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神庙,于六年前建成,那场突如其来的战役许多人还影象犹新。能有幸活到今天全靠枪神下凡,荡平倭盗,于是黎民们心存感念,出资着力,建成了这座不大,却格外辉煌的庙宇,往来香客众多,壮盛特殊
虎子娘一路越走越快,一种难以名状的急切心情油然而生,枪神庙的金光就在眼前,虎子娘的脚步却慢了下来。金光洒在身上,一种许久未曾感受过的亲切,抚慰着她躁动的心,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特别坚实,特别平和
“上柱香吧,不要钱”
来往的香客多数自备香火,庙里没有好事箱,因为枪神只希望黎民过得好。接过庙祝手中的香,虎子娘越觉察得枪神眼熟。八尺高的个子顶天立地,宽阔的胸膛海纳百川,粗壮的手臂力能扛鼎,尤其是手上的一杆大枪,比门杠还粗,枪尖雪亮,如同他锐利的目光,可看向她,却满是柔情
“大~山~”
深埋心底的名字时常萦绕,今天再次泛起,竟然有些不真实,如梦似幻
“娘,我似乎认识枪神”有些降低的童声把虎子娘从梦中叫醒,一秒拉回到现实
“大山,许久未见,你过的咋样了”
“娘,你在说啥?”
采薇东看西看,似乎也注意到了眼前的母子二人与往日有些差异,可是哪里差异,她也说不出。看着眼前的金身塑像,面孔有些狰狞,却难以掩盖他发自心底的善良
王大刀很快便从从府衙回来了,今后他便要恒久的待在宁波府,深深扎根于此。刽子手只管看Ψ,平时没什么事儿不用在官门里待着。他也乐得自在,那里面太污秽,他也不愿意去污染自己。在路上,他买了一坛酒,准备了三牲,今晚,便正式收徒。眼看日头偏移,却不见一大两小回来,心里难免有些急了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别是迷路了”
得去找找,刚走到门口,三人恰好回来
“逛的可好?这宁波府可还满意?”
“太好了,这地方,真好,俺以后都不走了,就在这陪着”虎子娘眼圈有些红,似乎哭过,也对,宁波府对她的意义特殊
“喜欢就好,今天是乔迁,原来就是喜事儿,我再来个喜上加喜,郁庄,今晚我便正式收你为徒,随我进来”
王大刀这些年有些家底,这屋子即是他自己买的,进门一个天井小院,影壁后就是正堂,又分工具两房,四人居住恰好
“我之一脉,远自殷商,乃是皇叔比干的后人。学好了本事,要忠于黎民,守卫国门,向先贤学习,我给女儿取名采薇,化用的也是伯夷叔齐的典故。入我门下,便要守我门规,若有违反,我将清理门户。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愿意”
“好,对着牌位磕头,这是本门的首创人,也是我王家的先祖”
只见正堂的桌案中间摆着一块木牌,上书:太一天官文曲星君。其下,摆放着三牲供奉。郁庄磕了三个响头,亲自点燃香火,插在香炉内
“王家刀法经先祖圣贤几经打磨,如今共有九式,其间蕴含变化,共九九八十一招,招招都是必杀之技,我会慢慢教给你”
“谢师傅”
“习武,不是好勇斗狠,是为惩奸除恶,保家卫国,跟我念: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勇;三曰敢为天下先!”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勇;三曰敢为天下先!”
“知善知恶是良知,知行合一格恶念!施恩不图报,受恩记心间!卫国保家守门户,不教胡马度阴山!”
前一半祖训,后一半是王大刀厥后加入的训诫。他的训导掷地有声,郁庄跟读铿锵有力,有这样心存天下,为国为家的师傅,何愁不能青出于蓝
“好,起来吧,喝了杯中酒,我即是你的师父,从今晚起,我教你念书写字,同时教授武艺,同吃同住,我将极为严格”
“是,师父!”
“她婶子,以后采薇和你住一间房,还请你多多劳心”
王采薇现在还小,可小孩子长大很快,这男女有别,做父亲的有些事情欠好说出口,有虎子娘在,方便不少
“应该的”
“采薇,以后郁庄就是你师兄,也是你哥哥,你们要好好相处”
王家刀法杀气太盛,阳刚之气太足,所以传男不传女。王大刀已经四十多岁了,本以为会从自己这断了,祖宗保佑,碰到了郁庄这么个好苗子,所以他是师父,不是师傅。在他心里,已经把郁庄当做自己的儿子,日后言传身教,任重道远
“那,我以后还能和哥哥一起玩吗?”采薇太小了,还不能理解哥哥的寄义
“哈哈哈,虽然可以,不仅可以一起玩,还要像亲人一样”
“就像我和爹一样吗?”
“对,和爹一样,至亲的人”
“哦!我有哥哥喽!我有哥哥一起玩喽!”
转眼又是一日,第二天晚上,王大刀拎着酒去到府衙缧绁,看望第二日要被问斩的人犯,这是他的规则,所谓知善知恶是良知,他要看看,自己杀的,是不是活该之人。也是因为这小我私家犯,他才从莱州被调到宁波府
这个死囚,是海上的伏莽,一开始只做些走私的买卖,厥后发现,他倒卖军火,还和倭寇有往来,甚至还做过领路人,杀过无辜黎民。被官府抓到后,他海上的班底未散,并散布出消息,谁敢杀他,便有灭门之祸
开始,没人在意这等威胁,直到行刑的前一天,两个刽子手离奇失踪,行刑之日,刽子手的头颅从天而降,落在了监斩官桌案上,知府胆怯,没敢动手,一直收牢狱中。海盗同伙由此越发放肆,在临近的州府县各人渲染,导致无人敢接这监斩的活、行刑的活
如此一来越闹越大,甚至传到了顺天府京城,辛亏阁老压了下来,没让皇上知道,否则知府的乌纱帽一定保不住。没措施,这才跨州府调来了王大刀
王大刀也受到了同样的威胁,一路上更有拦截,但他在没见到人犯之前,不会轻易下结论,他只相信自己,一切的花里胡哨都未必是真相。直至今晚,他亲自与匪首攀谈,他确定,这家伙活该,明天无需有什么忌惮,只管手起刀落
“王大刀!你敢杀我!你全家也得陪葬!啊~”
王大刀像听青蛙叫一样,该走路走路,该过河过河,绝不理会深狱中传来的歇斯底里。却未曾发现,黑黑暗有人偷偷追随,偷偷摸摸,如同暗渠里的老鼠
夜色微凉,灼烁下的富贵陷入寂静,城外的海浪声依旧,却传不进高墙厚瓦。静谧的夜有人挑灯夜读,更多的人已经陷入梦乡
“你确定是这?”
“我跟踪他回的家,准没错”王大刀家墙外,五人穿着夜行衣,小声相同,看样子不是好人
“走,进去看看”五人身手不错,翻墙进院
“二当家的,您看”其中一人看到了正堂上的马鞭,式样与前几日那根完全一样
“按计划行事,一个不留”
五人分成两伙,一伙三人摸索向东屋,另一伙两人摸索向西屋。他们行动熟稔,用匕首插入门缝,一点一点的打开门闩,轻柔的行动,连猫都不会被惊扰
两扇门都开了,房中一片黑暗,黑衣人猫着腰,抽出藏在背后的刀。一片云走过,露出明镜一般的月亮,刀刃闪过寒芒,熟睡中的王大刀只觉得遍体生寒,随手抽身世边的大刀,爆喝一声: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