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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衷情

不眠夜

误衷情 樱蒔 2035 2020-01-19 19:00:00

  第十九章

  这日夜里阿沇辗转反侧,心里总惦念些事。

  她有些心烦意乱的从床上倒腾下来喝了杯水,想着萧煜白昼里说的美男计和小狐狸,脑子里的萧辰怎么也挥之不去。阿沇托着脸迎着光看萧辰递还给她的面纱,这物什透着月色发出盈盈的光来。

  “还真是个笑面虎呀,不外美男计着实好使。”阿沇自顾自笑了笑,又将面纱一把紧拽放在了一旁的盒子里。

  这日夜里同样辗转难眠的另有萧辰。他的直觉告诉他叶沇与许多事脱不了关连,但偏偏又毫无头绪。他今日那话说的不假,他未曾看见二人,只是拾了叶沇的面纱心中便生出了斗胆的推测,那翻话本是以进为退想要探个虚实,叶沇若是否认还能找出破绽来,谁承想她倒是认可与萧煜的相遇,但是对太子的事缄默不言,态度也暧昧,倒有些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萧辰摇摇头,披了件袍子朝外走去。

  萧辰向来喜静,院子辟在府邸的深处,四面环着竹林,郁郁苍苍的掩映后是层层峦峦的假山,下有小桥流水汩汩而涌,上有亭台楼阁岌岌而立。晚风吹来,花瓣便簌簌而落,暗香浮动,泉水叮咚,偶有树叶沙沙作响,十分惬意。

  萧辰抚着琴,悠长的琴音和着潺潺流水显得十分静谧,绕在这幽篁的竹林里又显得有些寥寂,如泣如诉,十分苍凉。奏琴的少年郎心中像是藏着仇怨,指尖的旋律让人听着没有他如今看起来的这般意气风发,倒是有些迟暮之年的人黯然之态。

  阿沇本是继续与脑子里赶不走的萧辰做着斗争,听到这袅袅的琴音心却蓦然静下来了,可是越听却觉得心中怆然。她循着琴音穿过了廊檐和楼阁,在一片扶疏的梧叶前停下了脚步,眼前的“覃院”有些赫然。

  “萧辰弹的?可他那样一个阴恻恻的人怎会弹出这样哀怨的曲子来?”阿沇自言自语着,“莫非那厮是藏了个诗情画意的美娇娘?”阿沇这样想着,似乎来了兴致,又蹑手蹑脚的闪到了后墙。双脚一蹬,轻而易举便趴在了墙头。

  萧辰专心抚琴,温润细腻的侧脸便从竹叶的漏洞里泛起在阿沇眼中。黛蓝的袍子被风吹的轻轻飘起,连带着染墨的青丝,恰似融在了这夜色里。

  萧辰阖着眼,瘦削清俊的面上是掩不住的愁绪。

  杜鹃啼血猿哀鸣,除了这句话,阿沇找不到其他的话再来形容这样的愁思。

  一曲毕,阿沇轻轻拍掌,“殿下弹的真真是极好。只是‘自弹自感暗低容’是为何?”

  萧辰有些惊奇,回过头来,阿沇正趴在墙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山涧吹来风,夹杂着海棠花瓣落在她的肩头,额上,带着她的笑,萧辰觉得不太真实。

  “让圣女见笑了。”萧辰从圆石上起身将琴放在身侧的青玉案上,迎着光朝阿沇走去。

  阿沇颤巍巍的蹬上墙顶,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徐徐而来的萧辰,“殿下,搭把手。”

  萧辰啜着笑朝她伸脱手,这样掩映在竹柏间,敛了眼神里的戾气,认真是个清儒的男子。

  “多谢殿……啊!”阿沇本是拉住了萧辰的手,不知那边多出来的碎石子教她一个趔趄,“啊!呀!啊!”不偏不倚朝下摔了去。

  萧辰有些愕然,却是拉着她的手臂接了个稳当。

  本以为又要狗吃屎的阿沇面对如此转变倒也不太受惊,朝着萧辰嘻嘻笑一声露出整齐的贝齿,“殿下,脚滑。”说罢,颇有其事的眨眨眼。

  萧辰细细的看着阿沇的眉眼,清风明月绕松间,他想着,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也没什么欠好。

  圣女认真是弱柳扶风之姿。”萧辰回了神思,放下阿沇的同时竟调笑了她一句。

  阿沇听了这话也不甚在意,颇为自然的坐在青玉案旁的石凳上,“殿下可是另有心思取笑我呢,刚刚那曲子真是愁思万千。”

  萧辰微微颔首,徐徐在阿沇身边坐下。

  “圣女有觉着心中孤苦过吗?”萧辰望着月,声音很轻,像是能随风飘走。

  阿沇低着头,像是思考着,良久才开口:“殿下,人生在世虽然欢喜伤心都是都少不了的,月尚且都有阴晴圆缺,况且人呢?我自小便跟山鸟虫兽为伴,唯一接触的不外也是师傅与师兄弟。我到底是个女儿家,却是长这么大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殿下也瞧见了,我着实也没个女儿家的样子来。”她哽咽了一下,“一小我私家的时候我也会想,人都有出处,我确是没有。殿下说孤苦,可是殿下另有怙恃兄弟,有自己牵挂的人。而我,心中却是连个牵挂也没有……”

  阿沇说完转过头来看着萧辰,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连带着她的笑也有些凄凉,“殿下,高处不胜寒。”

  萧辰看着眼前这个眼底明明藏着悲戚却强颜欢笑的女子,心里某个位置被轻轻触动。

  “你看的通透。“萧辰苦笑一声,”若是你的至亲一心想至你的家族于死地呢?”

  “我十四岁时,母妃便离我而去。母妃失事当日曾与父皇十分痛爱的宁秀士有过口舌之争,当晚宫中便走水化为废墟,母妃也尸骨无存。”萧辰淡淡地说,厥后自嘲的笑了笑,“第二日宁秀士便自缢宫中……”

  阿沇怔住,不明白萧辰为何与她说这些。连萧煜都未曾对她如此敞开心扉过。

  虽是这样想着,阿沇照旧心中一凉。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偌大的宫殿走水无一人禀报明白就是有人冥冥授意,而宁妃只是个替死鬼。所谓痛爱的宁秀士和萧辰的母妃不外都是帝王博弈场上的牺牲品。

  阿沇无言,轻轻拍了拍萧辰搭在膝上的手。

  萧辰冷笑一声,人人都说他是天子最痛爱的儿子,可他知道他不是。他的父皇对他,是对权力拉拢又忌惮的无奈之举。

  他又看了看毛边的月亮,突然觉得一阵恶寒。

  更深露重,今夜的风着实有些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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