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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天倾

第十七章 可疑切口

凤谋天倾 腊月.初八 2092 2020-02-03 09:27:00

  就在其时,

  忽地一道淡蓝色光闪,恍若自九霄而下,闪瞬便劈开了那浓重的漫天青黛。碎云如糜,磔夜如屑。

  刹那间,天倾,地颤,影摇。

  那淡蓝色的光闪落定,旋逆为环,就地再起。万点光珠,飞贯如虹,突破四名妙手围出的强大内力圈,简朴恰似巨洪倾覆溃堤。

  刚刚还坚如山石般的四名妙手,现在于那片淡蓝之下,皆化为了无根之木,竟是个个站立不住,全都向后倒飞而出!

  紧随着,

  “呼”的一声长啸,气散入丛,光落无痕。

  待那四名妙手回神聚力、打挺起身、慌忙检察之时,那淡蓝色光闪早已消失不见,云静天清,树定花宁,洁净得就像是未曾泛起过一般。

  可,它明明就是泛起过,

  因为,

  刚刚被他们围截在网中的“猎物”,即是被那淡蓝色光闪带走了!

  四人面面相觑、惊恐难平。

  ——究竟是何物,竟能如此之快?快到无形。是人?是鬼?照旧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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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室厢房里。

  成玦已经被影较从遍布狼藉的床榻上挪到了几案后的圈椅里。

  经过刚刚的一场意外惊吓,成玦的面色越发苍白了,身子也越发虚弱了,微微斜倚着椅靠,蹙眉阖目,气息幽幽。

  影较则是来回踱着步,期待着手下人将那断然逃不出王府的淫贼羁押回来,供他详细审问。身为王府的侍卫长,他对自己的布防有足够的信心。明卫严整,暗卫高绝。多年来,滕王府从来都是如铁桶一般,即即是一只身份不明的蛱蝇,也只能是有进无出。

  “唰”的一声,四道黑影,齐齐落于窗牖外。

  影较忙上前问询:“那淫贼呢?”

  “不见了。”

  不见了?!影较惊奇,直觉得像是被人一巴掌打在了脸上,辣辣地疼,忙追问道:“作甚‘不见了’?有尔等四人在,那淫贼怎会不见了?!”

  意外失手的暗卫,只得将刚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从未有过的不行思议之事,细禀了一遍。

  影较听后,更觉惊奇。先挥手屏退了他们,再急急地跳回到成玦身边。

  “主子,属下觉得,今夜之事,甚是蹊跷呀。那淫贼虽是色胆包天,也有几分狡猾,但身手委实不怎么样,本以为抓住他便如探囊取物,不想,现在采花也都是团伙作案了,另有卖力营救的!而且,听他们所言,前来营救那人,身法尤是奇绝、功力深不行测,竟是从未在帝都泛起过……”

  成玦半垂着眼眸,听着影较不停地说什么“淫贼”、什么“采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甚是别扭。淫谁?采谁呀?不外,他也懒得与素来口无遮拦的影较去纠缠这些。现在,他的兴趣与注意力全都在掌中正把玩着的一个小工具上——

  正是“淫贼”逃跑前,最后丢向他的那块碎木。

  那是断落的侧梁木上的一块碎片,实心白梧木,染以丹雘,自己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但是,上面竟然泛起了一道不应该泛起的切口!

  切口平整,成锯齿状,切痕尚新,应是近期所为,且明显是刻意的人为,或许,正是因了这切口导致房梁受损,那“淫贼”才会失足从房顶上摔落。

  如此说来,那“淫贼”将这块碎木丢向他,并不只是为了拖住影较令自己得以脱身,应是另有意要给他一个提醒,告诉他,有人在他床榻之上的房顶做了手脚!!

  “主子!”

  影较突然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吓了成玦一个惶然,思绪也被唤了回来。

  “属下说了这半天,您有没有在听呀?要不要派人出府,继续去追那淫贼呀?”

  成玦微叹了口气,虚虚弱弱地说:“淫贼?哼。既然已经跑了,就先不要管了。你去把这个工具,给本王好好地查个清楚……”

  说着,他将手里那块带有可疑切口的碎木,递向了影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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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渐西,挂与树头,霭岚清辉,共照浮牙。

  在距离滕王府不远处的、坊门旁边的、更夫房的,屋檐上。

  刚刚逃离了滕王府的公输鱼,正半坐半躺着,一边休息,一边惬意地把玩着盘于指尖的一根拇指锯。

  端坐于她旁边的,虽然是她家猫兄,班九。

  “猫兄,不是说好了今夜咱们分头行事、各负其职的嘛,你如何照旧跟过来了?”

  “你打不外他们。”

  “嗯?”公输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班九那清冷的侧颜,扯着唇角不屑地一笑,“你是说刚刚那四个?嘁!我原本也没计划要跟他们打呀,顶多就是比划两下,被他们抓了去,再带回滕王面前。揭了面罩,滕王可是认得我的,如何说,朝时于城门前我也算是救过他,讨个恩赏保命总归可以吧。”

  班九并不回应。雪颜静默,于爿月皎映下,肤秀气凉。

  公输鱼习惯了班九的静默,更是习惯了在班九那全无波涛的心情中,发现凡人发现不了的波涛。

  “猫兄可是觉得,这尚不够我保命之用?没错,是不够。所以,我虽然还备了后招。出厢房前,我丢予滕王一块碎木。他定能发现上面有一个不应有的人为切口,从而怀疑有人于他床榻之上的房顶做了手脚。对他来说,自己府中潜伏的敌人,如剑悬顶,断是要比一个偶然擅闯的毛贼恐怖得多。我当可乘隙以‘美意提醒’之功再行请赏。大不了即是认可自己夜闯,只因朝时对他一见欣赏、仰慕,甚至是心悦,记挂着过来看看他的生死,总能搪塞得已往。届时,他一定急着追查那梁木切口之大事,哪里另有功夫再与我为难……”

  班九突然回眸,盯着公输鱼的眼睛,“你心悦他?”

  正在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自得大作”的公输鱼,被他这突兀的一问,问得一愣,挑着眉角,一脸的不能接受:“猫兄,我说了如此一大堆猛烈精彩的战略,你、你就只听见了这句最没用的?”

  班九不语,目光如凝,依旧盯着她。看样子,是非要得一个确切答案不行。

  公输鱼无奈,翻了翻眼皮,“好吧,怕了你,我解释。我说我欣赏、仰慕、心悦滕王,都只是准备的托词,皆为保命之用,自然不是真的。而且,你这一泛起,惊天动地、横扫四方,我所有的精心筹谋,另有这些托词,基础就全都用不着了。”

  得了确切的答案,班九刚刚放心地回过头去,继续看月亮,“用不着最好。”

  “嘁!”公输鱼又翻了个白眼儿,“是啊是啊,用不着最好。真真是白瞎了我一条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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