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凉丝丝的,带着润润的花香,李奇坐着一边想那是什么花,一边等信,想破脑袋也没答案,或许不是石楠花,信也没来,于是他又写了一封信,写着“死了的话,就不用回了”。信被装到一支茶色玻璃瓶里,扔了下去,砸到了一支突兀的路灯杆上,路灯从树枝里面伸出来,照亮了半棵树,欠悦目,周围照旧太暗了。
他笑嘻嘻地打开窗户,一个侧身敏捷地翻到屋子外面。然后看见一树澄黄的枫叶倾泻在眼前,稍微远点的地方是一座雄伟至极的山,天顶和天底都涌动着蓝色的浪花,几个行人在站台等车。他举起相机“咔嚓”一声,醒了。
他利落的收拾了一下扎手的胡渣,看着捧着牙缸的自己还挺帅的。一路小跑到早点摊买了一套煎饼,一杯豆乳。怀着清晨独占的生气,他甚至一瞬间觉得生活有了希望。为了中午的聚餐,李奇特地系了很久没用过的领带。几个老同学一直约他出去,他现在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喂,你到了吗”,李奇打电话问。
“这么早?”
“都快十点了”,李奇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
“我马上起床,等我一会儿,你们先去,我马上来,老地方”,对方急遽挂了电话。
上午的公交车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一样,李奇只能扭曲着身体吊在抓手上。李奇听见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李奇努力扭转过身子,终于从漏洞中看到了一个颓废的小老头儿——宁泽,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女,他不时为她拭泪。李奇觉得她也很眼熟,可是怎么也没想起来她是谁。直到看见她头上的玄色发带。
“魏晶?”,他想走近点听听他们在聊什么,可是车厢里太吵了,什么都听不清。约莫过了十分钟,宁泽挽着魏晶在中村站下了公交车。李奇在终点站——南湖广场下车,他大老远就看见一胖一瘦蹲在广场中心的雕像那儿朝他招手,胖的叫李然,瘦的叫孙河光,刚刚在电话里说话的那个叫高水,高水生活作息及其不纪律,二十岁的脸像四十多岁,各人就都喊他水叔。
“水叔没跟你一起过来吗?”,孙河光搂着李奇的肩膀问。
“他让我们先去来福等他,先走吧”,李奇顺手拉了一把站起来有些困难的李然。
来福是当地一家暖锅店,因为位置靠近当地的高中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三人趁着水叔还没来的空挡闲聊了几句,李然现在在林业局当秘书,孙河光接过他舅舅的摊子,经营了一家食品厂,只有李奇混的比力惨,他打趣自己现在算是一个无业游民。
孙河光马上说:“兄弟,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嫌弃就到我这儿干,我让你当二把手”
李奇明白他不是开玩笑,孙河光这小我私家说一不二,但是照旧婉言谢绝了:“别吧,前段时间我刚找了个家教的活儿了,现在又去当老板岂不是言而无信”,三人笑了笑。
这时高水终于到了,坐在李奇旁边。
“怎么感受比上次又沧桑了啊”,李然说道,。
“害,这几天接了个都市宣传的票据,爬到电视塔上从下午三点拍延时视频拍到早上六点,还得熬夜视频,看这黑眼圈”,高水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给他们看。
“哟,还真是,那今晚再喝个通宵”,李然一脸坏笑的对水叔说。
四人团坐在一起点了个鸳鸯锅,这时候还没到饭点,店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散客,不外不故障他们聊得热火朝天,酒精的香气把他们和世俗割开了,因为在这一小片云雾缭绕的地方迷糊一阵不打紧。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烫暖锅,吃了快要两个小时,光是锅里的汤水就加了三次,店里也逐渐热闹起来,但是孙河光还觉得不尽兴,又点了四盘鸭肠。
李奇伸出筷子去捞清汤锅里的鸭肠的时候,看见另外三盘鸭肠在火辣的红油汤里翻腾着,泛出油腻的油光。他的肚子开始抽搐,胃里像是拔了定海神针的龙宫。
“唔,唔”,李奇一手扶着水叔,一手捂着嘴。
“李奇,你没事儿吧”,“怎么了”众人忙问。
李奇抓了一把纸巾就往茅厕跑,他跑的越厉害,肚子里的工具越是想要倒流出来。李奇提着嗓子眼儿终于进了茅厕,满是酒气的食物残渣像一柱喷泉一样喷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李奇脑子一阵眩晕昏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