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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天倾

第十三章 鲤鱼郎中

凤谋天倾 腊月.初八 2200 2020-01-25 09:00:00

  几股很是强大的内力,骤然升腾而起,盘踞如风,就在公输鱼所伏趴位置不远处的四角。

  定是妙手在行夜间巡视。

  现在,公输鱼穿的是夜行衣,伏趴处为廊檐凹槽,只要她不动,便可于视觉上避开巡视,

  但,她忽略了气息。

  对于妙手来说,微弱的气息变化,亦是可疑的破绽!

  待她猛然反映过来,为时已晚,破绽已出,此时再行闭气,更是欲盖弥彰——这可如何是好?

  她不敢动,也不敢看,只是隐隐地能够感受到,其间一股强大内力正在朝她迫近!

  随即,额角冷汗密密渗出……

  就在这时,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恰好从她所在位置的正下方响起,瞬间掩盖住了她的气息。

  因为是在正下方,她便也看得清楚,竟是今晨于城门前抱着滕王哭喊的那个大嗓门儿仆从,正搀扶着一名青袍白面的中年男子,脚步急遽地从廊下走过。

  也不知为何,这二人一泛起,高处四角里的强大内力竟是马上全都退隐了去。

  虽然不明缘由,但确系解了自己的危机,公输鱼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好险!

  再向下看去:

  那大嗓门儿仆从,已引着青袍白面男子,去见姚丘了。

  在这里,姚丘代表的是天子,一应事宜,必须得先获得姚丘的首肯,方能进行。

  大嗓门儿仆从禀告说,他带来这人是坊间郎中,曾为滕王瞧过病,有些许手段,如今病急乱投医,希望能让这郎中一试,自己愿意用项上人头为这郎中作保。

  檐上的公输鱼不禁皱眉:这满屋的宫中医人,怎还需要另请郎中?细看那郎中,一身的宽大青袍,除去面色稍白了些,与普通人无异,完全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呀。

  不仅是公输鱼皱眉,下面的姚丘也是皱眉:宫中医人寺里这一群天下顶尖的医人都束手无策,难道还能有人胜得过他们不成?

  本想打发了,可再看那大嗓门儿仆从,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倒是颇为令人不忍。身为一名掖奴,姚丘能做到今日的奉宫掖掖首这个位置,靠的可不仅仅只是日常侍奉周到妥帖,更重要的是,他从不会轻易冒犯任何人,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仆腿子。

  在皇家侍奉了多年,看惯了风云起伏。他最是知道,你今日冒犯了一个无名小卒,保不齐明日人家便爬到了你头上,一脚就能将你踩入泥底。在这瞬息万变的宫城里,一切皆有可能。随处投合,才是为奴者的生存之道。

  况且,现在滕王命悬一线,天子禁绝滕王死,宫中医人们却无良策,就让这坊间郎中一试又如何?多个时机总是好的。这一屋子的人用眼睛盯着,料也出不了什么差池。怎么着,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于是,姚丘轻叹了口气,说:“既然是郎中,你且去瞧瞧即是。若真能救得滕王,即是天大的好事,陛下面前,必与你请功。”

  得了允,青袍白面男子一礼谢过,不烦琐也不延误,立即上前,直至滕王榻边。

  他背朝外,俯身下坐,随手将宽大的袍子一撩。

  那袍子若一朵硕大而密实的青云,徐徐飘,徐徐落。

  众人紧盯着的视线,随着那袍子,一起一落,再看那青袍白面男子时,但见其已然端坐在了榻前,二指贴于滕王手腕处,屏息凝神,为滕王切脉。

  厢房里,人头挤挨,却又阒若无人,静得似乎能听到滕王手腕处那沉而缓的微弱跳动之声。

  现在没人敢说话,应是心中各有思量。

  公输鱼不知道其它人都在思量些什么,她却是想起了曾在乡间听过的传奇话本:

  奇货可居,但卖帝王家。每每在这种危机的当口,敢于跳出来挑战的,皆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其结果也多是一脱手便力压众雄,一鸣惊人,今后平步青云,名留青史。这样的例子,古来有之,不胜枚举。

  料想今日也不会例外。

  这其貌不扬的坊间郎中,气定神闲、镇静自若,一招一式颇有章法的样子,定是有华佗扁鹊之技,一直隐世埋名,就等着今日这样的天赐良机,使入迷鬼手段,开奇方、救皇子,踩着一众宫中医人,一飞冲天,成就一番功名,谱写一段传奇……

  公输鱼还没有臆想完她的“话本传奇”,下面的青袍白面男子已“切脉”完毕,轻轻地将滕王的手塞回到了锦衾下,转身向外,略作停顿。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听他这只“金鲤鱼”宣布“跃龙门”之辞。

  可那青袍白面男子,依旧是稳坐榻前,不动也不言,面上更是没甚特此外心情,俨然成了一尊雕像。

  宫中医人们不禁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姚丘。

  公输鱼也眨着眼睛,饶有兴致地期待着。

  姚丘只得近前半步,小心试探着开口问道:“郎中,如何呀?是不是已经有了救滕王殿下的法……”

  “草民有罪呀!”青袍白面男子突然膜拜,结结实实吓了姚丘一跳,“草民一心想着为皇家效力,怎奈医术平平,辜负了掖首大人的信任。还望大人恕罪呀!”

  廊檐上的公输鱼,险些被他给惊得从上面掉下来:什么情况?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断了弦,众星捧月捧出了一只臭虫,端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宫中医人群里,讥笑、讥笑、责备、怨怼之声,立时四起。“早知他不行!一个小小的坊间郎中,市井粗鄙,焉有能耐?”“可不是嘛,简直鲁莽荒唐、贻笑大方也!”“贸大贪功、戏弄皇室,当治其罪!”

  姚丘亦被这过大的心里落差给气得面色发青,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嗓门儿仆从则是马上跪地请罪,再次声泪俱下:“姚掖首容禀!小的只是救主心切、病急乱投医,这坊间郎中也只是想尽一点微薄之力,奈何事与愿违,实非我等所愿,还求姚掖首莫要怪罪呀!”

  姚丘哪里另有心思去纠缠这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轰道:“这不是瞎延长功夫吗?下去!下去!”

  大嗓门儿仆从慌忙起身上前,扶了那位被吓得满身发抖、颤颤巍巍、跌落“龙门”的“鲤鱼郎中”,在周遭一片指指戳戳、讥笑怒骂中,汗颜而退。

  廊檐上,

  公输鱼不错眼珠地紧盯着大嗓门儿仆从与那青袍白面男子,一路出厢房,穿连廊,步履蹒跚地朝外园走去,直到消失于她的视线中。

  她总感受哪里差池劲:进场煞有其事,如何竟只会是一场闹剧?不应该是这样呀。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郎中端的就只是一个庸医?照旧说,刚刚看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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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初八:给各人贺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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