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成也科举，败也科举

　　凉亭里面一阵缄默沉静。

　　大宋重文抑武，推崇文人治国，文人的职位空前高涨。

　　而文人相聚讨论国政也是司空见惯之事。

　　特别是到了眼下南宋末年，国势颓废，奸臣当道，许多抱有一腔爱国热情的寒门士子和青年学生却感受报国无门，因此讨论起来越发的肆无忌惮。

　　如果是在北宋时期，文人聚会大部门讨论的是诗词歌赋和音乐字画，要不就是品茗弈棋，生活过的轻松雅致无比。

　　但如今的大宋，士族早已没有了这份闲情逸致，除开对于国势颓废的诉苦之外，另有就是对于朝堂的不满，对生活的不满，对人生遭遇的不满，另有对大宋未来感应提心吊胆。

　　老黎民可以不理会不知道，但只要稍微有些爱国情怀的人，都知道大宋如今已经岌岌可危，蒙昔人早已对大宋虎视眈眈。

　　只是朝廷如此，因此都感受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恼怒。

　　“陛下如今年老体衰，不仅不知节制，反而是受董宋臣等人的蛊惑，召唐安安这种妓女入宫侍寝，如此荒淫无道，与唐玄宗何异，而且陛下无后，只有一个傻侄儿赵禥，听闻陛下欲立赵禥为太子，一个傻子，如何能够成为人君，此乃亡国之道也！”缄默沉静许久之后，陈纪幽幽的叹口气说。

　　“唉，我等既无权势又无官身，照旧不要过多谈论朝堂之事，老朽另有课，今日就不陪两位了，他日有闲再一起品茗！”

　　杨老夫子有些提心吊胆站起来，与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学子继续聊下去，怕是老命有些保不住。

　　“今日来的唐突，还请杨老见谅，告辞！”

　　“告辞！”

　　陈纪、姚燃和赵颀也只好都随着站起来拱手告辞。

　　“太爷，您不是说要请两位令郎和赵大郎喝新茶的吗，我刚把水烧开，怎么说了几句就都走了？”

　　私塾后院，端着一盘茶具过来的绿裙少女惊讶的看着独自一人坐在凉亭的杨老夫子。

　　“唔，他们自有急事，这赵大郎听说以前疯疯癫癫，但今日一见，虽只说了两三句话，但却思维敏锐见识特殊，难道还真的是山神显灵？”杨老夫子捋着髯毛脸色怪异的仿似自言自语。

　　“太爷怎的也这般说，不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吗？您前几天还让我们不要随处以谣传讹呢！”少女笑着为放下茶盘一边收拾茶杯一边说。

　　“说是这般说，但这事总感受透着浓浓的诡异，泥像砸一下就能变得这般智慧？”

　　“或许赵大郎一起并不是傻，只是冒充的！”少女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说。

　　“怎么可能……”杨老夫子揪着髯毛继续发阿呆。

　　而此时离开私塾的陈纪和姚燃也正对赵颀的身份感兴趣。

　　“真想不到小兄弟就是杨公镇上盛传的那位山神显灵的主人，刚刚我和陈兄还在提起，是不是抽闲去山神庙打探寻访一下，没想到今日街上便遇见了，实乃运气！”

　　“都是谣传而已，不外我以前简直有些疯疯癫癫，让镇上的人笑话了十多年，二位既然无处可去，暂去寒舍坐坐，等我兄弟放学回家，二位资助提点一下，顺便我也好为二位探询一下去广州的船家，一定部署两位顺利返乡！”赵颀笑着岔开话题。

　　“如此便多谢赵兄了！”两人兴奋的连称谓都亲密多了。

　　赵颀自然越发兴奋，逛个街还能捡两位举人，虽然是两个扑街，但也照旧货真价实的高阶知识分子，这种时机不是随时能够碰上的。

　　以后要想好好生长，光有茅湾村的一群大字不识的农民工肯定不行，还需要更多有才气的念书人帮衬。

　　陈纪与姚燃这两人虽然在赵颀了解的宋朝历史人物中似乎并没有泛起过，但能够进京加入省试的，就没有一个庸才。

　　得益于大宋良好的教育制度和科举制度，寒门学子大量念书出仕，这才让大宋泛起了与众差异的革新和变化，一改前朝世家门阀把控朝廷的局面，影响了后面几个朝代。

　　但成也科举，败也科举，随着念书人的大量泛起，导致种种治国理念的差异发生了派系和争斗，再加上朝廷优待念书人，接纳高薪养廉的政策，每次殿试都市录取数百人，这些人最后都市被委任官职，年复一年积累下来，导致官员泛滥成灾，朝廷光是为养活这些官员每年的开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了弥补亏空，朝廷不得不放肆搜刮黎民、乱发纸钞，使得物价飞涨底层民众的肩负越来越大。

　　后世评价宋朝瓦解的原因，并非一定是辽金蒙古太强大凶猛，而是大宋的体制泛起了极大的问题。

　　冗官、冗兵、冗费的庞大开支已经积累到了富贵富庶的大宋蒙受不起的田地。

　　从唐宋两朝取士对比就可以看出其中巨大问题。

　　唐朝开科取士，每届不外三四十人，虽然这些人大多都是依靠世家门阀的裙带关系考中的，但人数却很少，而且对于爵位的封赏也很是吝啬，坚持无功不受禄的传统，李世民当天子的时候，开科取士更是谨慎严格，为了淘汰财政开支，李世民将朝廷供养的两千多京官淘汰到只有六百多人，精简官员不仅让臃肿的朝廷结构变得越发简练，财政开支也大大淘汰。

　　但宋朝纷歧样，不仅每届取士动辄数百人，而且还会放肆封赏闲官闲职，对宗室、亲信门生特为优宠，随意授官，皇族宗室男孩七岁便可以授官，有的甚至在襁褓中也有官阶，并领取俸禄；宗室之外，其它旁支、异姓、门客，都可以得荫补官，每年成千上万的人涌入权要队伍。

　　最恐怖的是宋仁宗一朝，当是的朝廷官员竟然高达一万七千余人，而这其中险些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人并没有职务，只有官阶，全都是吃空饷的闲官，甚至到了南宋时期，为了弥补亏空还放肆卖官鬻爵，不停增加的庞大的权要队伍消耗了大量的财政收入，使得朝廷入不够出。

　　而大量的虚官闲官为了获得实权，就相互拉帮结派走后门，行贿受贿糜烂丛生。

　　吏治糜烂加上人才政策的失败，再加上重文轻武自废武功，大宋虚浮的富贵背后，就是臃肿的朝廷机构和杂乱不堪的官员任免，朋党争斗形成了极其杂乱的政治状态。

　　后人熟知的元佑党争，就是不折不扣文人争斗的恶果。

　　有历史学家吹嘘宋朝的文治冠盖两千年封建文明，认为元佑党争是一种政党治国的雏形。

　　一是新党和旧党已经有了各自差异的治国理念，二是有了各自的领袖人物，三是争斗失败也不会被赶尽杀绝，而是只需要对方下野便到达目的。

　　然而若是深入的研究一下，这种所谓的党政雏形，实际上源于一种文化立场的差异，而并非是双方各自代表了差异的阶层利益，说白了，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治理国家的理念差异而争斗，而只是因为阻挡而阻挡，并没有什么政治立场，只是单纯的阻挡对方的思想。

　　一个不能代表阶层民意的党派，绝对称不上是政党。

　　虽然，一棍子打死也不全面，至少在人类文明这个时代来看，宋朝的政治模式简直有很先进的地方，党争简直是差异的群体为了控制朝廷政权释放自己的政治理念而发生的冲突，而这个冲突也极大的割裂了知识分子群体，造成了思想上的对立，已经隐隐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政党争斗的影子。

　　后世的台湾韩国的国会就是这般争斗，相互吐口水丢拖鞋弹鼻屎抓头发，差异派系的议员就像泼妇骂街一般在国会上大打脱手。

　　而反观欧美成熟的政党斗争，就要温和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