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将领看着林蒙,林蒙也在看着他。
那年轻将领不是别人,赫然就是白昼里见过的那个叫汤元的军方人士。
汤元咧嘴一笑,戏虐的看着林蒙:“小老板,这才划分多久,你就犯事了,你可知道你摊上麻烦了。”
犯事?
摊上麻烦?
这话从何而来?
明明受害人是他们才对!
林蒙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话,八哥酒楼的老掌柜就抢在他前面高声哭诉道:“大人啊,你要为我做主啊,这酒楼的损失可真是太惨了。”
伸出一根手指,老掌柜夸张的连续指向四合院的各个地方:“你们都看看,这院子里的墙,地上的砖,二楼的门窗护栏和走廊,都破了。”
“这些都是我爷爷的爷爷传承下来的家产,可是现在面目全非,全都面目全非了,若是修缮这些工具,老头子我要花费几多钱财?更不要说修缮这些工具,在正常恢复营业前,我要停业几多时间?”
“停业修缮的这段时间里,老头子我都不能再营业,也就不能再收入一个铜子,不能收入一分钱,这些损失可都怎么办?谁来为我卖力?”
狠狠的哭嚎一嗓子,老掌柜手指着林蒙,很认真的看着他:“赔钱,你一定要赔钱!”
林蒙愕然,鱼长安愕然,司徒文耀愕然,诸良和拓跋也都纷纷愕然看着老掌柜。
作为主顾,租住酒楼,夜里遭遇袭杀,伏莽上门,最基本的保障没有受到掩护,该有的损失没有获得赔偿。
他们还没说话,酒楼的老掌柜却率先倒打一耙,这样的事情真是平生所见第一例。
汤元笑呵呵的盯着林蒙:“老掌柜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这酒楼里的损失我也都看见了,所以你们要怎么赔偿?”
鱼长安啊呀了一声,怒道:“我们也是做生意的,在我们受到未知人物袭杀,遭遇危险时,你们一个作为酒楼掌柜,一个身为城中将领,你们不保障我们的权益,不掩护我们的人身宁静,不掩护我们的工业,反而还要找我们要赔偿,要处罚我们,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原理!”
轻轻的掂了掂脚尖,汤元倒背着双手,乐呵呵的颔首笑道:“这位小女人,你说的话很有原理。”
顿了一顿,汤元却是话风一转,悠悠叹道:“可惜啊,这是在北单城,在我这里你说的那些都不存在,而我们有我们的规则和原理。”
“在这北单城,首先我是一个守成将领,而他是我们城里最大酒楼的老掌柜,夜里士兵巡逻守夜,这已是很辛苦的事,更况且我们还要维持治安,掩护城内黎民宁静。”
“而老掌柜呢,他就更不容易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他不仅美意收留你们,为你们提供吃的喝的用的,还要给你们提供住的地方,让你们睡觉休息。”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来到北单城不到一个晚上,你们就闹出这么大的消息,破坏了人家的酒楼不说,还让我们大晚上的出来执勤,让我们这么多兄弟辛苦奔忙,这样的事,你们怎么就做的出来?”
“再看看其他地方,其他人,哪一个不是安平静静,老老实实,本天职分的呆在自己家里,呆在自己的地方,他们一不惹是生非,二不喧华喧哗,三不打架斗殴。”
“可是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我适才说的那三样,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占了,所以我很有理由怀疑你们是不是敌国派来的特工,到我们这里来故意惹事生非。”
一口气说了许多,汤元的一番话听得让人目瞪口呆。
这样的一番话,这样的一番歪门原理,他是如何说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这样的谬论,这样的逻辑,说的真是好有原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还真让人误以为自己就是那十恶不赦的坏人。
院落里一片平静,所有人都被汤元的一番颠倒是非的话,给气的七窍生烟。
听说过指鹿为马,听闻过混淆视听,曾经以为那只是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当这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就纷歧样了。
鱼长安等人具都是热血青年,哪里见过这种胡搅蛮缠,一个个全都火冒三丈,双眼喷火。
林蒙双手交织在身前,轻叹一声,道:“你说的好有原理,连我都差点被你给说服了。可是,如果我们不赔偿,不致歉,你们又将如何?”
汤元冷声道:“不赔偿,不致歉?轻则罚没你们所有钱财,关入大牢,重则把你们所有人放逐,编入死营,这样你们听明白了没。”
轻则罚没钱财,重则编入死营?
这样的手段不行谓不血腥。
林蒙微眯着眼,直直的看着汤元。
后者同样看着林蒙,他的眼神,他的气势,是那样的趾高气昂。
“空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揍他一顿。”
就在两人对视对立时,突然一道叹息声响起,在平静的院落里显得那样突然。
汤元愣了一愣,整小我私家都变得阴森起来,他目光扫视人群:“是谁?给我站出来。”
人群后方,手上拎着一个酒壶的柳牧歌,慢悠悠走上前来。
“曾经我在嚣张跋扈,胡搅蛮缠,见人就欺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的这些手段也真的是太低级了些。”
天生自带一股气场,柳牧歌漫不经心,绝不在意的样子,像极了高官富贵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
汤元阴冷静脸,似乎蛰伏的毒蛇一样盯着柳牧歌:“你小子,是想找死吗?”
看也没看汤元一眼,柳牧歌对林蒙点颔首:“这样狂吠的犬,凭据我们之前的玩法,那是直接打一顿就好,一脚踢不老实,那就再多来几下,连续几顿收拾,保证他以后见着你就夹着尾巴逃跑。”
“柳牧歌,之前对你挺讨厌,现在看你觉得有点顺眼了。”
绝不讲原理的一番话,听起来反而貌似很有原理,鱼长安双眼放光,看着汤元摩拳擦掌。
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汤元避开了鱼长安那极有侵略性的目光,他看着林蒙,威胁道:“你们敢动我,是想被抓进死牢吗?”
林蒙仰天一笑,在九黎城他就是那种跳脱的性格,厥后入了军中,所处情况纷歧样,为人处世虽有了改变,但骨子里始终照旧一个愤世嫉俗的热血少年。
遇到不公正,被人冤枉,讲不通原理时,拳头就是最好的还击武器。
手一挥,林蒙下令道:“把他们都控制起来。”
汤元坚决的向退却去好几步,声色俱厉的瞪着林蒙:“你敢动手,不要命了吗?”
“跟他空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动手。”
“抓住他,找到他身后的人,让他给我们一个交接。”
“不能把这个老掌柜的给漏了,他们都是一伙的。”
鱼长安和拓跋摩拳擦掌,只等林蒙一声令下。
“动手吧。”
所谓小鬼难缠,林蒙懒得再和汤元浪费口舌,直接让人动手。
一千名虎虏军的战士坚决堵住院落大门,在鱼长安四人领导下,他们变身猛虎,直接扑了上去。
“来人啊,造反了,这里有敌国特工!”
汤元大吼,似乎真正遇到生死劫杀一般,嘶声大吼。
在他身旁,那名老掌柜也是神色张皇,扯着嗓子大叫大叫,然而,他们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汤元带来的百多名士卒,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被鱼长安带人捆绑的结结实实,一个个狼狈的被随意扔在院落里。
林蒙上下审察着柳牧歌,轻声疑问道:“二世祖?”
柳牧歌淡然一笑:“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那些人,那些事,都在他离开京都以后,酿成往事,和现在的他再无任何关系。
“你们会忏悔的。”
汤元被鱼长安重点关注,满身上下被捆绑的严严实实,被丢进人群中的他依然扯着嗓子大吼大叫。
鱼长安踢了他一脚,汤元就似乎一只受惊的兔子,死死的往人群里拼命挤。
“瞧你这前程,还敢说自己上过战场,抓过俘虏?”
汤元躲闪着鱼长安的眼神,不敢再看她一眼,酒楼的老掌柜也紧紧闭着嘴,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
“接下来怎么做?”
鱼长安回到林蒙身边,心情愉悦的问道。
林蒙看着凌乱的院落,再看看泛白的天边,他们这里闹出的大消息引得街头上许多人聚在一起看热闹。
“把他们都带去城中府,找那赵广青,让他给我一个交接。”林蒙沉思了一下,道。
“找赵广青?”
鱼长安明显的愣了一下,旋即又马上亢奋起来。
于是乎,在北单城刚刚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城中时,城里的人看到了他们有生以来,从来没见过的一幕奇怪画面。
街头上,北单城守城巡逻的一百多个士卒,包罗一个小将领,一大早的天还在蒙蒙亮的时候,被一群人捆绑着,押解着,声势赫赫,轰轰烈烈的走向城中府。
看热闹的人不怕事大,尤其是在这民风彪悍的北单城里,随着时间推进,越来越多的人涌上街头,寓目这神奇一幕。
热闹的人群中,就有白昼里和汤元一起用饭喝酒的三个战士,以及哪一个给林蒙做检查,放他进城的守城小吏。
“乖乖,这是做什么大事了?”
当那守城小吏看到前头带队的林蒙,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眼睛,不行置信的说了一句。
城中府前,鱼长安插着腰,站在街头上,对着大门,扯着嗓子高声吼起来。
“赵广青,你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