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穿过前院,拐了个弯道就上了右手边的抄手游廊,正在卖力洒扫的那些丫鬟们见了他们都自觉地纷纷让路。
丫鬟又继续道:“老爷和夫人看他优雅谦和,且熟读圣贤书又不骄不躁,
也并不在意他窘迫的家境,谁知这个没脸皮的混账工具竟然是装的,
与我家女人结婚没半年便露出了天性,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几人随着丫鬟往前走,越过了前院的三间厅竟然是一个偌大的园子。
园子里有三个月亮门,丫鬟正引他们往中间的那个走去。
若溪审察着园子里的繁花奇石,漫不经心隧道:“想来应该是你家老爷,将府中的一些财权交由你家姑爷之后,你家姑爷才开始变的吧?”
这时,有一群小厮正在推着板车,从右边的月亮门出来,一车车的都装满了黑乎乎的工具。
丫鬟一愣,转头看了若溪一眼:“仙姑猜的不错,因为他之前伪装得极好,不止是老爷,整个李贵寓下一直都无人看清此人的真实嘴脸。”
过了月亮门,正面有三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搭建了弧形的穿山游廊通往厢房。
两侧挂着木色的卷帘,偶有一两个半新不旧的笼子挂在边上。
里头豢养着画眉、鹦鹉等各色鸟类。
丫鬟并未上游廊,而是径直引着他们一路向正前方的上房走去。
“一年下来被赌坊的人前来讨要了好几回债,都是这个吃软饭还败家的王八姑爷在赌坊欠下的,
老爷觉得蹊跷便派人探询了一番,这才得知原先的王家虽不富足,但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只是被王淮仁全给败光了,
最后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拿不出来,这才借着做上门女婿的道,来投了我们李府。”
到了门前,丫鬟先进屋去通传,不多时便又出来了。
她轻挑门帘,手拂垂珠地将三人迎了进去。
李家巨细姐容貌还不错,是小家碧玉的那一款。
她此时正躺在床上,头系墨蓝色的抹额,一脸的憔悴病容。
她一见到贴身丫鬟领进来的三人,立即伸手指了指屋内的凳子。
“几位请坐,我刚刚已经听红吉说了府门外的事情经过,我在此谢过三位了,如若我李府之内认真有此等邪物,不知三位能否脱手帮李府将此邪物除去?”
若溪接过红吉端上来的茶杯小抿了一口,瞧了瞧李家巨细姐头上的那朵白色绢花。
“这正是我们师徒三人来此的目的,不知李小姐能否将李府这一个月内,所发生的大事见告我等,如此我们才好以事服务。”
李小姐闻言,一双忧郁沉沉的眸子里瞬间滚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子。
她抬手以帕拭泪,这期间,衣袖从手腕处滑落,露出了满臂的红色瘢痕,让人瞧了满目惊心。
红吉连忙已往抚慰,却始终无果。
抚慰不成,她也随着垂泪,四下看了一眼屋子道:“其实这个院子是老爷和夫人的院子。
隔邻的那处院子才是我家女人自小住的院子。
一个月前,女人身体不适,老爷和夫人都在那边同女人一道用午膳,之后夫人便跟陪着女人进屋歇息。
老爷则是在书房等着姑爷回府,谁知屋内突然走水,待我们发现时,几间屋子都已经烧得通红。
夫人是拼了命才将女人从大火中给推了出来,女人这才捡回了半条命,可是夫人和老爷却都……”
原来是走水了,他们刚刚在月亮门看见的那一车车的工具,是被大火焚烧剩下的残物。
于阳疑惑道:“我们刚刚一路进来,看见了你们贵寓的小厮婢女如此之多,怎么会让火势烧到无法控制的田地才发现?”
红吉道:“我们女人打小便睡得浅,夫人曾下过命令,在女人歇息时禁绝我们靠近院子。
是以,我们每日在那个时辰都市去做其他的差事了,待划定的时辰一到才会回去服侍女人起身。”
“青天白昼的,屋内也无需掌灯,又怎会失火?”
红吉马上一滞:“这个……其实我们也很是疑惑。”
若溪抚了抚怀中的小兔子,起来身道:“那便带我们去隔邻的院子瞧瞧吧。”
红吉看了一眼自家女人。
李小姐颔首道:“去吧,待你得了空再去账房去支十万两银子出来,把他欠的银子给还了吧,若是账房没有这么多银子,那就去外边的铺子里先拿一些填上。”
红吉一下子就急眼了:“小姐,你又要替他还账?这一年来我们都替他还了几多银子了?要我说,他自己烂赌成性,他欠下的债让他自己来还,还不上剁了他的手才气长记性呢。”
李小姐咳了两声道:“我与他终究是要和离的,在此之前照旧没须要做得太尴尬了,况且这个钱李府照旧出得起的。”
家中走水的那日,她的父亲和母亲在用午膳时曾经跟她提过和离之事。
她其时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点了头。
究竟她自己的这位良人并非是什么良人,她对他早就失望透了。
红吉见自家小姐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才将若溪三人领到了隔邻的院中。
若溪和于阳看了一眼被清理得差不多的平地,相互交流两个眼神,纷纷摇头。
竹老:“……”他感受自己又被伶仃了。
若溪转向红吉道:“你们贵寓的小厮还真是不错,干起活来又迅速又洁净,半点线索都没留下。”
红吉面露尴尬道:“先前一直忙着老爷和夫人的丧事,清理此院是女人前两日才付托下来的,其时并不知会有今日之事。”
若溪抬首望了望头上的太阳,无奈的轻声叹息:“那我们现下就只能等了。”
“等到何时?”
“等到太阳落山,阴鬼出没。”
“……”
红吉其实没听懂若溪的意思,她觉得只要这三人能帮李府除去煞气就好
所以她也没有多问便将三人部署在厢房歇息,还送来了饭食点心。
若溪绝不客气地又向她讨要到了几根新鲜的胡萝卜,现在正在喂着她怀中的小兔子。
于阳夹了块糖醋排骨塞了个满嘴,吃完了肉又将骨头咬得咯吱响,面无心情地盯着那只兔子。
竹老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边审察着自家师父。
自从小师叔来到师祖的身边,他的师父就一直跟师祖抢小师叔。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将一本书偷偷地塞到于阳的手中。
将脑袋探了已往,压低了声音在于阳的耳边道:“师父你只要照着上边说的做,肯定能赢得小师叔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