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长春冬天的第一场雪,似乎比以往来的迟了一下。
直到十一月初,气温骤降。天上的阴云降低下来,程良智的心却升了起来,和阴云一起悬在半空。
可天气一连阴沉几日,程良智悬在半空中的心没有随着预期的雪花一起降落,这让他有一种忧郁的感伤。
直到第四天早,这场雪终于在千呼万唤中下了起来。
好大的雪,漫天飞翔,酣畅淋漓。
程良智在窗台上看着,心里痛快酣畅,往日压抑的想法全都消散。
文秋培也一同在阳台上赏雪,“‘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也只有李太白的这句诗可恰如其分的形容现在的长春了。”
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也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迹象。
程良智开始有些担忧,那黑压压的乌云似乎想要把整个都市埋葬在冰雪世界中。
等他午觉醒来,发现耀眼的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窗外已经放晴,天蓝的如洗。
这温暖的冬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只有那一地白雪静静的、厚厚的铺在那里。
他给陈镁君打电话,可听到陈镁君满怀歉仄的声音:“今天下午恰好有课。”
程良智忙说没关系,改天再约时间。
挂掉电话后,他怅然若失地站在窗台。
这明媚的冬日、湛蓝的天空、厚厚的白雪,上一刻照旧那么热烈地接待着他,此时却似乎和自己没有了一点关系。
程良智不明白为啥自己心情会这么失望,拒绝文秋培喊他一起玩游戏的提议,木然躺在床上。
文秋培打趣道:“不会是又失恋了吧?”而且着重强调了“又”这个字。
程良智没理他,闭上眼睛确定自己现在对陈镁君确实是有患得患失的感受。
程良智愈觉察得宿舍的幽闭狭小,不能辜负了自己殷勤盼望来的这场大雪。
他穿上厚衣服出门了。
校园门路上已经有事情人员和学生在扫雪了,望着那群热火朝天的同学,程良智想到自己的大一扫雪时的场景,似乎昨天一般,他笑了笑。
马路上车辆来往,偶尔见到一两台清雪车路过,路两侧脏兮兮的残雪,流着玄色的液体。而路边人行道上依然厚厚的积雪,只有一两排深深的脚印,却见不到行人。
下了雪的长春有一种孤苦感。
马路上的车没有往常的喧嚣,每一辆都开得小心翼翼。
来到南湖公园,一片冰雪世界,这里的一切似乎睡着了,没有一丝声响。偶尔听到雪滑落的声音,或许是睡醒来的松树抖落掉身上那重重的积雪。
路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觉得树林中央一条银蛇蜿蜒向前。这片雪后的童贞地,平静的等着第一个到访的人。
程良智踟蹰一会儿,终于迈开了步子往前走,每一步鞋子都深深没过雪层。
他只能一步步慢慢地走,这片冰雪世界中便响起了他的脚步声。
也许一小我私家只有在孤苦的时候,思想才深刻。程良智在这一片只有自己的白茫茫世界,也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他首先想到的是苏轼的那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是啊,我们每小我私家都是急遽岁月中的急遽过客。
那个豪爽的苏东坡,经历了那么多挫折之后,依然浪漫旷达,留下千古传唱的诗篇。可我能留下什么呢,这一排深深的脚印也只能存在一两天而已。
程良智心想自己没有经历过苏轼那么多的挫折,只是在这矫情而已。但是我希望我能像苏东坡一样洒脱乐观,无论遇到什么不会怨天尤人、不会自怨自艾,而是勇敢的迈出每一步,程良智心里想。
耳机正放着《B What U Wanna B》(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doctor, actor, lawyer or a singer (医生,演员,律师,照旧歌手?)
why not president, be a dreamer (为什么不是总统,成为一个有梦想的人)
you can you can be just the one you wanna be (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police man, fire fighter or a post man (警察,消防员,或者是邮递员)
why not something like your old man (为什么不能是像你父亲之类的人呢?)
you can be just the one you wanna be (只要你想,你就能成为你想做的人。)
那清脆欢快的童音在程良智耳畔响起,是啊,一定要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程良智从从南门走到西门,天色也逐渐黑了,他决定走大路回学校。
出了西门,一个熟悉的人影泛起在程良智眼前,是陈镁君。她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一条红色围脖,踩着一双玄色的女靴。
陈镁君没有注意到程良智,行色急遽地走向公园,程良智赶忙叫住她。
“你这全副武装的,是来踏雪的吗?”
陈镁君看到他,眼里开心地笑。把围脖从嘴巴上拉下来。“刚下课,这么晚了,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这么晚了,你还过来?”
陈镁君回覆:“第一场雪,记得和某人约定的,照旧想过来看一眼。”
陈镁君下了课就去搭公车,在车上本想给程良智打电话,可一想天色已经不早,就作而已。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南湖公园呢?陈镁君在车上想着。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某人差点都要回去了。”他照旧很开心,“初雪之约,我们都遇上了。”
两人又从西门进入公园,此时路灯已经亮了。
程良智自得的指着雪地里那一排脚印,“这是我适才的杰作。”
陈镁君踩着程良智来时的脚印,比力两小我私家脚的巨细。“看不出来,你的脚蛮大嘛?”
“自然,我比你高嘛。”
“切,我们身高差不多好吧?”陈镁君踮起脚尖。
程良智视线稍向上仰,环视了一圈。“谁?谁在说话?别吓唬人。”
陈镁君被他气笑了,用力打了他一拳:“现在知道谁在说话了吧?”
两人来到上次去的白桦林那侧,望着光秃秃的树枝,下面是一层厚厚的雪。
“我们上次看到的草会不会已经冻死了?”陈镁君问。
“我觉得不会,既然它们选择在秋天生长,就已经有了过冬的准备,就像麦子一样。”
“它们现在是在这一床厚厚的被子下睡觉吗?”
“也有可能在打麻将,或者在谈理想。”
“谈理想?”陈镁君笑了,笑过之后她问,“你的理想是什么?”
“小时候我的理想是当一名火车司机,因为我家乡田野旁边就有一条铁路,一辆辆的长长的火车咆哮而过,驶向那无边无际的远方。”程良智笑了,“现在我还不知道,关于结业之后要做什么。我不想去北上广,想去一个小一点的都市,做一份能够喜欢上的事情,应该是技术方面,不管人为高与否。”
程良智望着天,呼出一口白气,“可能我是个胸无雄心的人吧。”
陈镁君说道:“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接受自己的平凡也好。不外我以为你会考研呢,感受你适合做一个老师。”
程良智说:“我照旧别误人子弟了。你呢,应该会成为一名记者吧,计划去哪里。”
陈镁君:“我应该会回广东,回东莞这个小都市。”
东莞确实是个小都市,可镁君不经意出“小都市”这个词,让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望向程良智,他肯定听到了,却没说什么。
回去时,天已经大黑。程良智带陈镁君去南湖校区第三餐厅用饭。
“上次来这里照旧两年前呢?”程镁君在门前望着招牌说道。
那是他俩刚晤面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公交车上不小心踩到一脚的缘分让他们相遇至今。
程良智追念了一会:“口味不错吧,第一次晤面就知道你饭量挺大的。”
“哪有?是饿了好欠好。”陈镁君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