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狮吼炮

　　1258年，四月初六，西山试验场。

　　“轰！”

　　随着一声轰然炸响，一辆新式炮车后坐了一步距离，一枚炮弹陪同着火光和硝烟向前飞去，跨越两百米的距离，砸在一块足有二十厘米厚的松木靶子上，轻松扯了一个大洞，之后仍有余力航行许久，落地后又荒地上擦出了一大道痕迹来。

　　“好啊！”宁静部的谢灼烁见状激动地叫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火炮！”

　　说完，他就转向旁边的姚崇义，喊道：“姚哥，就是这个，赶忙定型量产吧！虎威炮我们都不要了，全给水师得了！”

　　姚崇义自得一笑：“得，那你赶忙签字吧，我们这边先做着，等这个月大会正式陈诉。呵，这个‘狮吼’项目我跟了半年多，终于搞定了。”

　　“狮吼”指的就是旁边这门最新式的火炮了。这种新火炮口径75mm，长1200mm，发射1.6kg重的炮弹（约3.5磅），炮身重约265kg，比虎威炮大了一圈。

　　姚崇义作为工业部的元老成员之一，之前一直在默默治理着虎蹲炮和虎威炮的铸造，积累了大量经验，因此被指派为工业部下属的“金口第一铸造厂”的厂长，卖力日常生产的监视和新型狮吼炮的制造。

　　这型火炮从当初研究出低燃速炮药之后就开始设计，直到金口铸造炉投产才气真正量产，历程中可谓坎坷颇多。当初他们也曾试过模仿铸造虎威炮的要领，用多炉铁水同时注入模具试制75mm火炮，但虽说只是多了几十公斤，结果就大纷歧样，试造出的火炮在打了几发就发生了裂纹，很明显是不及格的。直到金口铁厂的运行步入正轨，铸造用铁水既在质量上获得改善，又在单炉产量上大幅提高，借助这两处技术进步，狮吼炮才乐成铸造出来。

　　现在第一批样炮已经生产出来，自然就拉到西山试验场来测试一番了。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测试了，其时在金口生产出来没多久，姚崇义等人就拉着它去四周的山林里好好打了一通。现在拉过来给谢灼烁等人展示，更像是个展销会。

　　相比之前60mm口径的虎威炮，狮吼炮不仅在质料上取得了进步，还获得了更精密的加工——由于灰口铁可以切削加工，所以第一铸造厂配备了水力镗床，用于把炮膛切削圆滑。

　　总体来说，狮吼炮的威力和射程要远远强于虎威炮。在200m的距离上，它能够轻松击破船壳级此外木靶子，如果换成人体怕不是能一连穿十几个；500m的距离上，它仍然有可观的杀伤力，此时散布半径也不外50m，呃，别嫌大，击中密集的步兵方阵够用了；最远可以打到1000m外，虽说这个距离已经没有准头了，但一旦有倒霉蛋被打中，照旧一个至少重伤的下场。

　　之前的虎蹲炮、虎威炮实际上都是试水性质的火炮，相比于冷武器，威慑意义愈甚于实战意义。而狮吼炮可是真正的军国利器，拿到战场上是能够发挥出重大作用的。

　　随着展示的进行，谢灼烁更是赞不停口，迫不及待地拉着姚崇义问道：“那如果大会批了的话，下个月能凑够四门吗？”

　　姚崇义哑然失笑：“呃，这个，恐怕还得过段时间，现在成炮率不高，铸五门只能出两门……”

　　不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新炮的质量控制还很不稳定。第一批试造了五门，其中三门在两倍装药的时候就炸膛了，剩下的两门却在多次三倍装药测试后仍然稳固，上下限差距之大令人费解。

　　谢灼烁听了他的解释，也感应了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没什么措施吗？”

　　姚崇义摇摇头：“据季国风分析，这三门废品应该是在铸造历程中泛起了不行控的缺陷，此外部位强度足够，怎么炸都没事，但万一有缺陷就拉跨了。要解决有两个措施，一是增加壁厚，二是多铸几门选出好的，说不定铸着铸着融会领悟了就改良了。嘛，这门炮都二六五了，再加厚恐怕就得上三百了，你们愿意？所以照旧忍着这个良品率慢慢等吧。”

　　谢灼烁摸着下巴说道：“也是，能轻最好照旧轻点，我们就那几匹马，跑现在的烂路实在是不轻松。等就等吧，横竖炮兵也就那点，多了也用不了。倒是按你说的，重一点成炮率就高，那爽性就做批重的特供应水师呗，他们船上无所谓。轻炮照旧要优先供应陆军，究竟陆上的威胁才是主要的嘛。”

　　“嘿，”姚崇义摇了摇头，“这个照旧你们宁静部去跟海洋部争去吧，我只管铸炮。”

　　“没问题，”谢灼烁拍着胸脯说道，“韩松这些主力都在南方没回来呢，大会上他们绝对说不外我们！”

　　“行吧。”姚崇义拍了拍这门灰玄色的新炮，“那么，东海03式轻型野战炮‘狮吼’，这就开始量产了！”

　　……

　　四月廿三，东海堡礼堂。

　　“……所以，我们目前的火炮制造技术，是肯定无法与工业时代相比的。如果要比力的话，约莫相当于18世纪后期的技术水平，不外具体来说又有很大差异……”

　　东海商社治理委员兼工业部长季国风站在讲台上，对着近200名股东介绍着目前武备组的生产情况。

　　今年是东海商社登陆这个时代的第四年，也就是三周年了，凭据当初改制聚会会议制定的制度，今年七月份就是管委会换届的时候。所以，最近不少人摩拳擦掌起来，竞选下一任首席管委。

　　自然，他们的最大敌人就是这三年干得还不错的现任首席张正义了。这届管委领导东海商社走过了最初的困难时期，乐成在当今的土地上扎下脚跟，结果有目共睹，张正义也建设起了威望，连任概率是很大的。

　　所以嘛，想要击败张正义，就得从攻击本届管委的威望开始。从去年底，全体大会上就有了些火气，不时有人贬低或质疑现任管委的决策。到了今年，这种情况愈演愈烈，不仅是出于派系问题，照旧因为现实的资源争夺——财政预算就那么点，花在老张这里一点，老李就少一点，险些任何议题都市引发一番争执。最近武备组乐成量产了75mm的狮吼炮，宁静部提交了一个新炮兵体例计划，不出意料果真又吵了起来。作为工业和军事方面的头头，季国风和高正不得不在全体大会上对此事做一个陈诉。

　　“既然是18世纪末的技术水平，”此时台下有人打断了季国风，翻着一份资料，问：“凭据武备组整理的资料，真实历史上这时候战场上已经普遍应用12磅乃至24磅的大炮了，你们这狮吼炮撑死也就跟四磅炮相当，那么什么时候才气出真正的大炮呢？”

　　季国风定睛一看，原来是文化部的乔玉山，是“宪政派”的一员，最近很是活跃。他正要开口解释，台下的林小雅就嘟囔着打行侠仗义起来了：“真是不干活就没点斤两，平日屁事不顶，说凉爽话倒是本事不小。”

　　“啪！”此时旁边的主持人饶文辉敲了一下惊堂木，“平静，请按秩序举手讲话。”

　　台下平静起来，于是季国风开口说：“适才我正要说到这点，虽说我们的总体技术相当于18世纪末的水平，但是细节上有许多区别。我们既有优势，又有劣势，所以造出的火炮不会与那时一模一样。

　　所谓优势，主要是质料和理念的优势，而劣势，则是技术和规模上的劣势。

　　相比历史上的前工业时代，我们能够明确有目的地生产精炼铁，这是质料上的优势。同时，我们有着后世的冶金学知识，因此能够针对性地对火炮进行退火和回火处置惩罚，之后还可以用水力机械进行精加工。在火炮设计上，我们也可以直接罗致后世的先进经验，我们现在甚至可以凭据火药的爆炸纪律来针对性地设计火炮造型，这些都是理念上的优势。这些优势能让我们能制造出一些很好的小型火炮，甚至可以优于工业时代早期的同类产物，狮吼炮就是这样的产物。

　　虽然，这不是说我们就无敌了，我们现在在规模和技术上仍然差得远。规模各人都懂，而技术就是手艺、经验，这些工具是不会因为你明白一些技术名词就一下子学会的。

　　历史上17-19世纪的欧洲和中国，已经泛起了超大型的铸造工坊，有着用几十年的积累建设起来的大型冶炼和铸造设施，有上百名经验富厚的传统工匠。他们看看颜色就知道火候够不够，听听声音就知道铁水是什么情况，用手就能把数千斤的砂子堆成模具，所以他们能铸造出重量以吨计的巨型火炮。

　　而我们则完全没有这些积累，除了罗老头等少数几个资深铁匠，其它股东和劳工基本都是从零做起的。所以不太依赖铸造技术的小型火炮我们能做得很好，而需要富厚经验和大型冶炼设施的大型火炮则完全做不出来。”

　　台下众人心情各异，适才讲到优势的时候有不少人兴起掌来，但后面季国风强调了一下困难，他们又冷静下来。

　　乔玉山犹豫了一下，为免太拉恼恨，把“你们工业部干什么吃的”咽了下去，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差距，你们工业部没想什么措施改善吗？”

　　季国风耸耸肩，说：“我们上个月提过一个方案，找一个水力充沛的地方建设一个大型水力工坊，以提升工业能力，但是全体大会没通过啊。”

　　目前的水力工坊，纵然使用革新后的水车，平均功率也很难凌驾五千瓦，大大限制了水力机械的使用。为此，工业部曾经提过一个极富木工朋克色彩的方案，即把十个或更多个水车连接在一起，建设一个能提供五十千瓦动力的“大型”工坊，以跳过大型铸造需要面对的种种难题，直接过渡到机加工时代。

　　说实话，这个方案其实是有许多人赞成的，但这么大的工程投资也小不了，工业部狮子大开口，其它部门同样不会愿意让渡自己的预算，要出钱只能从军费里挤，这就又威胁到宁静，最终以微弱劣势没有通过。与之类似的，另有宁静部和海洋部联合提出的军衔和勋章制度，因为授衔仪式会大大提升管委会的威望，所以胎死腹中了。

　　乔玉山想起这事，哑口无言，只好坐下了。

　　随后又有人质疑了一下生产成本。现在狮吼炮一个月计划铸造十门，但预期及格的只有三门，综合成本很高。季国风解释说是“须要的学习成本，如果有建议可以去现场指导”，对方对此也只能无话可说。

　　之后简朴问答了一下工业部其它产物的生产情况，季国风这就算过关了。

　　接下来高正板着张脸上台，他才是今天主要被怼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