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分界处有一条河,不知源头,名曰——淮溪。
以淮溪为界,南北疏散。
淮之南为仙人府邸,淮之北为妖精境地。
淮南南府,占地百余里,府中种植橘树。橘树四季常青,枝叶茂密,树姿整齐,春季满树盛开香花,秋冬黄果累累。
淮北北府,占地数百里,府中种植枳树。只有一棵,格外盛大茂盛。春季开花,花白,树绿,衬青砖绿瓦。——《妖缘集·橘与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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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橘树到了收获的季节,整个南府看着都热闹些。南府的女人们都忙着采摘新鲜的橘子。
一个五短身材的童子急遽跑进橘园里,眼睛不停在橘树之间的空隙寻觅着,嘴里喊着:“姐姐!姐姐!”
一只正欲摘下橘子的素手一顿。
“木吉,怎么了?”一身橙锦衣裳的女子从橘树中走出来。南橘的气息一向温婉浅淡,不争不抢、不骄不躁,一看便知是那种温柔清婉的女子。
木吉实时停住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大……大大大……大妖怪来了!”
南橘抬起手,轻轻拭去木吉头上的汗,笑道:“随我一同去看看。”
大妖怪本住云和山,却常年四处晃悠,随处都是落脚点,没有仙妖之分。
南橘随木吉穿过泰半个院子,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那鲜艳的红色。
一小我私家端着酒壶,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衣裳,红裳半敞半敛,坠地一半。里面的内衬是白色的,红白交织说不上的风骚。身后坠着墨发青丝,三千不止。眉目慵懒随意,墨发落在红衣之上。那人落座院中石凳,身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几个橘子,另有已经吃完橘子剩下的橘子皮。
南橘走已往,抬手福身,“小仙见过大妖怪。”
那人抬起头,徐徐看过来,脸上噙着笑意,一双琉璃似得眸子格外通透,“南小姐请起,不必多礼,是我叨扰了。”
说话间,一抹橘红流光冲向南橘。南橘一抬手,那流光就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不足巴掌大的小橘仙,头发也是橘色的,身上穿着一件橙色肚兜,肚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南”字,四肢白嫩如藕,背后有一双翅膀,如同蝴蝶翅膀的形状轮廓,并无颜色,透明的。
见到南橘,小橘仙可委屈了,收起翅膀,坐在南橘的掌心里,然后眼睛里就开始往外掉金豆豆。声泪俱下地控诉大妖怪的恶行:“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南橘抬起手,用指腹蹭了蹭小橘仙的脸,擦去泪痕。看了眼那边石桌上剩下的橘子皮,柔声哄着小橘仙:“没什么,就几个橘子,别哭了好欠好?”
小橘仙抱着南橘的手指,摇头:“叽叽叽!叽!”
那一边的“凶手”看着小橘仙声泪俱下的模样,只觉得这小工具格外有趣。
般若抬手,招了招,然后南橘手中的小橘仙就不受控制地飘过来了。
般若一只手接着这小工具,笑道:“哭的可真委屈。”
南橘身后的木吉露个脸看了看大妖怪,然后吐了吐舌头。心里道:能不委屈吗?!南府的小橘仙可是守护着橘树的,每一个橘子都是她们的心肝宝物啊!刚到收获季节,就被你吃了!不哭才坏嘞!
小橘仙在般若的掌心里,自然是吓得一动不敢动,更别提哭了。小脸煞白煞白的,一双橙红色的瞳仁也瞪得大大的。
般若抬起手指轻轻一点,石桌上的橘子皮徐徐隆起,仅仅一秒钟,又都变回了完完整整的橘子。她伸手戳了戳看傻眼的小橘仙,“现在可还哭?橘子不是回来了吗?”
小橘仙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看看,再揉揉。重复频频才确认自己的橘子真的回来了,立刻扇动翅膀扑向橘子。抱住了橘子就不撒手,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南橘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橘子回来了,开心了吧?”
小橘仙抱着橘子,狂颔首:“叽!”
南橘转而看向般若,问道:“不知大妖怪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般若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封靛青色信笺,她的琉璃眸里闪动灼烁,道:“我今日来,只是替人转交书信而已。还请南小姐务必收下,仔细看一看。”
看着靛青色的信笺,南橘心里自然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她伸出双手,从般若手中接过信笺。
般若看了一眼南橘,心中了然。一手拎着酒瓶,从石凳上站起来,“南小姐,我多问一句,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对北府大令郎,是什么想法?”
南府女子众多,男丁稀少,只有零星几个。北府男子众多,倒是女子稀少。
般若口中的北府大令郎,就是北枳。
六界之内不少闲散人等恐怕都知道关于这两小我私家的事。北枳追求了南橘九十九年,眼瞧着就要到一百年了,可是照旧没有着落。
作为六界闲散人等的第一人,般若大妖怪自然是想赶忙让这件事有个结局,也让一众吃瓜群众可以不用吃瓜了。究竟这瓜吃了也有九十九年了,即将步入吃瓜的第一百年。
南橘缄默沉静着不吭声,只是盯着手中靛青色的信笺。
般若继续道:“我作为尊长,也算是从小看着你们这群小辈长大的。北枳性子好,人长得也不差,对你……这么些年来也算是顶好的了,眼瞧着都快一百年了,你真不计划给个回应?”
南橘轻蹙眉尖,她咬了咬下唇,蓦地抬头说道:“这件事,我早些年就说过了,是他没有办到。他都没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为何要嫁给他?”
“诶?”般若一怔,这事没听谁给她小道消息啊。另有这一茬吗?般若眨了眨眼睛,“那……我能探询一下你提了什么要求吗?”
“我的要求一点都不外分,特别简朴。我告诉北枳,只要他能送我一盆他亲手种的金桔。我就嫁给他的。南府的女人嫁人,聘礼都要金桔的。”南橘说着说着便觉着心中气闷,“这都快要到第一百年了,我还没见到那盆作为聘礼的金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