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的时候仰头看看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
但是,咽回去的滚烫,继续灼伤,逐渐熔化破了一角的跳动,倒不如,奔涌释放,终至阴郁枯涸。
自那日之后,顾行止的笑成了奢侈,以麻木无声地宣誓,以淡漠高调地叛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安式微无奈地叹气,心中沉甸甸的,像是被绑上了石头,越坠越深,越坠越痛。
她曾歆羡过顾行止的家境殷实,可以买她买不起的零食玩具;人生得漂亮,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自持美貌却又不造作;性格极好,清水似的桃花眼满是对世界的善意。总之,她,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她,也有她的苦楚,也有她的眼泪……
谁说的,欠好的事总会已往的,却没有人告诉该怎么已往。
窗外寂静寥寥,午后,微风懒散,余梧桐叶随之摆动,沙沙作响。
安式微支着下巴,手指闲敲桌子,百无聊赖,眼睛直直梧桐叶神游。
“微微,快出来。”门外温柔又急切的声音唤回女孩撩乱的心思。
安式微手脚无力,撑着桌子起身,赶了一上午的作业,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行如丧尸一般去开门。
“泓茗哥?”安式微抬眼瞧见了手里抱着纸盒的沈泓茗,黑框眼镜下眉眼温柔。
“微微。”沈泓茗声音更温柔,唇弯的弧度刚恰好。
“你什么回来的?”安式微笑盈盈地走到他跟前,好奇地看着他抱着的纸盒,问道:“这是什么啊?”
沈泓茗卖着关子,徐徐蹲下,单膝跪地,轻轻地把盒子放在地上,抬头笑道:“你打开看看。”
安式微随着蹲下身,迷惑地打开盒子,有一只软绒绒的小橘子蜷缩着,贪睡在角落里。
“好可爱!”安式微兴奋了,对毛绒绒的工具最没有反抗力。
小橘子被安式微的叫唤声惊醒了,蜷缩的身子舒展开来,肚子上雪白一片,睁着水汪汪的如宝石般的大眼看着安式微,弱弱的叫了声“嗯嗯”。
“这是柴犬啊!”安式微歪着头张大眼睛,也看着它,眼里溢出欢喜。
“是的。”沈泓茗笑了,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诶?”安式微仔细瞧,觉得似曾相识,立马转身回了房间,不多时,手里多了一张照片。
安式微拿着照片对比了一下,名顿开,“原来是它啊。”
沈泓茗微微低头,咧嘴笑了,眉有些上扬,说道:“是我朋友家那只柴犬生的,我是专门等它长大一点才抱过来的。”
安式微温柔地抚摸着小柴犬的头,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它莫名随着它笑了起来。
“怎么样,喜欢吗?”沈泓茗复又蹲下来,笑着问。
安式微点颔首,但转念一想,行动倏然一滞,抬眼对上沈泓茗的目光,不确定地问道:“泓茗哥你是要把它送给我吗?”
“嗯。”沈泓茗轻轻颔首,温和开口。
“真的呀?”安式微盯着盒子里乖觉的小家伙,抿唇想了想,“可是,我不知道爸妈同差异意我养。”
“放心吧,我已经跟舅舅舅妈说过了。”沈泓茗知道安式微的记挂,什么都替她想好了。
安式微蓦地抬头,不行思议。
现在胡亚清正在洗衣服,安式微起身跑去阳台,焦急地确认:“妈妈,我真的可以养那只柴犬吗?”
胡亚清回眸,抿唇笑了,眉眼清浅温柔,轻轻颔首。
安式微兴奋地抱了胡亚清,行为倒有了平日里没有的孩子气。
她从未养过宠物,尤其是在自己一小我私家生活的时候,那时候,她何等希望自己身边能有温暖陪伴,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养宠物,加上自己事情繁忙,这件事也就弃捐了。
“微微,你来抱抱它。”沈泓茗抱着小柴犬出来,温柔地说道。
安式微赶忙上前,迟疑了一秒,伸脱手去接,小心翼翼地接到怀里,环着手臂,惊觉这姿势似乎在抱小孩儿,安式微想着,笑了起来。
不经意摸到了小柴犬胖胖的屁股,竟柔软的不像话。
“它是个小女孩儿,我朋友说是其中最温顺的一只,你可得好好照顾妹妹啊。”沈泓茗揉了揉安式微的头发,正如安式微揉着小柴犬的头。
“嗯。”安式微灵巧所在头,浑然不知自己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给它取个名字吧。”沈泓茗微笑着,眸子明亮。
“嗯……”安式微抿着唇,顿了顿,想了两秒,“就叫橘子吧。”
沈泓茗笑作声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跟它的颜色倒是很搭。”
胡亚清晾着衣服,扭头温和地看着安式微,唤了一声:“微微。”
安式微半转身体,问道:“怎么了,妈妈?”
“以后你的任务可是很困难了,既要照顾橘子,又不能延长作业哦。”胡亚清微笑着,有意识地提醒道。
意思简练明了,自己养的自己照顾,还不能影响学习。
“我相信微微可以兼顾的,橘子,你说是不是啊。”沈泓茗转而揉了揉橘子,对着它开口说道。
安式微倒有些迷糊了,难道爸妈都不管吗?她自己一小我私家确实照顾不全,脑补一下画面,喂它用饭,晚上出门遛狗,还得处置惩罚它的便便。
算了,先不管了,养了再说,肯定能照顾好它的。
之后的养宠时光,胡亚清嘴上说让安式微自己照顾橘子,其实比她还宠橘子,主要照旧橘子讨人喜欢。
“微微,我们去买点工具给橘子吧。”沈泓茗把纸盒放到客厅一角,拍了拍手。
“哦,好啊。”安式微小心地把橘子放回纸盒中,耐心地嘱咐了橘子几句话。
纸盒很高,完全不用担忧橘子会跑出来。
淡金色阳光洒下来,身边的一切镀上了一抹光晕,感受美好又温柔。
安式微美意情地走路,眸子里难掩稚气。
沈泓茗走在身侧,偏头看着她,舒了一口气,“微微,看到你这么喜欢这个礼物,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泓茗哥,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突然送给我一只柴犬?”安式微疑惑,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差池劲。
“就是提前送你生日礼物而已,今年暑假我不回来了,得准备论文的事。”沈泓茗直言直语,很是坦诚。
安式微歪头笑了笑,前有楚翕送MP4,后有沈泓茗的小柴犬,各人都喜欢提前送礼物吗?
“泓茗哥,那你准备考研吗?”安式微随口一问。
沈泓茗忽而脚下一顿,眸色深了些许,随即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不想,就算是考研,也会是文学方面的,没意思。”
安式微呆怔,没意思?也会是文学方面,他并不喜欢吗?他可是考上了名牌大学,是家族的骄傲,这一切,在他眼里是怎样的呢?
“这样啊。”安式微讪讪道,觉得沈泓茗有些差池劲,没敢去看他的神情,扯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随着他的法式。
两人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半晌后,安式微不自然地开口:“泓茗哥,你还没说为什么送柴犬当生日礼物啊?”
沈泓茗惊觉自己神游在外,不动声色地说道:“哦,只是觉得柴犬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会被它的笑容熏染到。”
安式微赞同,颇有兴致,“对对对,看着它笑,也会莫名随着它笑,心情也会好一点。”
沈泓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失笑,“还别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像它呢。”
安式微不乐意了,反驳道:“哪有很像?”
沈泓茗隐了些许笑,收回自己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高声说道:“等我下次回来,没准儿会更像呢。”
安式微努努嘴,差异意他的说法,追上他理论。
两人正说笑着,安式微视线里霍然泛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玄色运动服,侧面的红白宽杠条增添了些许生动,不至于太过深沉。
“微微?”沈泓茗见安式微停住脚步,也不答话,作声询问,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眼前斯文洁净的少年,带着酒窝的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安式微。
沈泓茗细细审察着安式微的心情,又看了看劈面的陌生少年,尔后在她面前摆摆手,声调上扬:“喂!”
安式微仰头望他,顽皮地笑了,怕羞带怯,“泓茗哥,他是我……”顿了顿,神情坚定,“同学!”
沈泓茗见状,又觑了一眼少年,扶了眼镜,意味深长所在头。
安式微兴奋地走向少年,背着手笑道:“韩诚,好巧啊。”
韩诚的酒窝摇曳,温柔所在头。
“我跟我表哥出来买点工具,你也是来买工具的吗?”安式微笑得辉煌光耀。
“嗯,我已经买好了。”韩诚扬了手里的袋子,眸子醉人。
“这样啊,我表哥送了一只柴犬给我,我们准备去给它买点工具。可惜刚刚没有抱出来,否则你就可以看到它了,它真的很可爱……”安式微入目无他人,滔滔不停,一鼓作气全说了出来。
韩诚静静听着,不厌其烦。
倒是沈泓茗在一旁受不了了,环着手臂,打断道:“微微,你好了吗?”
安式微扭头瞄了沈泓茗一眼,脸唰地红了,差点忘了自家表哥在场,悄悄地吐吐舌头。
“韩诚,放完假我再找你吧,我们得走了。”安式微眯着眼笑。
“好。”韩诚浅笑颔首,又朝沈泓茗颔首致意。
沈泓茗谦和,笑着微微颔首。
随后沈泓茗被安式微推着继续往前走,乘隙转头看了一眼韩诚的背影。
“怎么了?怕我去问人家吗?”沈泓茗咧嘴笑,有一股狡黠的意味。
“问什么啊?”安式微把脸颊上的头发捋到耳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问他喜不喜欢你啊?”沈泓茗一字一顿,看得明白,笑得明朗。
安式微愣了,小心地问:“我喜欢他这么明显吗?”
“是呀,瞎子都看得出来,脸上写着你喜欢他。”沈泓茗看她呆怔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弹了她的额头。
“可我只是单恋,他并不喜欢我。”安式微泄气,无奈地摊手,光她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相互的喜欢。
“我们微微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沈泓茗宠溺地看着表妹,自家妹妹虽然是最好的。
“真的,他亲口说的不想谈恋爱,不外呢,我没有放弃,他总谈判恋爱的吧,我……我先排队,混个脸熟。”安式微撩撩头发,跨大法式,大摇大摆。
“挺好的,有目标才有动力嘛。”沈泓茗点颔首,一直低头望着眼前这个有趣的女孩儿,她似乎,跟以前不大相同了,但是,这样的她,更好了,至少是她自己期盼的样子。
“泓茗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安式微话锋忽转。
“有的。”沈泓茗垂着眸,若有所思,片刻后淡淡地说道。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啊?”安式微好奇。
沈泓茗垂眸,那个女孩偏头望向他,明媚的笑容,是他的曙光,照亮他孤寂昏暗的世界。
片刻后,收回杂乱的思绪,笑着说:“她是很好的女孩,很好很好的女孩。”
“只是我们终至陌路。”这句话,沈泓茗只有自己偷偷跟自己说。
安式微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沈泓茗提及她的时候,嘴角的笑意,是掩不住的喜欢,像他这么优秀的一小我私家,喜欢的女孩想必是真的很好。
“微微。”沈泓茗顿住脚步,心情严肃。
安式微转身,眼神迷惑。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沈泓茗垂着眼愣了两秒,冷嗤一声,“已往就让它已往吧,不要转头,一直往自己喜欢的偏向奔跑下去。”
安式微怔在原地,眼里满是不解,还没反映过来就被沈泓茗拉着继续往前走去。
阳光被修建物盖住一角斜射过来,映照在身上,安式微呆呆地看着沈泓茗的侧脸,橘色光晕下,微风撩动他的黑发,觉得现在的他整小我私家变得空洞,心恰似随着风飘向远方,孤苦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