买了糖葫芦的事情,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她便睡着了。
一夜美梦。
三更时分,南宫问天部署好府内事宜,便进宫准备上朝。
午门外,文武百官都在此候着。
尚未到入朝议事之时,百官们三五成群,相互议论着事情。其中尤其文官,为平息战乱而议的居多。
“眼下大战未起,小战不停,北方边关灾民不停南涌,其中有我东临黎民,也不乏有北漠蛮夷,再这样下去,恐有失民心呐。”
“此言差矣,有南宫将军在,畏惧的该是北漠蛮夷才是!”
“是啊,是啊,南宫将军神武无比,我国粮草又丰足,再战个三五年,都不足为惧。”
“没错,听闻那北漠大王似是不愿再起战事,正谋划和亲联姻,换取两国宁静……”
“联姻也并非坏事啊,近来听闻南齐国与西理国已经联姻,恐此二国日后对我国倒霉,如若我们与北方战事再不停歇,置β以后三面夹击……”
大臣们如此议论着,一晃便到上朝之时。
百官有序进入朝堂,待天子入座后,众人皆掸袖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朝堂一应流程结束之后,鸿胪寺卿王储启奏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准奏。”
“陛下,臣近日收到北漠使节来信,对方称愿以公主远嫁和亲,望能与我国平息战事,结秦晋之好。”
“哦?北方蛮夷竟有如此觉悟?哈哈哈哈……”天子笑道:“众爱卿以为如何啊?”
“陛下,末将以为和亲之事完全节外生枝。现下我国粮草丰足,兵强马盛,南宫上将军更是少年英雄。末将以为,我们完全可以拿下北漠,一统两国。届时,我国国力倍增,再攻打别国,陛下一统天下,鸿猷霸业,指日可待!”
岑渡江副将站出来道。
“陛下,臣以为岑副将此言差矣。北漠蛮夷,凶猛剽悍,岂是易降服之辈?况且,此番南齐与西理已联姻,接下来怕是有大行动啊。如若征战北蛮未果,又适逢西南二国挑衅,我国将会陷入三国夹击的困境啊,届时,南宫将军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难兼顾三方战事啊!”
丞相孙辕阻挡道。
闻言,天子看向南宫问天,神情肃穆道:“南宫爱卿,你怎么看?”
南宫问天回道:“陛下,臣以为,丞相所言不无原理,此事关系到黎民祸福,当慎重考虑。”
“将军!只要您出马,定能踏平北方蛮夷,你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岑渡江不死心道。
闻言,南宫问天铿锵有力回道,:“岑副将,你我皆为武将,我很是理解你的心情。但现下西南二国野心勃勃,若我们此时提倡战事,简直难保不会进入三面环击之局。况且,就算我们一举拿下北漠,一统东北,可是,没个十年八年,怕是难平北国民怨。届时,内忧外患,战乱四起,受苦的仍是黎民黎民。南宫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即便身死沙场,又有何惧?可岑副将你有妻小,百万将士亦有妻小,难道你愿意他们受这战乱之苦吗?”
“这……”
南宫问天一番话下来,岑渡江便哑口无言。文武百官也甚觉有理,纷纷赞同。
“南宫爱卿言之有理,朕看,此时确实未便再起战事。王爱卿,你且与北方使节回信应允和亲事宜。”天子道:“另有何事启奏?”
“陛下,太子选妃一事……”坐在一旁的皇后提示道。
天子闻言,顿想起另有此事,他按了按额头,怅然道:“对,另有太子选妃一事。年关已近,诸事聚集,朕已不胜烦忧。不如此事,就由皇厥后部署吧,众爱卿协助皇后即是。”
闻言,皇后婉然一笑,道:“臣妾遵旨。”
……
早朝结束之后,南宫问天径直回府,途中遇见一名青衣客喊住他。
“将军留步!”
南宫问天转头看向那人,并未接话。
那人瞧南宫问天神情疑惑,便道明来意,“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邀将军三日后巳时兰亭苑一叙。”
说罢,见南宫问天仍然眉头紧皱,便亮出了他家主人给的腰牌。
这腰牌,竟是东宫腰牌。这么说,他家人主人,是太子赵浮游。
见状,南宫问天勾唇一笑,道:“你家主人有话为何不直接传召我?”
南宫问天在朝中并未结党,与太子之间鲜有交集。虽然,对于南宫问天这样的人,是个皇子都有意拉拢,但除了二皇子赵浮苏,其余有野心之辈都被他拒之门外。只因二皇子素来以贪玩好色,无心争权的样子示人,与他交往最不容易招来祸事。
“主人早知您会拒绝。他让我给您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