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他反映过来时,他已经晕晕乎乎地站在了房间里,汪嵩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但那加速跳动的心脏叫嚣着的绝对不是狂喜。
“算了,老大不小的,也该找工具了。”
汪嵩拍了拍脑袋,照旧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魔幻,但既然事情已经生长到了这个田地,再去想其他的倒也没啥用,当务之急照旧要想想,明天入职的时候该怎么给领导留下个绝佳的第一印象。
汪嵩开始扒拉起自己的行李箱,从一个塑料袋里将自己仅有的一件白衬衫给扯了出来。
“嗯……”
汪嵩看着手上这件皱皱巴巴的白衬衫,觉得或许穿着T恤报道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靠!”
他一手将白衬衫给甩了出去,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在瞎紧张。
“干设计的还穿什么正装,又不是卖房卖保险,瞎折腾啥呢。”
这么嘟囔了几句,汪嵩心里强行地轻快了不少,他收拾收拾便上了床,再三确认好闹钟后便躺平在床上,计划三秒遁入梦乡。
然而三秒被拉成了三个小时那么漫长,直到午夜,那颗瞎蹦跶的心脏照旧没能安宁下来。
第二天,失眠近整夜的人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了茅厕里的镜子前,刷牙洗脸刮胡子,完事后还郑重地往自己的脸上拍了点大宝,汪嵩审察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眼前的小伙还算精神,只是思前想后,最终照旧从包里找了根皮筋,把那头半长的头发给扎了起来。
“娘么?”他问镜子里的自己。
“不娘。”镜子里的人回覆他。
“这就去了?”不知怎么的,他有点慌。
“去呗,怕啥?”镜子里的人藐视他。
好,走。
路过依旧喧华的前台,汪嵩出了楼,站在门前看了眼时间,7点30分,如果坐公交的话,时间紧卡紧,打车去的话,时间太过富余,他也没多犹豫,直接站到路边叫了辆车。
“师傅,海带路233号,春花林业有限公司。”
车“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汪嵩看着路边一个个正在冒着烟的小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
这时手机响了下,他看了眼,是黄茜给他发的消息。
“起床了吧?吃点工具再走,去了以后不用慌,人家部署你干什么,你听着就是了,晚上如果有时间就过来找我,你刚事情,不会太忙的。”
黄茜发的话倒也不多,只是由于手机宽度的限制,就这么几句话,显示在屏幕上就是一大段,汪嵩看着这几段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就像一个自由惯了的人突然有了牵绊,不,是牵挂,而原本平常自在的一天却被部署得满满当当,无论是事情,照旧陪伴,在他这里,突然就成了被强塞进的拥堵。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人家女人昨天刚跟了你,你居然这么想,你照旧人么?”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黄茜的消息。
这一个月日日都去的地方,他今天却一点都不想去。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边得不到回复,居然直接就把电话给打了过来。
“喂?还没醒么?”
黄茜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电话那边杯盏碰撞之声不停响起,看样子她已经到店了。
“醒了啊,都已经坐上车往那边走了,你今天怎么去得那么早?”
汪嵩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可能地柔和着声音。
“嗯哼,你第一天上班,我兴奋呗,这一兴奋就起早了,横竖在家也没什么事,爽性就来店里收拾收拾,你怎么样,昨晚睡着了么?”
黄茜的声音有些大,听起来确实挺兴奋的。
“虽然睡着了,”汪嵩开始装相,“有什么可兴奋的,之前又不是没实习过……”
“那能一样么,说白了,在学校时的实习跟在实际事情时照旧有差异的,你到时候去了可别跟实习似的‘瞎咣咣’,要认真看待知道么?”
“哎呀知道了,怎么跟我妈似的。”
汪嵩听着她念叨,恍然觉得自己正在跟家里的老妈打电话,心里不觉生出丝不耐来。
“好好好,不念叨你,”黄茜也听出了那点不耐,赶忙换话题,“所以你晚上来不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话语拖着犹豫,但其中的期待显而易见。
“去,肯定去,我刚上班而已,能有什么事,你店里最近正是忙的时候,我也该去资助。”
汪嵩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大好,也不愿让黄茜失望,便赶忙给了肯定的答案。
“好嘞,等你哈。”
那边传来的语气马上轻快了起来,连带着杯子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清脆。
“好的,先不聊了,晚上晤面再说。”
汪嵩跟她交接了声,听那边先挂了电话,自己这才把手机揣回兜里。
要说当的哥的首要本事可能就是会八卦,尤其是那些上了岁数的的哥,整天开车,闲得无聊,耳朵就跟装了雷达一样,灵敏到不放过任何信息,就在汪嵩跟黄茜打电话的这一会儿功夫,那的哥不知道听见了些什么,汪嵩这才刚放下手机,他就闪着晶晶亮的双眼不停地抽闲扫视着汪嵩。
“年老,你有话就说呗。”
汪嵩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替他憋得慌。
年老听了这话,就跟得了准许一样一下释放了天性。
“大学生?去事情?刚找的?”
年老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挑出适才偷听到的只言片语。
“年老你好好说话呗,你这样我瘆得慌。”
汪嵩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这年老把局面整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对啊,一个月前刚结业,今天入职。”
“哎呦,海带路233号啊,一听这位置就是个好公司,那位置可靠着海呢。”
年老“啧啧”有声地感伤着。
“还行吧……”
其实汪嵩心里对这个事情真没什么感受,所有人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吧,究竟当初实习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去过总部,只是帮着在外业干一些体力活而已,所以这个公司的优劣与否,他是一点看法都没有。
“诶?刚刚是你女朋友的电话吧?”
年老探询完事情,八卦之魂不死,继续朝着汪嵩的私事下手。
“嗯。”
汪嵩特别讨厌别人打探隐私的这种行为,往常回家的时候,院子里的叔叔阿姨们就喜欢问这问那,汪嵩总是能一个字打发完就绝不吐俩字,对稍亲近的人尚且如此,他又哪能由着陌生人这么瞎探询呢。
听着那年老这么问,汪嵩有意结束话题,只是“嗯”了一声搪塞了已往,偏偏这年老不长眼色,获得回应后反倒兴趣更浓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扔了过来。
“哎呦,我刚刚听你说,你女朋友照旧开店的?”
“……”
“在哪开啊?开的什么店?”
“……,就一小咖啡店。”
汪嵩不想把局面整得太尴尬,只好略微搪塞着,眼看着这路才到一半,再看看年老的“热情”依旧,汪嵩心里马上一阵急躁。
“哎呦,咖啡店呐!”年老一阵惊叹,“不会是在中山路那边开的店吧?”
他这话一出,汪嵩马上瞪了眼,这是瞎猜的照旧怎么着?哥们你不会真是地下党的吧?这是啥情报水平啊?
年老没得着回话,一扭头,发现汪嵩正在惊奇地看自己,马上一切尽在不言中,只看年老一拍偏向盘,看着模样倒比汪嵩还兴奋。
“哎呀!还真在中山路啊?兄弟你找了个小富婆啊!真是太有福气了,诶?是我们川山当地的女人吧?”
“是,是吧……”
汪嵩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低声应了一句,自己向后仰在座位上,也不管那年老会怎么想,爽性闭上了眼睛假寐。
只是那年老似乎一点没受影响,自顾地说得兴奋,一会儿说当地女人又悦目又有钱,一会儿说汪嵩福气好,尽管汪嵩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是不知怎么的,心里的厌烦却越盛,燥得只想把耳朵给堵上。