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冗长的聚会会议,林成正瞪着一双绿豆眼重复一些陈词滥调,但是他那对硕大浑圆的的耳垂更引人注目。警局俨然成了正在上早课的寺庙,尽管刚过上午八点,与会人员照旧哈欠连连。法医何亦也无心听那些形式主义的工具,满脑子都是开完会要进行的尸体检验,他甚至已经开始在纸上模拟解剖的操作了。
会后何亦带着他的助手秃子庄明进了尸检室,庄明虽然年少早秃,脸上满满的黝黑角质,但是为人却和水牛一般谨慎可靠,何亦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选他当助手。
尸体已经被事先摆放在解剖台上了,要害部位也都用白布盖上了。远远的看着,那就像一尊破碎的人体石膏像。何亦已经体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了,抿嘴微笑着看向尸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牙欠悦目,他预计会放声大笑了。
“负压够了吗”,何亦一边取解剖工具一边问。
“够,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们先做一下外伤判定”,
“手指末端没有发焦的痕迹,排除电伤,正面也没有除解剖式伤痕以外的创伤,再看一下身后”
因为尸体已经被肢解的支离破碎,何亦只能把尸体微微向上抬起来检察背部情况。背部也没有类似虐待的伤痕,这和玄色大丽花明显差异。
“解剖刀”,秃子迅速递给他,但是何亦拿着解剖刀却有点发愣,解剖性伤口从胸腔下沿一直延申到白布遮盖处,泛起一个完美的Y字形开口,凶手已经帮他省去了这一步。何亦踱到解剖台的另一边,手直接伸到了胸腔中,心脏也被凶手摘下来过,何亦很轻易的把拳头大的心脏取了出来,心室里一点血块都没有。何亦叹了口气,接着又取出了其他脏器,做了基本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病变的迹象,而且都被凶手清洗的看不见一点血丝。何亦深信解剖的历程就是和凶手交流的历程,何亦感应一丝呕吐的前兆。
“脏器需要切一点留样吗”,秃子低声问
“暂时不要,把手锯给我”
何亦揭开尸体的头皮,打开了颅骨,大脑一部门是正常的淡褐色,但大规模体现出血性瘀斑。
“这就对了”,何亦像尊雕像一样面无心情的说。
“脑组织全坏死了”,秃子接过手锯。
“再看看有没有类似针管的伤口,等会儿再做一个血糖浓度的测定”
何亦在脖子,手腕处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解剖室平静的出奇,细密的汗珠开始从他的两鬓渗出来了。
“看这里”,秃子打断了这段缄默沉静,他指着尸体大腿内侧说,“大腿内侧的皮肤褶皱里有一个针孔”
针孔恰幸亏一颗黑痣上,很难引人注意。何亦拨开褶皱,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至少有八成的掌握了,可以缝合了”,何亦一边对尸体进行缝合一边说,“脑组织大量软化死亡,如果血糖分析结果出来了,应该就能确定是不是注射了过量胰岛素,对了,顺便对针孔周围做一个胰岛素检测”
“胰岛素不是会在血液中剖析吗”,正在收拾解剖台的秃子问。
“一般的针管注射胰岛素最多四十个单元,为了确保造成昏厥或者死亡必须多打几针,所以针孔四周肌肉肯定会残留一些,现在就去做吧,解剖台我来收拾”
“好”,秃子带着样本出去了。
收拾好解剖室之后,何亦又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他盯着尸体小丑式的笑容,腹腔上方Y字形切痕,从左右乳突向下到肩部,到胸骨切迹交汇。
“如果是我来,我会怎么做”,何亦拿起解剖刀轻贴着伤口,慢慢闭上眼睛,左手做出按在尸体胸口的姿势,旋转着手上的刀刃的角度。导气管发出呼呼的声音,听上去像一个哮喘病人。刀尖顶到了伤口上,他重新握紧了解剖刀。手腕徐徐往下压,脸上现出一种怪异质的笑容,露出了自己的三颗虎牙,刀锋碰到了刚刚缝好的线,开口一下崩开了,他的身体猛地往后一抽撞倒了放在解剖台上的工具盒。铁器相互碰撞的叮叮当当声,让何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天啊,我在干嘛”,他马上把工具收拾起来。这时,助手秃子回来了,看见散落一地的工具连忙问,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小心把它碰倒了”,何亦抱着工具站起来瞟了一眼解剖台又说,
“现在线的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刚缝的没一会儿就崩开了,你去把工具消个毒,我再缝一遍”,何亦把工具箱放在地上。
“好的”,秃子抱起工具箱扭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