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五 欲休妻的将军（4）
原谨第一天上朝就欠好受，被其他官员明着暗着挤兑了好频频，偏偏他还不能解释什么。天子看他的眼神虽然平淡，但也让他心里毛毛的。但幸亏所有人都没有劈面揭开这件事情的遮羞布。
原谨回到将军府，王父和王母已经在会客厅里等着他了。管家看到他来了，立刻从会客厅里出去了。现在，整个国都里有良心的人谁都不说他们主人是个没风骨没信义的。
王父冷着脸和他这位将军打了招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父肚子里憋着火随时都准备要发作了。他身旁的那杯茶水一直都在微微晃悠着，微黄的茶水已经晕了一桌了。
王母的眼睛红肿着，猜也猜得出她昨晚上哭过了。见着现在威风凛凛的原谨，她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当初，她和相公都看不起这个穷小子，以为他不会有前程，所以阻拦女儿下嫁给他。说起来，她和相公也就是那时候起对女儿失望的。只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他竟然自己闯出了这样一番事业，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就是苦了自己女儿……唉……
两人来找原谨，就只有一个主旨——他可以纳妾，但女儿王宝钏必须是正妻。这也是伉俪俩昨晚彻夜商量后敲定好的最终结果。
屏风后的代战安坐着，留心着原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今日悄悄过来就是要看看原谨会把事情给处置成什么模样的。
两个女人，一个是千金小姐，在自己最穷困的时候掉臂一切下嫁给自己；一个是草原娇女，追随自己来到中原，同时为自己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在原谨看来，偏帮了谁都很为难。更况且，照旧女儿家最重视的名分问题呢。
他的缄默沉静，让客厅里的三人都缄默沉静了。
就在无限期缄默沉静下去的时候，王宝钏进府了。她执拗地扯着父亲、母亲的手往外走。
“宝钏，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王母身形微动，却坚持着期待原谨给自己一个答案。
“母亲，他既无心我便休。”王宝钏面色坚贞，拿出了女子最高尚的节气，正色道：“我要国都里的所有人都看到我王宝钏的品格。我守在寒窑期待他十三载是因为爱他，才无悔的。既然他现在有了新人，我王宝钏也绝不委屈自己，让旁人再看我笑话。”
“简直是厮闹！”王父嘴上这么说着，眼中满是对女儿气节的赞赏。
王母也看出了相公情绪的变化，难得有了一点欣慰，只是女儿完完全全随了相公的大丈夫性子，是要亏损的。
“宝钏”，原谨叫住了她，给予了她一物。屏风后的代战聚精会神才看清楚这工具，眼神闪烁了一瞬，黯淡了下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晚她去书房找原谨的时候，见到了他手上握着这枚玉佩，尤其让她影象深刻的是玉佩上的红线磨损得厉害，但玉佩身上却没有半点痕迹。以为这枚玉佩不珍贵，所以她给他拿了下来放到了一边，便出去了。
王宝钏昨晚已经决定了情绪不再因为他起伏的，见着手心的圆形佩玉，情绪泄了闸，失声大哭。
“女儿，女儿……”王母心疼地抱住了她。
王宝钏泪眼涟涟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威武男子，声音断续，“你既对我无心，为什么还要把它留着……”另有把它生存的这么完好。
“宝钏，这是我给你买过的唯一饰品，却又被你送给了从军的我。”哪里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遇伤心事，原谨红了眼眶，“我真的没有忘记你，也没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代战心中酸楚，那她呢？她对原谨来说，她又是什么？王宝钏的取代品吗？骄傲如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王宝钏握紧了手中的佩玉紧紧贴在了自己心口，重重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生长到现在这般模样了。
“我女儿宝钏从说要嫁你的那一刻，我就差异意。到现在，我心里也仍然不赞同。”王父和他面劈面而立，带着为人父独占的爱子情绪，哽咽道：“可我女儿在这十三年中，对你乃是一心一意，从没有反复无常过。她未曾负过你原谨一分半毫，若是你原谨要负了她，我王某人拼上万贯家财也定不会要你好过。”
想到女儿这十三年中受过的苦楚，王母红肿的眼睛再次掉下泪来，“走吧，走吧，不要再说了。”
这些苦楚，每回忆一遍，她这个为娘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痛，实在太痛了。
代战从屏风背后走出，凝望着这位自己曾经无比崇敬的男子，难掩失望道：“想到王宝钏为你的辛苦支付，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忏悔，特别忏悔娶了我？”
未等原谨回覆，她迈着极重的步子往外走去。往日里喜欢的秀丽园景，今日来看，也不外就是这般了。她驻足在曾经喜欢过的月季花下，纤纤素手轻轻落在月白色花瓣上，往花苞下这么重重一折。她代战，不要输，也不能输。
目睹了她摘花行动的原谨深叹了口气，往书房走去。
王宝钏和怙恃泪洒将军府而出的事情，很快便在国都传开了，戏班子甚至专门为此写了一出折子戏，搬上舞台的时候，引起了惊动。
原本不计划加入臣属家事的天子，这时候不得不站出来过问了。他下旨把两个女人给宣召到了后宫。
这是王宝钏和代战第一次进入皇廷，精心妆扮过的两人都憋着一股气儿，谁都不愿服输。
毕恭毕敬的太监和忙碌穿梭的宫女们都有暗自审察这两人。不少人心中几多都有了答案，面上沧苦却端庄持重的是在寒窑里期待了十三载的王宝钏，而面上骄纵却娇俏强健的女子是草原而来的代战。原谨究竟是男人，哪个男人不爱美色的，他们纷纷不看好王宝钏。
察觉了他们心思的代战却丝绝不敢大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