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天心我心

　　夜深。

　　人杰怕练刀会吵醒彩蝶，闲来无事，便趁此时已能识字，用神眼在书房里找到了父亲收藏的功法---《天心我心决(入门篇)》，细细专研。

　　父亲曾对他说，此心法口诀非天生盲人或聋哑人不能练成，但当初为了不袒露神眼，对外宣称人杰是因修炼此诀而小成，才气如凡人般视物。

　　他琢磨此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熟读其中的内容，以防日后有人询问时露了馅。

　　再则，如今拜了萧无生为师，正准备修炼《雕木刀法》，人杰担忧这《雕木刀法》是在《天心我心决》基础上衍生而来的，所以其时提出希望休整一段时间学习识字。要真像他想的那样，那他不光去不了天心宗，甚至与这一新刀法也无缘了。

　　思量着这一点，人杰更认真地研读起来，想看看是否真的无法修炼。

　　《天心我心决(入门篇)》共有三本。

　　一本在封皮下面备注了“心眼篇”三个小字，一本备注了“心耳篇”，另一本备注了“心口篇”，划分适用于盲人、聋人和哑人。

　　人杰把注意力放在“心眼篇”上。

　　这本功法显然比其他两本要大上一圈，而且也更厚。并非因为里面功法内容更多，而是因为每个字和图案都是凸起的，方便用手触摸识别。

　　通过这张封面往里透视，发现头两页都是扉页寄语，上面写着：

　　天地万物之理，皆始于天心，卒于我心。

　　天心既是天道，一朝塑金身；我心既是人道，一念堕无生。

　　天心立于眉睫之上，我心坐于胸腹之中。

　　凡人有肉眼，可视虚妄寸土。吾等有心眼，可视灼烁人间。

　　心眼上通天心，下达我心，其身处幽闭，自开户牖。

　　心眼虽无血肉，却有因有果，无垢无障，遥见世尊。

　　心眼若成，万法归于静，万法生于心，天心明我意，天心如我心。

　　人杰看完这段寄语，马上明白了，修炼《天心我心决（入门篇）》的目的，说白就是通过天心和我心，练一个心眼出来，这个心眼要比肉眼厉害。

　　继续往下看。

　　第三、四页是入门篇的心法总纲，抬头是“若达其意，若得其形，可指先天。”内容分纲、法、谓、注、释五部门。

　　纲：无望之以眼而望之以心，无望之以心而望之以气。望止于眼，心止于符。念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能睁能闭，唯道集虚。

　　法：

　　心须静息，目须旅行。收敛情绪，入微入内。

　　照入泥丸，降至气穴。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丹田气暖，腑如日照。气行经脉，感俱身外。

　　聚念于心，升凝化眼。聚念于气，念气化灵。

　　谓：摒除杂念，使心境纯一，悟我心所想，明天心大道。

　　注：疏沦其心，摒弃智欲，澡雪精神，除却秽累，掊击其智，隔离思虑。

　　释：由外而内，收天生微光。由上而下，用心神归气。由下而上，造眉中心眼。由内而外，探黑暗路行。

　　看完心法总纲，人杰心中已有几分了然，明白了修炼《天心我心决》的原理，也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天生盲人了。

　　纵观全法，欲练此功须得有三要素。

　　第一要素是静心，第二要素是意志力强大，第三要素是天生盲人看到的一种极其微弱的光线。这微光是打开心法入门的钥匙，所以后天自残者无法练习。

　　人杰有点儿遗憾，但是他此时对功法的兴趣更大了，原因在于总纲开篇写了“能睁能闭”四个字。

　　显然，这睁和闭指的不是肉眼，而是心眼。人杰心动地推测，若他能练成，是不是也能解决他那双神眼无法控制关闭的问题？

　　他怀着这种想法，继续往后看。正文对整篇功法的解说更为详尽、更为通俗易懂，分为三个篇章：静息、旅行、聚念。

　　首先是“静息”。

　　开篇第一句话就是：“静息”的历程，就是除杂念的历程，好比只有把屋子里的杂物清理洁净了，才可以放入更多的工具。

　　放下，只为更好地拿起。

　　接下来就是许多如何消除杂念的秘诀，好比听气、坐忘、守一、数息等。在其中，篇幅最多的就是“听气”。

　　盲人是可以听的，而且由于目不能视，其他五感都比凡人敏锐，所以功法中首先就推荐这一秘诀。

　　人杰很自然地坐在凳子上，凭据功法上的秘诀练习。

　　他的视力不用说，有神眼在，尽管距离远不及“千里眼”，可看得却要细致许多。相比之下，他的听觉就很一般了。

　　有了神眼的资助，人杰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视线规模，但照旧轻松地完成了普通人难以自控的第一步：停止思考。他先是停止了大脑对其他问题的思考，然后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耳边，将两耳返听于内。

　　在摒除了自身和外界的一切滋扰之后，人杰觉得此时万籁俱寂。他照旧第一次全神贯注地倾听自己呼吸的声音。他发现自己气息缓慢，间隔均匀，吸得很深，呼得很细。

　　他很快集中了精神，到达了“静息”的效果。

　　不久，人杰满意地睁开了眼睛。他不是对自己修炼速度满意，而是对适才的那种状态感应满足，他发现自己很适应没有一切杂念的感受。

　　随后他一一实验了坐忘、守一、数息等秘诀，均到达了静息效果，便凝凝神，预备看第二章。

　　下一步要修炼的，是对他来说最困难，最不行能实现的“旅行”。

　　为到达“旅行”，在功法上教授了两种辅助秘诀。第一种既是最简朴的秘诀，也是绝大多数天心宗门生“旅行”的秘诀，那就是“回光”。

　　天生盲人能看到外面似乎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光线。所谓“回光”，就是在“静息”的前提下，循序渐进地将那个极其微弱的光点，由小到大，由弱到强，在体内形成一片光线，这叫“由外而内”。

　　接着收住自己的七情六欲，用一种意志力引导着情绪的力量，将光线收到两眼中间，再从两眼的中心，控制光照下丹田，同时结合吐纳法，凭据特定的路线照通全身经脉，这叫“由上而下”。

　　具体的吐纳法和人体经脉图在功法中都有详细的文字和图案。

　　当经脉全部通畅时，就控制体内一切光线逆流而上，在两眼的中央聚合形成一个点，便可形成“心眼”，这叫“由下而上”。

　　在“心眼”形成之后，这些光将不受控制地向外照射，从而让修炼者能开端看到外面的世界，这叫“由内而外”。

　　这一切完成后，“旅行”就练成了。

　　十位盲人中，有八位可以通过刻苦修炼，完成第一步“静息”。而十个完成“静息”的人中，至多只有一半能乐成“旅行”，这小我私家一般还需要身怀灵根。

　　剩下的九小我私家只能两眼一漆黑，一辈子除却微光，再也看不到更多的灼烁。

　　只要能练成“旅行”，这《天心我心决（入门篇）》就算乐成了一泰半，剩下的第三篇章乐成率很高，即即是意志力较差的人，也可以通过刻苦锻炼来改善。

　　第二篇章除了“回光”这一秘诀外，另有一个秘诀。但是，这个秘诀艰难无比，甚至可以说是难得失常。

　　功法上说，一万个修成“旅行”的天生盲人，只有一小我私家是通过第二道秘诀炼成的。这种秘诀可以不用看天生微光，所以理论上后天盲人也能练，但由于难度更高，所以至今也没有后天盲人炼成。

　　这传到不懂的人耳朵里，就酿成了自残的后天盲人无法修炼。

　　就似乎有本很是著名的剑法，在各人的认知中都是“欲练此功，挥刀自宫”，但其实研究过的人都知道，“若不自宫，也能乐成”，只是条件苛刻而已。

　　功法还说了，不是盲人也能通过这个秘诀练成，只是难度比后天盲人还要难上十倍。但偏偏练成这种秘诀的普通人还不止一个两个，因为，这种秘诀压根就不是天心宗自创的，而是一种古今闻名的秘法。

　　盲人究竟受先天限制，数量有限。

　　可古往今来，正凡人当中，天资超绝的普通人就太多了。纪录中，练成这种功法的普通人有数十个，其中儒功、佛功及传统仙门子弟皆有，修炼妖功与魔功的鲜少练成，据说和品德、智慧有关。

　　天心宗发现，这种秘法经改良一番后，特别适合盲人修炼，盲人乐成的几率相对而言比普通人高许多。

　　一旦泛起了通过第二种秘诀开“心眼”的门生，就可直接成为天心宗的今世首席门生。如果其中另有保留光圈者，就是铁板钉钉的今世宗主，可以和各大仙门宗主平起平坐，甚至是受到特别礼遇。

　　虽然了，这种天才很可能在正式拜入天心宗之前就被其他仙门给挖走。

　　此秘诀之名，就叫“聚性之功”，又称“性功”。

　　看到这儿，人杰有种柳暗花明、拨云见日的感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丝希望。“回光”秘诀他看完就放弃了，基础没法练。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性功”。

　　在“性功”的介绍中，人生下来的时候另有一种光，和天生盲人看到的微光很像，但比微光越发捉摸不定，它的名字叫“性光”。

　　“性功”，就是修炼这种“性光”。

　　修炼秘诀是：先进入“静息”状态，然后将两目，似观非观，止于眼前约一寸二分的“祖窍”之前。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一个小槛，要将心神微微放于“祖窍”之前。心神这个工具说不清道不明，是一种凝聚情欲与心力的体现，完全靠天赋，靠机缘，靠感悟。

　　除非你已经练成了元婴，那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已往，自然就是心神了。

　　修炼者在心神乐成放置于“祖窍”之后，再用两目慢慢视察，就能看到自己的“性光”。一发现“性光”，立即着手第三步：

　　“聚性”！

　　“聚性”才是最大的门槛，元婴都不管用。

　　“性光”起初只有很小很小的一个点，飘移不定，很是微弱，这个时候就要用心神收摄凝定之。此乃第一个难点。

　　接下来要将其由点凝聚成片，在此历程中，“性光”会四处漂移，难以牢固。此乃第二个难点。

　　最后要把这片“性光”凝聚成完美的圆形。书上描述其形状曰：“圆陀陀，光灼灼”。只要有一点瑕疵，这个圆就会消散。此乃第三个难点。

　　三浩劫题都克服了，才算是“聚性”乐成。

　　功法上说，“光散性即散，光聚性即聚”，修炼“性功”只有一次时机。一旦中途失败，那这辈子就再也看不到“性光”了。只要乐成，“灼烁”永不用失，直至身亡。

　　完成第三步，接下来就和“回光”下面的步骤一样，控制“性光”由上而下买通经脉，由下而上形成“心眼”，由内而外能看能走，然后开始修炼最后一章。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声鸡鸣，人杰深深吸一口气：

　　是成是败，就只有一次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